番外 顾儒林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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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谨之愣了一下,然后站起身走到顾儒林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什么不配,如果你足够强,你,什么都配?”
就在成禾准备就寝的时候,花坊来人报,说顾儒林在花坊和沅王爷一起喝酒,醉过去了。
刚沐浴好的成禾只能认命的换上衣服去了花坊,天气已经入冬,冷的很,成禾在河边等了许久,花坊才到了岸边,她慌慌忙忙的就要上花坊,却被忽然冒出来的权胜蓝拉住了手。
成禾回头的时候看见权胜蓝,被吓了一跳:“婶婶,你怎么在这里?”
“王爷也喝多了,让我来接!”权胜蓝看着成禾,没好气的说道,“画舫鱼龙混杂,你穿的这副模样,若是上了画舫,叫那多嘴的人看到了,指不定要传出来什么难听的话来!”
成禾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她原本就是洗漱好了准备就寝了的,所以就随意的穿了件衣服就出门了,头发也是随意的束着,妆容更是不可能画的了!
堂堂大皇子妃,若是被人看到这副模样上了画舫,难免会有人要说她的,她一开始也是没多想,这会被权胜蓝提醒了,自然是不愿意再上画舫的了!
权胜蓝现在成禾身边伸手将她狐裘上的帽子给戴上,然后轻声说道:“一个两个的,都没个分寸,大半夜的来画舫吃酒也就算了,还吃的烂醉如泥,让家里头的女人来接!”
成禾没说话,只是低着头。
权胜蓝见向来活泼的成禾忽然不说话了,心里便有了数,忍不住笑道:“怎么,和顾儒林那混账消息吵嘴了?”
成禾依旧不说话。
权胜蓝顿了顿,看着画舫上的人慢慢走下来:“丫头,你,莫不是动心了?”
成禾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沅王妃,你说我,是不是太不争气了?”
权胜蓝看着成禾,伸手拍了拍成禾的肩膀,笑着说道:“这人心啊,最是不受控制的,动心了,便动心了呗,若是真心喜欢,便告诉他,总好过你藏在心里不说,若他不要,亦或者不珍惜,我们便将心拿回来,我们的心,终究是我们自己说的算的!”
成禾看着权胜蓝,眼中满是迷茫,一副看不大懂的样子。
权胜蓝伸手揉了揉成禾的脑袋:“成禾,你还小,很多事,得你自己摸索,旁人帮不了你的!我只能告诉你,凡事,都不要惧怕,明白吗?”
成禾点了点头:“婶婶……”
“大皇子府上的人可来了?”画舫的小厮扶着顾儒林出来,站在画舫前大声的喊道。
成禾愣了一下,然后对着权胜蓝行了个礼:“婶婶,我先行一步!”
权胜蓝笑了笑,然后没再说话。
成禾抓着衣领,跟同行的小厮还有丫鬟向着顾儒林小跑过去,尽显着急,而同样来接人的权胜蓝,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身旁的丫鬟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王妃,我们不去接王爷吗?”
权胜蓝看了一眼丫鬟,然后笑了笑:“无妨,我们再等等,你们家王爷可不是会醉倒爬不起来的那种人!”
丫鬟不懂什么意思,但是还是乖巧的点头应下。
成禾快步跑到顾儒林身边,摘下帽子,露出未施粉黛的小脸:“殿下?”
昏昏欲睡的顾儒林听到成禾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看到面前的小人儿,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成禾的小脸:“你怎么来了?”
成禾看了一眼扶着顾儒林的小厮,从他手里接过顾儒林:“殿下怎么喝这么多酒?”
顾儒林喝的很多,但是言辞还算清晰:“我喝的都是果酒,甜丝丝的,和你给我煮的果茶很像,很好喝!”
成禾看着明显已经喝醉的顾儒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轻声说道:“殿下,我们回去好不好?”
顾儒林睁开眼看着成禾,伸出手轻轻的捏了捏成禾的小脸:“你若是不哭,我们就回去!”
成禾的心微微抽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我不哭,我们回府好不好?”
顾儒林看着成禾,轻轻笑起来:“好,我们回府。”
顾儒林虽然醉了一些,但还不至于到无法行走的地步,可他偏偏就是将自己挂在了成禾的身上,成禾刚刚沐浴,披散着的头发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花香,惹得顾儒林用力嗅了嗅:“真香!”
顾儒林的声音不大,但是身旁跟着的婢女还是听到了,惹得成禾红了脸:“殿下,您别说话了!”
一直等到成禾扶着顾儒林上了马车,权胜蓝才走到顾谨之身边:“不是说你喝多了吗?我看你这副样子分明是精神抖擞啊!”
顾谨之看着权胜蓝,笑了笑,然后猛的将人揽进怀里:“我可是喝了不少酒的,儒林那小子,平日里一声不吭的,喝了酒话倒是多的不得了!”
权胜蓝看着顾儒林微微泛红的耳朵,就知道他也是喝了不少,就牵着顾谨之的手往自家的马车走:“我们回家!”
顾谨之笑了笑,将人抱紧怀里:“嗯,我们回家。”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顾儒林就像是变了个人似得,一直赖在成禾的身上,不论成禾说什么都不肯撒手,他们还算是新婚夫妇,成亲至今一年还不到,腻歪也是正常的,只是在婢女面前如此,成禾实在是不好意思。
顾儒林感受到了成禾的拘谨,抬眼看了一眼丫鬟,那丫鬟被顾儒林那个眼神看的脚底发麻,赶紧站了起来,坐到了马车外面。
见马车里没了人,顾儒林就轻轻的靠在了成禾的耳边,小声的说道:“禾儿,我喝醉了!”
“我知道!”成禾想要躲开,可偏偏躲不开。
顾儒林伸手捏住成的下巴,强迫她回头看着自己:“你为什么不肯看着我?是我长得太丑了嘛?”
成禾看着顾儒林,平日里清明的眼睛,这会儿看起来却是雾蒙蒙的,像是掩住了一层薄纱,她有些难过,伸出手轻轻的握住顾儒林的手:“殿下生的俊俏极了,在我瞧来,京城之中再也寻不到比殿下更加俊俏的儿郎了。”
成禾这番话,说的真心实意,顾儒林听了,沉默了很久,最后轻轻的笑起来:“真的?”
成禾握着顾儒林的手,郑重的点了点头:“真的!”
“既然我那么俊俏,可偏偏还惹得你那样伤心,定然是我对你不够好,你说说,我哪里对你不好,我改一改,可好?”顾儒林看着成禾,笑眯眯的凑到她面前,灼热的呼吸里带了果酒淡淡的清甜,呼在成禾的脸上,熏的她都有些醉了。
成禾看着顾儒林,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顾儒林的下颚:“殿下,你对我很好,甚至说,你对我太好了,所以,我才有了不该有的念头,变得贪婪,想要一些我不能要的东西。”
顾儒林看着成禾,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可是成禾,却闭上了嘴,不论顾儒林怎么问,她都没再说话。
那一夜,成禾伺候顾儒林洗漱过后,将他安顿好以后,就自己离开了。
等到成禾离开以后,顾儒林慢慢的睁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是成禾和顾儒林成亲以后,第一次分房睡,虽然是因为顾儒林醉酒,但是顾儒林和成禾两个人,心里都有了芥蒂,第二日起,顾儒林就没有再去过成禾的屋子。
一连一月,顾儒林每日都睡在书房,成禾也不去请,夫妻两个在同一个宅子里,却说不上一句话。
皇后平日里都在忙宫里的事,她主管后宫事务,每天都有许多事等着她来拿主意,所以甚少关心顾儒林院子里的事,等到她知道这对小夫妻闹了矛盾的时候,已经一个多月了。
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最忌讳的就是两个人都不说话,可这两个人,却已经这般模样整整一个多月了,气的皇后是按着额角将顾儒林从御书房叫过来的。
皇后盘问顾儒林许久,可顾儒林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什么都不说,皇后看着顾儒林,气的心口一阵一阵的疼,最后恼的没办法了,将人赶了出去,然后叫人去大皇子府把成禾请了过去。
成禾入宫的时候,正好同顾儒林擦肩而过,两个人遥遥相望,最后,成禾对着顾儒林行了一个礼,然后就低着头走了。
顾儒林看着成禾的背影许久,最后还是没能开口叫住她。
同样是因为夫妻吵架,权胜蓝被罚跪跪到膝盖受伤,而成禾只是被皇后旁敲侧击了一番,就是那些,女子有时候要担待一些,不要同夫君计较太多,多体恤照顾他一些,天气寒冷,夜里若是没人照料,难免受寒什么的。
成禾乖乖巧巧的应了,当夜就叫人去请顾儒林,可顾儒林心里有气,又觉得成禾是因为皇后教诲,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来请他,更是不喜,就没有去。
成禾见请不来,坐在屋子好一会儿,就命下人熄灯洗漱了,半点没有要强求的意思。
顾儒林本以为自己不去,成禾便会亲自来请,等到半夜都没人来,便叫了小厮来问,小厮却说大皇子妃那里的灯早就熄灭了,一时之间,气的摔了茶盏。
书房寂静,顾儒林辗转反侧,披了件外衫就去了成禾的屋子,成禾早就睡了,确实没有要等他的样子。
顾儒林失望之余,更有几分伤心,在院子外等了许久,然后转身离开。
顾儒林一夜无眠,成禾却是睡了一个好觉,忙完了府里的事情以后,成禾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坐了很久以后,将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女,木槿,叫了进来。
木槿是成禾的陪嫁丫头,成禾所有的陪嫁丫头都是从小就在成禾身边一起的长大的,一家老小的卖身契都在成禾的手里捏着。
木槿进来的时候,刚刚在外头忙活好,走进来的时候,头发都有些凌乱,她也没有多想,就笑着走了进来:“皇子妃,你找奴婢啊?”
成禾看着木槿,沉了沉心,然后点了点头:“坐!”
木槿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安的看着成禾:“皇子妃,这,这不合礼数的!”
成禾垂下目光,轻声说道:“我让你坐,你坐下便是!”
木槿沉默了半晌,才坐下:“皇子妃,我……”
成禾看着木槿,细细的看着木槿的小脸,木槿比她还要小两岁,下个月就要及笄了,木槿的模样生的很是乖巧,做事麻利,也没有很多心眼儿,是成夫人在成禾小的时候就挑好了,给她未来夫君做侍妾的!
成夫人本来打算着成禾近两年要怀孕生子的,到时候就给木槿梳了头发,给顾儒林做妾。
这个时候的女人,一边豁出命去给夫君生孩子,一边还要照顾夫君得感受,最好能主动给夫君纳妾,她母亲是如此,她,也要如此。
成禾看着木槿娇嫩的小脸,沉默了许久,然后开口道:“木槿,你下个月,就要及笄了吧!”
木槿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木槿,你做我的陪嫁丫头,你应该知道,你陪着我到大皇子府,是为了什么的吧!”成禾看着木槿,轻声说道。
木槿吓了一跳,猛的站起来,然后在成禾面前跪下:“皇子妃!”
“我知道,没有人愿意做妾,但是我出嫁的时候,你母亲肯定是同你说了的,这几个丫头里,你年纪最大,我知道你没那个心思,可我也不敢从外头买丫头,殿下不是一般人,就算是妾,往后前途也不可掂量的!”成禾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木槿微微红了眼,抬眼看向成禾:“皇子妃,我随您从成府嫁到大皇子府,离开前,母亲便同我说,若是皇子妃有孕了,多半是要我们几个丫头去伺候大皇子的,可是皇子妃与大皇子成亲才不久……”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成禾打断木槿的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殿下是个温柔的人,待我那样好,待你们也会那样好,殿下性子温柔,脾气也好,我们乖乖的在这后院待着,他自然会待我们好的!”
木槿低垂着眼,咬着唇,没有再说话。
成禾知道木槿她心里不好受,可是如今她受冷落,皇后耳提命面,她总不能违抗皇后的命令。
成禾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成禾面前:“纵然他对你不好,你难道不信我吗?”
木槿到底是没忍住,落了累:“奴婢,明白了!”
“下个月你及笄的时候,就梳个漂亮的发髻吧!”成禾拍了拍木槿的手,轻声说道。
木槿走了以后,成禾坐在院子里很久,直到杯子里的茶水变得冰冷,她才回过神来,然后笑了笑:“就该如此的!”
月中的时候,恰好是庙会,成婚以前,成禾每年都回去庙会,这些日子,因为成禾受了顾儒林的冷落,心情不大好,而大丫头木槿也因为就要做妾,总是会在没有人的时候,偷偷抹眼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就撺掇着成禾,说要出来逛庙会。
成禾待在府上也无聊,就点了头出来,带着院子里的人出来玩。
院子里大多都是没成婚的小姑娘,一出来逛庙会,一个比一个开心,成禾也不拘着他们,带了一个婢女一个小厮,旁的人,便让他们自己去玩了。
尤其是木槿,成禾多给了她一个荷包,让她去好好玩一玩。
木槿看着成禾多给的那个红包,眼眶又微微犯了红,在等几日,她就要及笄了。
成禾看着木槿走了,就随处走走。
顾儒林这些日子在朝堂上,阴暗的很,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顾儒林在和家里的小娇妻闹矛盾,正好今日庙会,几个陪读就壮着胆子叫了顾儒林出来玩。
都是年轻气盛,一到了庙会,哪里还记着自己是要给顾儒林排忧解难的,各自玩各自的,没一会儿就走散了。
顾儒林随意的走着,走到一家卖面具的铺子上,他一眼就看到那一只兔子面具,心里就想起了家里那个不知好歹的丫头。
虽然气,但是顾儒林还是没忍住,买下了那个面具,然后随着人流慢慢走到了河边,看着那些少男少女们放花灯。
就在这个时候,顾儒林听到一阵轻轻的哭声。
“……是我对不住你,我本以为,我年岁大些,等我及笄了,小姐,可能还没有身孕,那我就可以求了小姐恩典,嫁给你!”
顾儒林站在角落,听着那嘤嘤切切的哭声,想着应当是哪家的丫头,要给主子做妾了,所以来和自己喜欢的人道个别,正想离开,却听到了旁的。
“你为何不去求求那大皇子,你家小姐将将与他成婚,你怎知他就想纳妾呢?”
“小姐与大皇子不知为了什么事,已经许久不曾说话,小姐也被皇后娘娘叫进宫里许多次,每次都要训斥一番,陪嫁的丫头里,就我年纪最大一些,除了我没有人能给大皇子做妾了,若是再等下去,难保不会有人给大皇子塞个贵妾,小姐刚入府不久,若是有了贵妾……”
“你家小姐呢!”顾儒林寻到那声音的来处,面色的难看的看着坐在石头上哭泣的木槿,冷声说道。
木槿被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殿下,奴婢,奴婢只是来同五成哥哥道个别,奴婢,奴婢……”
顾儒林脸色越发难看:“我问你,大皇子妃呢?”
木槿从未见过发火的顾儒林,被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奴婢,奴婢不知,我们离府以后,便各自分开了!”
成禾一个人坐在酒楼里无聊,正巧遇上了从小玩到大的表哥,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就自己坐下来喝茶,酒楼里的茶,自然没有府里的好,但是看着外头的繁华景象,却觉得时候过得也很快。
就在成禾笑着和自家表哥说小时候的事是,突然“嘭”的一声,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踢开,两扇门板直挺挺的倒了下来。
听到声响赶上来的店家看到顾儒林以后苦着脸干笑,不知道这门能不能要到赔偿,若是不成,可能得去沅王府跑一趟,毕竟沅王可是时常在这里喝酒的。
厢房里,除了成禾和他表哥,还有婢女小厮,倒也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但是纵然是这样,却也足够让原本就很气愤的顾儒林眼里,掀起滔天的怒意了。
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只有成禾慢慢的站了起来:“殿下怎么来了?”
顾儒林看着成禾,冷笑着,她还好意思问他怎么来了?
顾儒林强自忍着,看着成禾的表哥,冷声说道:“出去!”
那人犹豫了半晌,然后走了出去,还费力将两块坍塌的门板竖了起来,摇摇欲坠的靠在那里,也多多少少掩盖了一点。
成禾看着顾儒林,想着这些日子的冷淡,脸色有些不好:“殿下这是做什么,无故砸了人家的店,可是要赔偿的”
“我自然是赔的!”顾儒林看着成禾,冷笑道,“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这是做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莫不是,我这才月余不曾去你房里,你便想着要给我戴上一顶绿帽子不成?”
这个世道,应当没有哪个女子,愿意被按上这样子的罪名,成禾当下便红了眼,拿起一旁的被子摔在了地上:“顾儒林,那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成禾气昏了头,正想不管不顾地骂过去,结果因为一个激动脚下踩空,身体失去了平衡直直地往下坠。
地上都是酒坛的碎片,锋利无比,成禾这样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成禾!”顾儒林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哪里还顾着和成禾生气,身体更快一步地扑了过去。
成禾紧闭着眼睛,身上没有传来预期的痛,只是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充斥着淡淡的檀香。
顾儒林垫在成禾身下,那些酒坛的碎片都扎入他的后背,但是他却像是没有痛觉一样,惊魂未定地护着成禾:“有没有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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