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九崖山

大当家很满意苏代灵的恭顺，他拍了拍殷琅的肩膀：“那大哥也不打扰你了，我山头还有些事，先走了。”

        殷琅连忙跟上，跟在大当家屁股后头殷切地说：“那我送送大哥！”

        “不用不用！”大当家豪气地一挥手，“你带弟妹熟悉熟悉这边的情况吧，我这就走了哈。”

        殷琅本也没打算送他，听了这话，他只站在原地挥手作别：“好嘞，晚上大哥一块儿来喝酒啊！”

        ……

        苏代灵站在原地，目送大当家等人离开，她才缓步上前。

        “三当家演技颇为不错啊。”少女由衷夸赞，“我一时都分辨不出是真是假了。”

        殷琅瞥了一眼调侃他的小娘子，淡淡哼了一声，大踏步地向前走：“也就姑娘能说出这样的风凉话了，哪有半点像被掳来的。”

        他朝着苏代灵招招手：“我带姑娘看看我这儿的领地，姑娘也好熟悉熟悉。”

        见殷琅不同自己计较，说起了正事，苏代灵也识趣儿，疾走几步跟上他。

        殷琅对自己和善不代表寨子里其他人对自己也和善，苏代灵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会武的事情，她目前只有跟在殷琅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临行前，阿福曾给她介绍过沿路会途径的地方。

        此处距离起灵县不远，苏代灵望着层峦叠嶂的山头，略一推断便能知道她目前身处何处。

        殷琅领着她爬上山巅，云雾顺着苏代灵一步步向上而被踩在脚下，霎时有了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她垂首向着山下看去，跌宕起伏大大小小的山头顺着脉络一点点向前延伸，那一瞬，苏代灵真实感受到了何谓“一览众山小”。

        殷琅指着面前的几个山头向苏代灵介绍：“此地名为……”

        “九崖山。”少女极为顺口地接过他的话，她偏头笑看着殷琅问道，“我说的对吗？”

        殷琅一愣，亦浅笑道：“是，此地名为九崖山，因有九个山头从而得名。”

        爬山爬的有些累了，苏代灵寻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她撑着下巴欣赏着面前的美景，听着殷导游给她介绍这里的情况。

        “我与大哥二哥结拜兄弟，迫于无奈才占领了这片山头。”殷琅对苏代灵说着他们的发家史。

        苏代灵深以为然，看看大当家的长相，怎么也不会有这么个英俊的弟弟。

        “我们兄弟三人平分了此处的九个山头，”他朝着左边的另两个山头指去，“此山加上那边的两处山头是我的地界。”

        雾霭沉沉，苏代灵顺着青年的之间只能隐隐看到一些山头的影子。

        “后来有许多百姓亦投奔到寨子来，大哥二哥便先拣着那些精装能干的人，轮到我这儿都是些老弱妇孺了。”殷琅叹了口气。

        苏代灵轻巧一笑，说道：“想来你心中应该也有怨气吧。”

        殷琅并不否认：“当然有怨气。”

        他紧锁着眉头，似是不甘心又似是无奈：“大哥二哥这些年越发过分了，甚至会掳走山下民女，强抢了上山填房。可我们原先约定过，就算是上山也绝不做这等土匪勾当。”

        苏代灵撇撇嘴，心想还真当自己是梁山好汉呐，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自己不就是那个被掳上来的倒霉蛋？

        “我知姑娘的眼界肯定高于我等粗人，因此想请教姑娘究竟该怎么做。”殷琅回身看着苏代灵，表情恳切全然不似虚假。

        苏代灵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她看着殷琅的反应，感觉此人好像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

        “三当家嘴上说着不愿意仿照山匪行事，可自己不也正做着吗？”她摊了摊手，“三当家以为我为什么会在此与你谈天？”

        殷琅面露讪讪之色，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对。

        “我知我的行为不对，但也是迫于无奈。”他挠了挠头，“大哥把持着我们山头所有人的性命……他将为数不多的医官大夫全部扣去了他的地界，若我们这儿有人受了伤都得求他，我只得照他说的做。”

        苏代灵沉默，培养一个医官可不是三天两天的事情，这大当家算是把持着九个山头的命脉了。

        就算二当家和三当家想翻天，也得思考一下自己受伤了是否还能活命。

        少女沉吟片刻，继续套话：“我只有些好奇，大当家为何要你绑了我？我又无所长？”

        殷琅犹豫片刻，似乎是在权衡此事到底该不该同苏代灵说。

        苏代灵斜睨他一眼，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莫不是有人雇凶杀人？”

        “雇凶杀人”四个字一出，殷琅的脸色瞬间变了。

        苏代灵见好就收，她已经确认了自己内心所想。

        只可惜殷琅心性坚定，就算是她这般戳中了，殷琅的内心想法也并未泄漏事情半分。

        苏代灵的读心术这时万全派不上用场。

        “罢了，三当家不想说大可以不说，”她起身，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尘，抬脚向着山下走去。

        少女慢悠悠地说着：“三当家即已当着大当家的面说晚上要一道吃酒，不如现下先准备准备吧。”

        殷琅这才忆起还有这么一档子事，连忙跟上的苏代灵的步伐。

        因着苏代灵是刚来寨子的，对这儿的事情都不是很熟悉，原本该由她这位“三当家的夫人”操持的酒宴移交给了山上的妇人们。

        妇人们都是些和善人，她们的身体普遍都不是很好，因着是自愿上山的也并无怨言，反倒同苏代灵说说笑笑很是亲切。

        少女与几位妇人在户外布置着晚上酒席所需的桌椅碗筷，听着大婶儿们唠家常。

        说着说着，话头便扯到了苏代灵身上。

        “姑娘你可拣着大便宜啦。”一位憨态可掬的胖大婶笑嘻嘻地同她说道，“咱们三当家是最和善的，像其他山头时常会有强迫人的事情，在我们这儿可不会发生。”

        “就是就是。”旁边一个瘦大婶插嘴，“昨儿做活儿的时候大力她媳妇儿同我说，那谁又看中人家媳妇儿啦。”

        一边说着，她一边朝着一个方向努努嘴。

        其他几个大婶心领神会，各个漏出惊讶之色。

        “又？这个月都第几个了，他也真是消受的起。”胖大婶压低了嗓门。

        苏代灵听着一头雾水，她同样压低了声音问道：“那谁是谁啊？”

        胖大婶眼神躲闪，似是不想告诉她：“没谁没谁，做事、做事啊。”

        苏代灵见她不愿说亦不勉强，她垂眉搭眼地继续做活，悄悄用了读心术。

        【还能有谁，还不就是那个流氓二当家嘛，不知道拐了多少女子。】

        少女眼眸微沉，看来殷琅说的果然不假，他的这个大哥二哥属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姑娘，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瘦大婶扯开了话题，“咱们今后就要一起生活啦，总得彼此了解一下不是？”

        苏代灵莞尔一笑，优雅从容：“我姓苏，原是起灵县富户的女儿，后来家境落败了。本来准备去京城投奔亲戚的，没想到……”

        似是触到了什么伤心事，苏代灵垂眼，做出伤神的样子。

        胖大婶是个大大咧咧的，最看不得小姑娘这幅作态，她哼了一声：“苏姑娘，以后万万做不得这样的姿态，咱们山头的人最见不得这样。”

        瘦大婶连忙打了她一巴掌，安慰着少女说：“她嘴上最不把门，你莫在意。”

        “不过她说的也在理，我们都是些不懂什么文化的人，平时做事爽利，见不得那些娇滴滴地娇小姐作态。”

        苏代灵心下转了几个弯儿便晓得了。

        她收敛了自己方才的态度，莹莹一笑：“我知晓了婶子，以后不会这样。”

        办事爽利，那再好不过了，她便不用整日惺惺作态了。

        “婶子，我看咱们这儿的人好像身体多少都有些抱恙？”苏代灵问道，“我一路上总见有人咳嗽什么的。”

        瘦大婶呵呵一笑：“苏姑娘初来乍到，咱们山头老弱比较多，大家身体亦不是特别好，但都是些小毛小病，不打紧的。”

        “未曾请过医官过来看过吗？”

        胖大婶口气不好，她语气冷硬地回道：“我们可不似姑娘往日，可请不起医官。”

        “医官都在大当家山头呢。”瘦大婶接茬说道。

        苏代灵浅浅一笑，她说道：“我以前和起灵县的医官学过一段时间，若以后有人受了伤什么的，可以来找我。”

        胖大婶一听这，立马变了一副嘴脸，她欣喜若狂：“真的假的，苏姑娘还懂医？”

        就连一旁的瘦大婶也惊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苏代灵哪懂什么中医啊，但是架不住她有“治愈”的异能傍身。

        少女眉眼弯弯：“略懂一二，平常小毛小病的可以医治。”

        “哎呀，那可太好啦！”瘦大婶连忙拉着她的手去了一旁坐下，“快快，你怎么做这些粗活，三当家知道这件事不？”

        少女摇了摇头：“还未来的及说呢，这不是殷大哥晚上要同大当家二当家他们喝酒嘛，忙到现在呢。”

        胖大婶也凑了上来，递了一杯白水叮嘱她：“哟，那我们可捡到大便宜了，你快别做这些活了，且歇着让我们来做。”

        瘦大婶在一旁附和着点头：“是，是……诶，我家那口子的腿近来有些不便利，苏姑娘能给看看不？”

        苏代灵一看，这不让自己套近乎的机会来了嘛。

        “当然可以。”少女笑得人畜无害，温温和和地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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