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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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莲雾城一片静寂。
连嵩和连蓟父子是接到了消息,得知守城的阵法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就匆忙赶了过来,却没想到竟然会看到晋连城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当初是连嵩和连蓟父子,联合莲雾城的长老,一起要杀晋连城,也是这对父子亲自逼得晋连城重伤跳了海,但是这会儿,他们乍一见到晋连城,很意外,也很惊喜,因为他们这几天正因为找不到城主令牌而焦头烂额,晋连城的归来,对他们意味着城主令牌找到了!
连蓟看着晋连城冷笑连连:“你这个残废还真是命大!不过你回来得正好,上次没能让你去见阎王,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玄苦皱眉停下了脚步,晋连城默默地上前一步,站在了玄苦面前,看着连嵩和连蓟冷声说:“我没死,你们是不是很失望?这些年大舅舅对你们父子怎么样你们心里清楚,你们趁着大舅舅和阿瑀表弟不在,就要造反杀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如果你们对大舅母和表妹做了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哼,一个残废,如此嚣张,真是不自量力,找死!”连蓟冷笑一声,飞身朝着晋连城杀了过来。
“师父你看到了,真的是他们要杀我,我本就不是他们父子的对手,现在内伤尚未痊愈,接下来就拜托师父了。”晋连城低声说。
下一刻,玄苦身形如幻,挡在了晋连城面前,双手合十,微微垂眸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哪里来的臭和尚?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杀!”连蓟那把寒光四射的剑已经到了跟前。
玄苦叹了一口气,口中念念有词,下一刻,连蓟惨叫了一声,手中的长剑掉落在了地上,他躺在地上,双手抱头,左右打滚,惨叫连连。
不远处的连嵩神色大变,飞身过来,把连蓟从地上拉了起来,看着连蓟神色难看地问:“蓟儿你这是怎么了?”
连蓟抱着头,疼得满头冷汗,上下牙都在打战:“爹……救……我……头……好……疼……啊!”
连嵩看着连蓟的样子,猛然转头,目光如利箭一般射向了正在念经的玄苦,厉声问:“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你是什么人?”
玄苦停下了念经,双手合十对连嵩说:“贫僧来自元隐寺,法号玄苦。”
“你就是元隐门少主玄苦?”连嵩神色大变,抱着连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虽然玄苦已经不再念经,但连蓟尚未平复下来,依旧感觉头疼欲裂。
连嵩显然听说过玄苦的名号,因为玄苦在六大家族的人口中,就是元隐门的少主,但是玄苦很少外出走动,几乎没有人见过他,只知道他实力极为高强。
“贫僧只是个出家人。”玄苦开口说。
“玄苦师父,元隐门与六大家族可是有约定的,元隐门不可插手六大家族的纷争!明音大师没有告诉过玄苦师父的话,我现在好心劝玄苦师父一句,莲雾城的事情,跟元隐门没有任何关系,玄苦师父最好不要插手!”连嵩冷声说。
玄苦微微点头:“贫僧知道元隐门与六大家族的约定,并不想插手莲雾城的事情。”
“那玄苦师父深夜造访莲雾城,所为何事?”连嵩看了一眼站在玄苦身后的晋连城,晋连城那身跟玄苦几乎一模一样的僧袍,让连嵩面色一沉。
下一刻,连嵩就听到玄苦说:“贫僧先前收了一位俗家弟子,法号元规,是你们莲雾城城主的外甥连城。”
连嵩不可置信地看着玄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我们连家没有任何人知道?”要知道,六大家族每一家都想送弟子加入元隐门,但是元隐门的和尚极少收徒,更是很多年没有收过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了!如果晋连城早就拜元隐门少主为师的话,这件事不可能没有人知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是连施主先前身受重伤流落到了星柘岛,被贫僧所救,他醒来之后,拜贫僧为师的。”玄苦回答了连嵩的问题。
连嵩冷哼了一声:“玄苦师父此来,难道是为了给你临时收的俗家弟子主持公道吗?如果是这样的话,玄苦师父可是违背了元隐门和六大家族的约定!我有理由怀疑,玄苦师父就是想借机插手六大家族的事情!”
玄苦摇头:“非也,贫僧此来,只是送徒儿归家而已,并非前来插手你们莲雾城的家事。”
“那玄苦师父送到了,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连嵩看着玄苦冷声说。
旁边的晋连城眼眸微闪,猛然意识到一件事,玄苦并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他是个真正的慈悲为怀的和尚,所以言行举止都是和尚会做出来的,即便晋连城被他收为徒弟,他也不会为了晋连城而违背原则破了杀戒,所以晋连城想要让玄苦出手帮他,必须彻底改变思路……
想到这里,晋连城捂着自己的胸口说:“师父,我的身体尚未恢复,还需要师父为我疗伤,所以请师父前去连家做客,住些日子。”
玄苦看了晋连城一眼,微微点头说:“如此也好。”
然后玄苦转头看着连嵩说:“连施主,元隐门不插手六大家族的纷争,但危及元隐门弟子的情况除外,这一点,连施主应该也很清楚吧。”
连嵩的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被他拉着的连蓟稍稍恢复了一些,看着玄苦冷声说:“你这秃驴!你以为会一点邪术,就能保得住那个残废吗?这里是莲雾城,我们连家的地盘!识相的立刻滚出去,否则连你一起杀!”
连蓟话音未落,连嵩额头跳了跳,瞪了连蓟一眼,声音低沉地说:“蠢货闭嘴!”
玄苦看到连蓟张狂的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低声对晋连城说:“为师现在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了,你这表弟是想杀你,并且他这人作孽不少,才会被为师的音攻影响那么重。”
连嵩握着拳头,看着晋连城冷声说:“连城,你用花言巧语骗了元隐门的少主回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晋连城此刻的神色非常平静,他看着连嵩的眼神并没有仇恨:“二舅舅,我之前重伤落水差点没命,是你亲手打的。我知道,现在当着我师父的面,你绝对不会承认这件事。不过没关系,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们还是一家人,但我现在福大命大活着回来了,为何二舅舅一副不高兴看到我的样子呢?你可是我的亲舅舅。”
连嵩神色一僵,感觉到玄苦正在看着他,而他很清楚,他不能得罪玄苦,想要把玄苦除掉一了百了也不太可能,因为元隐门除了住持明音大师之外,音攻最厉害的就是这位玄苦和尚,刚刚连嵩在连蓟身上,已经见识到音攻的威力了……
连嵩神色一变再变,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躲在玄苦身后的晋连城,突然笑了起来,一脸和气地说:“阿城啊,你能活着回来,舅舅当然很高兴,刚刚不过是有些意外,尚未反应过来罢了!蓟儿还小,脾气急,刚刚对你喊打喊杀都是开玩笑的,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就记恨他,你是兄长,要多多包容。阿城你能拜入元隐门当弟子,这是你的福气,对我们整个连家来说也是件天大的好事,舅舅高兴还来不及呢!天色这么晚了,阿城快带着你师父进城吧,你大舅母和菁儿可是一直记挂着你呢!”
听出连嵩话中有话,晋连城神色未变,微微点头,然后开口对玄苦说:“师父,请。”
看着玄苦和晋连城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落在后面的连嵩和连蓟父子,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爹,难道就因为一个臭秃驴,我们的计划都不管了?城主令肯定在那个残废身上!祁家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若再拿不到城主令和龙焱花,祁城主会对我们很失望的!”连蓟一脸不忿地说,目光一直盯着玄苦的背影,显然并没有把玄苦放在眼里,即便刚刚他被玄苦的音攻折磨得死去活来。
“刚刚你还没受够吗?那不是普通的和尚!那是元隐门少主!连城那个残废运气倒是真好,竟然因祸得福攀上了元隐门!可恶!”连嵩冷声说。
“爹,那和尚也就会念经而已,我们把耳朵堵上,封住耳脉,不听他念经不就完了吗?”连蓟压低声音说。
“不要自作聪明,他可不是只会音攻!”连嵩看着玄苦的背影眼眸微眯,“就算要杀他,首先也要查清楚,他收连城为徒,前来莲雾城的事情,元隐门其他人是否知道!如果没有人知道,我们杀了他一了百了,倒也罢了。但如果有人知道他来了这里,他又死在这里,我们可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元隐门跟六大家族的约定不只是元隐门不能插手六大家族的事情,还有一条,六大家族任何人,都绝对不能伤害元隐门的弟子!”
连蓟皱眉:“说不定那和尚是外出在海上,碰巧把连城那个残废给救了,然后就来了莲雾城,根本没有别人知道呢?”
“必须确定,不能猜疑!”连嵩冷声说,“以玄苦的性格,他根本不会说谎,他说他是在星柘岛救的连城,十有八九是真的!所以元隐门未必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连蓟拧眉:“不能动那个和尚,难道任由连城那个残废毁了我们所有的计划?这次如果失败了,我们就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早晚都得死!”
“稍安勿躁,现在莲雾城还是我们的地盘,那个和尚是很棘手,但以他的性格,也不会真的听连城的来行事。先安抚住他们,好好商议过后,再做打算!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祁城主,否则显得我们很无能,杀一个晋连城都失败了!就算我们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大不了就等着,那和尚不会在连家住太久的,连城也不可能真的剃了头出家去!”连嵩冷声说。
走在前面的玄苦开口问晋连城:“你二舅舅与表弟为何不与我们同行?”
晋连城神色淡淡地说:“他们父子此时应该正在商议如何除掉我,以及能不能杀了师父你。”
玄苦皱眉:“你们明明是骨肉血亲,何至于此?听你所言,你流落在外很多年,才归家不久,他们为何要如此害你?”
晋连城轻笑了一声,笑容颇有几分嘲讽:“他们只是想争权夺利罢了,不出意外的话,我那大舅舅和大表弟,说不定已经遭了他们的毒手。”
“当时他们为何对你下杀手?”玄苦不解地问。
“因为我修炼出关那天半夜,无意中碰到我那二舅舅正在跟几个长老商议如何杀掉我大舅舅和大表哥,然后带着莲雾城归顺祁家的事情。我被他们发现了,他们本就容不下我,当即就要出手,杀人灭口。”晋连城说。
玄苦摇头叹气:“作孽啊!”
“徒儿要向师父道歉。”晋连城垂眸对玄苦说。
“因何道歉?”玄苦不解。
“徒儿当时在星柘岛,告诉师父莲雾城遭逢大祸,不日便会血流成河,只是当时徒儿推测出来的,今夜回到莲雾城才知道,我那二舅舅只是想杀了我大舅舅一家还有我。”晋连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师父是大善之人,慈悲为怀,当时答应收我为徒,随我前来莲雾城,目的是为了救人。但徒儿无用,现在怕是要师父留下保护些日子了,因为如果师父今夜走了,徒儿定活不到明天。”
玄苦再次叹气:“嗯,为师相信你所言不假。出家人不打诳语,为师说了收你为徒,不管出自何种原因,你便已是为师的徒儿,他们要杀你,为师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但有件事为师也必须与你讲清楚,为师可以保护你,但不能替你出手杀人,也不允许你伤人害命。你既已入元隐寺,前尘往事为师可以不再追究,日后你若破了杀戒,为师也不会饶你,懂了吗?”
晋连城微微垂眸,点头说:“徒儿懂了。”他现在非常清楚,他必须依赖玄苦才能活下去,所以他接下来行事就绝对不能让玄苦不满,坏了玄苦的规矩。
“你们是骨肉血亲,为师接下来留在莲雾城,会再找机会好好劝诫你的舅舅与堂弟,希望他们放下利欲之心,不要再为难你。”玄苦神色认真地对晋连城说。
晋连城再次点头:“多谢师父。”晋连城现在很清醒,所以他可以理解玄苦的言行,虽然他并不认同,但他知道怎么说怎么做,会让玄苦相信他,并继续帮他。
回到莲雾城城主府,遇到的守夜的长老和弟子,见到晋连城,脸色都变了,因为晋连城这个人在他们眼中,本来已经是个死人了。还有个当初帮助连嵩父子杀晋连城的长老,看到晋连城的时候,没有注意晋连城身旁还有个和尚,直接冲过来就要杀晋连城。
结果当然是那个长老再次被玄苦用音攻放倒了,而晋连城安然无恙,心中很平静,甚至在想这样的事情多来几次也无妨,正好让玄苦看看,他在莲雾城的处境真的很艰难,好多人想要杀他,这样玄苦就会同情他,会把他当做需要帮助的弱者了,这本来也就是事实。
晋连城在城主府有一个专门的院子,还是他回来之后,十分宠爱他的连策按照他的喜好命人新建的。
晋连城把玄苦带到他的房间,请玄苦落座,然后对玄苦恭敬地说:“师父,我要先去看望一下我的大舅母和表妹,我怕我离开这段时间,我二舅舅对她们母女不利。”
玄苦起身微叹:“为师怕这府中还会有人对你不利,便随你同去吧。”
“那就多谢师父了。”晋连城神色感激地点头。
城主府的主院门口原本守着的长老和弟子已经接到连嵩的命令,前脚刚撤。晋连城和玄苦进了院子,就看到房间里的灯亮着,有女子的哭泣声传了出来。
晋连城神色有些急切地快步往前走,到了门口,抬手敲门。
“连嵩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贼,不能让我们母女清静一会儿吗?滚!”
房间里面传出了连策夫人韩氏愤怒的声音,晋连城连忙开口叫了一声:“大舅母,是我啊!我是连城!”
下一刻,房门开了,连菁出现在晋连城面前,她满面泪痕,双眼哭得都红肿了,看到晋连城死而复生,她像是有些不敢相信,愣在了那里。
晋连城叹了一口气,拉着连菁进了房间,让连菁坐下,再出来请玄苦进去。玄苦摇头表示他就不进女眷的房间了,在外面等着。晋连城神色感激地看了玄苦一眼,然后把房门关上了。
晋连城关好门,转身,韩氏的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看着他眼眸幽寒地问:“你为何没死?又是怎么回来的?莲雾城现在已经全都在连嵩父子的掌控之中了,他们怎么可能让你活着到这里来?说,你是不是与他们有勾结?”
晋连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着韩氏说:“大舅母,我也不想解释别的,你们看看我身上这身衣服就知道我为何没死,又是怎么回来的了?”
“这是……”连菁蹙眉,“表哥穿的是和尚的衣服?”
晋连城点头,对上韩氏幽寒的眼眸和连菁不解的眼神,开口说:“当时我出关,无意中听到连嵩父子与长老在密谋要害大舅舅,他们发现了我,要杀我灭口。我拼死跑出了城,跳了海,后来也算命大,漂到了星柘城,被元隐寺的玄苦师父所救。”
“玄苦?元隐门少主?”韩氏神色微变。
“嗯,是他。”晋连城说,“他现在就在门外,是他送我回来的,我们一下船,连嵩和连蓟父子就要杀我,也是玄苦师父保护了我。连嵩父子忌惮玄苦师父和元隐门,才惺惺作态摆出一副欢迎我回来的样子,放我进城了。”
韩氏把剑收了起来,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就看到外面站着一个年轻俊秀的和尚,虽然她并不认识玄苦,但是晋连城的话,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了。
“我担心大舅母和表妹,想过来看看,玄苦师父是怕府中有人要杀我,所以随我一同前来,但他不肯进女眷的房间,就让他在外面稍候吧。”晋连城说。
“可是……”连菁蹙眉,不解地问,“表哥,我曾听爷爷和爹爹都说过,元隐门与六大家族有约定,不会插手六大家族的纷争,玄苦师父作为元隐门少主,为何会帮你呢?”
晋连城苦笑:“当时在星柘岛,我醒来之后得知救我的是元隐门少主,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帮我,帮我们莲雾城。我可以留在星柘岛保命,但是我不放心你们。”
韩氏看着晋连城的眼神柔和了很多,连菁的神色有些感动,就听到晋连城说:“我也知道元隐门的规矩,所以我厚着脸皮,跪求玄苦师父收我为俗家弟子,他以送我归家,保护我为由,才来了这里。”
连菁眼睛一亮:“表哥你真聪明!这是个好办法!”
“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晋连城知道以玄苦的人品,不会偷听他们说话的,他看着韩氏神色严肃地说,“虽然玄苦师父答应了留下保护我,也会保护你们,但也仅此而已,他是个出家人,不会帮我们杀人,也不会真的插手莲雾城的其他纷争,甚至不允许我破杀戒。”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连菁蹙眉,“二……连嵩说,我爹爹和大哥都已经……”
连菁想到连策和连瑀,不禁悲从中来,忍不住哭了起来。
晋连城神色大变:“大舅舅和阿瑀表弟怎么了?”
韩氏流着泪摇头,跌坐在椅子上,沉声说:“连嵩说……你大舅舅和瑀儿,都已经死了……”
晋连城拧眉:“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也不愿意相信……”韩氏满面痛色地说着,猛然抬头看着晋连城说,“连城!你是从那边来的,你知道相公和瑀儿他们去了哪里,不如你去找他们,你去把他们找回来好不好?”
晋连城面色沉沉地说:“连嵩如果是跟其他五家勾结的话,动手的一定是守界的长老,他们又怎么会放我到那边去?”
韩氏闻言,再次和连菁抱头痛哭了起来,因为她们母女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晋连城就默默地坐在旁边,一直到韩氏和连菁平静了下来,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大舅母,菁儿,无论如何,我不相信大舅舅和阿瑀表弟就那么死了,他们一定还会回来的,我要帮他们守住莲雾城,除掉连嵩和连蓟那对畜生!”
“连城……因为你舅舅偏疼你,舅母以前对你有些不满,现在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韩氏看着晋连城说,“你一定要小心啊,那连嵩父子看到你回来,怕是心里高兴着呢,因为他们最近都在到处找你的尸体。”
晋连城神色莫名:“为何?”
“因为他们想要得到城主令,开启藏宝库,把我们连家仅剩的那三朵龙焱花,拿去孝敬他们的主子祁家。”韩氏说着,眼底闪过一道厉光。
“表哥,城主令在你身上,他们父子一定会想办法夺走的,那玄苦师父也无法一直留下保护你吧?你一定要小心。”连菁看着晋连城说。
“我知道了。”晋连城点头,“舅母,菁儿,我知道你们与韩家的关系,就不想办法送你们去韩家了,现在留在这里,有我师父在,才是最安全的。你们放心,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护着你们,不会让你们被欺负的。接下来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多谢表哥。”连菁微微点头。
玄苦看到晋连城出来,开口问他:“她们可好?”
晋连城点头又摇头,叹了一口气说:“身体无恙,心伤无解。我那二舅舅亲口说,他已经把我大舅舅与表弟杀了。”
玄苦摇头叹息,并没有说话。
回到晋连城的院子,晋连城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递给了玄苦:“这是莲雾城的城主令,请师父帮我保管。”
“为何要为师保管?”玄苦不解。
“连嵩和连蓟父子想要得到这城主令牌,好开启藏宝库,从中取到莲雾城的龙焱花,送给外贼。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对付我的,放在师父那里,更稳妥一些。”晋连城说。
玄苦看着那枚令牌,迟疑了一下,开口问晋连城:“你们连家,龙焱花有富余的吗?”
晋连城愣了一下:“师父问这个是何意?”
玄苦说:“为师跟你说过,为师还有个徒儿,是你的师兄,他没有用过龙焱花,为师想着,如果你们连家的龙焱花有富余的,便厚颜跟你们讨几朵,为师下次见你师兄的时候,赠送给他。”
晋连城点头,很爽快地说:“师父,三朵够吗?等这次莲雾城的危机过去,师父要走的时候,我就拿给师父。”
“够了,我替你师兄先谢谢你。”玄苦有些赧然,显然他极少开口求人,还是索求别人的宝贝,这种事他是第一次做。
不过这也让晋连城再次意识到,玄苦十分看重他的大徒弟元湛。晋连城没有追问元湛是什么身份,又在什么地方,他笑着说了一句:“师父这就见外了,我还等着师父什么时候为我引见一下师兄呢,等师父将龙焱花赠给师兄的时候,记得代我向他问好。”
晋连城亲自给玄苦打了水洗漱,又去厨房给玄苦找了点吃的,然后让玄苦好好休息,自己去了隔壁的房间。
晋连城丝毫没有困意,他面色沉沉地坐在那里,开始思考,如果连策和连瑀真的死了,他要怎么做?如果连策和连瑀没死,过些日子又出现了,他又该怎么做?
晋连城一直独坐到天明,起身到窗边,打开窗户,深秋季节的晨风带着凉意迎面吹来,而他思考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不管连策和连瑀父子是死是活,这莲雾城,他都要定了!玄苦不帮他杀人没关系,玄苦不让他杀人也没关系,即便不动手杀人,他也有办法,除掉连嵩和连蓟!
晋连城在天羽大陆之时,曾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拜入毒宗宗主门下,他的毒术虽然远不及萧星寒,但也比一般人厉害得多。
第二天,晋连城就发现下人送来的饭菜里面加了“料”,他把饭菜全都倒了,自己去做新的素斋给玄苦吃,身上一直穿着玄苦借给他的那件僧袍,就算脏了,他也晚上洗了第二天再穿上,没有再穿回他自己的衣服。
玄苦当真去找了连嵩和连蓟父子,想要劝诫他们,不要再为难晋连城,不要再造杀孽。不管玄苦说了什么,那对父子都听着,没有反驳。
等到了第三天,下人送来的饭菜里面,依旧被下了剧毒,而当夜还有个长老闯入晋连城的院子,想要刺杀晋连城,不过被玄苦放倒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连嵩和连蓟父子把能用的毒都用上了,可不管他们送来什么,晋连城都不吃,全都自己去打水,自己去摘菜,自己亲手做饭,玄苦觉得晋连城的厨艺都有了一点提升。
晋连城看着倒真的像是在带发修行,每日都穿着僧袍,除了去看韩氏和连菁之外,就是耐心地听玄苦讲经,然后自己修炼,没有出过城主府,没有跟其他人有任何接触,完全没有要报复连嵩和连蓟父子的打算。
而与此同时,连嵩和连蓟父子却快要按捺不住了,因为他们早前信誓旦旦地答应了祁家,结果送龙焱花过去的时间已经一拖再拖了,再这样下去,如果引起祁家不满,到时候他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连嵩行事比较谨慎,他本想确认一下玄苦救晋连城并且收晋连城为徒的事情,元隐寺其他人是否知晓,再决定是不是要对玄苦下手,但元隐寺向来神秘,这件事又无从查起……
于是这天深夜,终于忍不住,不想再等下去的连嵩和连蓟父子,以及莲雾城的几位长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到了晋连城这里,摆明了元隐寺少主的面子也不管用了,他们要杀了玄苦和晋连城这对师徒。
玄苦用了音攻,却发现那些人根本不受影响,很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玄苦的本事,所以选择了闭耳不听。
玄苦和晋连城两个人,对上了连嵩他们八个人,这八个人除了连蓟之外,其他的都比晋连城武功高强,打得着实很是吃力,尤其晋连城还只有一条手臂,所以战斗开始没多久,晋连城身上就挂了彩。
可是打着打着,玄苦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定睛一看,原本围攻他的两个长老,突然互相打了起来……
“师父,有蹊跷,快退!”晋连城神色大变,拉着玄苦连忙往后,退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玄苦皱眉看着之前在围攻他和晋连城的八个人,这个时候突然像是全都失去了神智,开始自相残杀!连蓟像是疯了一样在持剑攻打连嵩,连嵩也完全没有客气地反击。下一刻,连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因为他持剑的右手手腕,被他的亲爹连嵩砍了下来!
玄苦猛然转头,目光冷肃地看向了晋连城:“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晋连城拧眉说:“师父,我也不知道他们这是怎么了。我承认我懂毒术,但我如果有这种奇毒,一开始就用了,何必等到刚才,搞得自己这么狼狈?况且师父刚刚就在我身旁,如果我下毒的话,必然要有所动作,瞒不过师父的,但我刚刚被打得根本都没有还手之力了。再说了,我要对他们下毒,没有可能往他们每个人嘴里塞毒药吧?最方便的可能是毒烟,但这样的话,师父肯定也会中招的。现在师父和我都没事,我很怀疑他们是来这里之前,就被人下了毒,只是现在才发作。师父也知道,这次莲雾城的危机,不只是来自内部,其他五个家族,都联合起来要除掉莲雾城,连嵩和连蓟父子或许是成了他们的弃子。”
“唉!你说得也有道理。你对毒术倒是很懂的样子,可知道怎么给他们解毒?”玄苦皱眉看着晋连城问。
晋连城苦笑:“师父,解了毒他们还要杀我们啊!姑且不说这个,出家人慈悲为怀我懂的,但是这种离奇的毒药,我都不清楚他们是怎么中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成分,只看到如此诡异的症状,哪里就能解?师父也太看得起我了!”
这边玄苦和晋连城躲在安全的地方,几句话的功夫,那边连嵩已经亲手把剑刺入了连蓟的胸口!连蓟猛然瞪大眼睛,倒了下去。晋连城心中默默地希望连蓟在死的那一刻是清醒的,这样他就会知道,他是死在他亲爹手里了……
“阿弥陀佛……”玄苦眼中满是不忍,闭上眼睛不想再看面前这场残酷又血腥的杀戮,因为在连蓟死后,剩下的七个人,依旧没有停手,像是疯了一样,互相残杀,如虎狼一般原始的暴力在他们面前持续上演。
晋连城看到玄苦闭上眼睛,开始念经,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很快又消失不见。
今夜这场自相残杀的戏码,就是晋连城一手导致的,也是他这些日子一直在等的。
晋连城知道,只要他不出门,不吃别人送来的东西,连嵩和连蓟父子就找不到机会害他。而玄苦的音攻并不是没有弱点,事实上只要是个能够懂得如何关闭耳脉,封锁听力的高手,都有抵挡得住的可能。而失去神智的人,也不会再受到音攻的影响。
连嵩和连蓟父子的性格,晋连城也算了解,他知道那对父子并没有如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忌惮玄苦,而他们早晚会按捺不住,对玄苦和晋连城动手。晋连城盼着他们早点来,这样晋连城为他们准备的“好东西”就能用上了。
一般意义上的借刀杀人,往往要利用别的人,还是会留下破绽,但晋连城这次用的是,隔空杀人……
这些日子玄苦吃的饭菜都是晋连城亲手做的,而玄苦并不懂毒术,也不知道他这几天每天晚饭之中,都被晋连城下了药。
不是毒药,是解药,就是连嵩八人如今所中毒药的解药。晋连城当然不会害玄苦,他还要在玄苦面前好好伪装成一个好人的样子,因为与玄苦和元隐门交好,对他而言未来肯定有大用处的。晋连城很确信连嵩和连蓟一定会在夜里对他动手,但他自然算不到具体会是哪天。所以晋连城从前几日就开始,每天晚饭给他自己和玄苦用解药,今天晚饭也不例外。
晋连城下的毒,是毒药粉。在战斗开始一段时间之后,晋连城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不着痕迹地把自己腰间佩戴的荷包撕开了一个小口子,药粉在打斗过程中,一直在无声无息地往外飞舞,被夜风一吹,就会弥漫开来。但每天晚饭都会服用解药的晋连城和玄苦,自然是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这也可以让晋连城有理由向玄苦辩解这件事与他无关,因为玄苦根本不可能想得到晋连城心机如此之深,这个局早就开始布下了,一步一步十分缜密,只是今夜才收网而已。
玄苦更想不到,晋连城拉着他躲避的这个地方,也是晋连城刻意选择的一个上风口,而晋连城腰间的荷包,依旧在无声无息地往外飘散着那种毒粉,被夜色完美地掩藏着,被微凉的夜风吹着,全都吹向了那群人的方向。晋连城准备的量,足以让那些人一直自相残杀到死绝之后都不会恢复神智……
而这毒粉,说起来还有些渊源。是当初晋连城跟假扮萧星寒的萧月笙一起在七杀城的时候,萧月笙从冥御风的院子门口搬走的那块万年岩髓龙胆石磨成的粉配制而成的。
只有龙胆石粉末的话,会让人神经错乱,高手也避不开,晋连城见过效果。而萧月笙后来把龙胆石粉末与另外几种药材混合在一起,做了很多新的药粉出来,跟晋连城说,这东西有多毒。
当时晋连城与萧月笙还算是合作的关系,萧月笙对他还不错,因为要利用晋连城帮忙做事,所以给了他不少防身的毒药,这种药粉就是其中之一,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晋连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荷包,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里有萧月笙给他下的子母共生蛊,而他脑海中仿佛听到萧月笙用戏谑的声音在叫他“小晋”。
晋连城抬头,再次看向了不远处的战局。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血腥味,原本的八个人,并没有过很久,已经只剩了三个。耳边是玄苦闭着眼睛在念经的声音,穿着一身灰色僧袍的晋连城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冷笑,仅有的一只手竖在胸前,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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