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他不爱我（三十一）

麻烦？

        原来他对先生来说……只是一个麻烦而已吗？

        可他，可他不是先生的恋人吗？

        当初不是先生告诉他，他喜欢自己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变成一个麻烦了？

        纪念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的公司，当他回过神时，就已经来到了秦家的私人医院。

        这两天妈妈的病越发的严重了。明明之前一直都很顺利的，就连医生也和他说过，妈妈的病马上就要好了，只要撑过这个月，只要撑过去！

        可三天前的晚上，纪母的病情突然就加重了。纪念在医院整整陪了她一夜，熬的漂亮的眼睛都冒出了血丝。他看着纪母原本美丽的面颊变得越发苍白干瘪，像是被吸走了所有的生气，变成一张单薄的白纸。

        纪念轻轻地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插着氧气面罩的纪母，眼泪扑簌簌的就掉下来了。

        纪母已经变得很虚弱了，现在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就那么无力地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抹着眼泪，跪在了自己床边。

        “妈妈……呜呜呜，妈妈！”纪念紧紧地抓着纪母干枯的手，将它放在自己脸颊上摩挲着，“妈妈，你一定可以好起来的对不对……”

        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他们两人都知道。

        纪念那晚一直守在纪母的身边，早就从医生那里得知，纪母的身体状况，现在已经无法治疗了。他们能做得只有拖，把病人的生命，从死神那里能拖过来一天是一天。

        纪母也极为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

        她年轻时吃了太多的苦，本来就落下了许多病根，从前几年开始就一直在生病。今年更是直接病倒在床上，她能感受到自己体内以光速流失的生命，自然也没抱过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

        但是——

        能活在这世界上一天都是好的。

        她是如此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那是她一直期待着的小生命，她把他从牙牙学语，一直养育到如今这幅钟灵毓秀的模样。

        这是她一直为此感到骄傲的孩子啊！

        他是那么的懂事，让她根本放心不下。

        可她终究还是要离开的。

        纪母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让自己的手指颤了颤，去碰了一下这孩子的脸颊。

        “小念……”她努力地张开嘴唤道，“不要哭，小念。”

        纪母的力气很弱，就连说话声也是极小的气音。纪念为了听清纪母说话，努力压下自己的抽泣，把耳朵凑到纪母嘴边，喃喃自语道：“妈妈我在，妈妈……您要说什么，我不哭了，我很乖的……”

        纪母只单单说了这两句话，就有些喘不过气来。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睛里却满含着笑意：“小念不要哭，妈妈知道你是最乖的好孩子……”

        “但是妈妈现在马上就要离开小念了，妈妈很担心小念……小念可以在妈妈离开之后，也好好照顾自己吗？”

        “就像现在照顾妈妈一样。”

        纪母看着纪念的眼神温柔，泛白起皮的嘴唇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秦先生是个好人，妈妈离开之后，小念要好好跟着秦先生，听秦先生的话，努力报答秦先生，好吗？”

        纪念只觉得自己控制不住眼眶里含着的泪水，他明明已经在努力地去忍住了。可眼泪仍是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他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泄露出任何一丝哭声。

        妈妈，他想，妈妈您不会离开我的，您会长命百岁，我也会一直一直陪着您，到时候我变成一个老爷爷的时候，也会背着您出来晒太阳。

        妈妈，他想，秦先生他已经不要我了，先生觉得我是个麻烦，见都不想见我一面，我根本没办法去报答他。

        纪念想了好多好多，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纪母说。可到最后，他却咽下了一切，硬撑着自己露出了一个开心地笑容，回答纪母：“我会的妈妈，我会的……”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好好听秦先生的话。”

        “我会的。”

        ——————————

        从医院离开时，纪念的眼睛都哭肿了，脸也一直冷着。

        404有些琢磨不透他现在的心情，只能试探地说了一句：【哈哈哈哈，宿主你演技好好哦，我刚才都被感动哭了。】

        【……】

        【宿主？】

        纪念抹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脸，纤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404。】他问，【纪母的病真的没办法了吗？】

        【……宿主？】404想不通纪念问这个问题干嘛。

        【真的没办法了吗？404，你的系统商场里难道没有能治好她的药吗？】

        【宿主您！】404这才意识到，原来纪念刚才并不全是在演戏，它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看着对方那双哭红了的眼睛，呐呐地回答，【没有的，宿主。】

        纪念也知道自己太过苛求404了，他现在甚至还只是个没有转正的新人，就算是有这种药，对方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把药送给自己。

        于是他吸了吸鼻子，又挤出了一个和他以前开玩笑时，没有什么区别的笑容问：【那到时候可以让她投个好胎吗？她这辈子真的太苦了……】

        【这个当然！】404用力点了点头，【我会让纪母和“纪念”一起投胎到一处富贵人家。到时候他们仍是母子，他们会有一个温馨美满的家！】

        【那就好……】

        纪念走在大街上突然笑了，他盯着澄蓝的天空，露出了一个不掺杂任何情绪的笑。

        “这样真的是太好了。”

        ……

        回到公寓后，纪念又给秦明旭打了好几个电话，仍是没人接。他也不在意，把自己从图书馆里借回来的书又看了一遍，直到晚上，秦明旭才久违地来到了这所公寓。

        “先生！”

        纪念怯怯地站在门边，接过了秦明旭脱下来的外套问道：“先生，您好长时间没回来了……是工作很忙吗？”

        “嗯，很忙。”

        秦明旭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坐在了沙发上，盯着面前脸色苍白，眼眶却红通通的少年看了几秒，这才随意地说道：“小念，我明天要参加一个晚宴，你跟我一起去吧。”

        “啊？”纪念有些不知所措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可，可是先生……我没参加过这种，而且……”

        “没关系。”

        秦明旭的眼神里带着浓重的戾气。

        “你人去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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