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114】苏嫣然（4）

秦天晋眼底的情绪突然间似悲似怨，似怒似嗔，“为何你……”

        秦天晋看着苏嫣然的小脸，闭了闭眼，终究没有再说下去。

        苏嫣然心中虽然好奇，但也识趣的没有多问，扶着秦天晋坐回凳子上，为秦天晋倒了杯暖茶，才从袖中摸出一方帕子，蹲下身将地上的两段玉笛捡了起来，捧在帕子上撄。

        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碧玉笛子，苏嫣然忍不住叹道：“可惜了这笛子。偿”

        秦天晋情绪似乎平复了下来，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暖茶，目光落在门外，幽声开口：“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苏嫣然看了看手中的玉笛，又看了看面色苍白的秦天晋，脑海中有什么极快的闪过，脱口道：“公子，这笛子我拿去让人修一修吧。”

        “不必了，”秦天晋垂下眸子，节骨分明的食指轻点着茶杯的边缘，“一支玉笛罢了。”

        虽然秦天晋这么说，可苏嫣然还是觉得这玉笛之所以会断还是因为她，若不是她要听他吹笛子，这笛子或许就不会被摔断了。

        想着，苏嫣然道：“公子，这笛子我先回去了，过些时日修好了我便带来还你。”

        “过些时日？”秦天晋微怔，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有些茫然的问道：“那是过多少日？”

        苏嫣然想到京城内有一家玉器店铺，她曾听一些官家千金说那儿老板修补玉器的手艺不错，略略在心中计算了一下，道：“七日吧，七日之后我来归还玉笛。”

        秦天晋的面色终于缓和下来，轻轻的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如预想中的，秦秋容没有得到秦国公的原谅，面色灰沉的回到了院子里，看着坐在大厅门槛上的苏嫣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几步走到苏嫣然面前，往里看了看，“嫣儿，秦儿呢？”

        “大姐和秦小少爷出去了，还未回来。”苏嫣然如实回答。

        “罢了，这野丫头，随她吧。”秦秋容牵起苏嫣然的手，柔声道：“嫣儿，很晚了，随母亲回去吧，你姨娘定然想你了。”

        苏嫣然另一只空着的手不由自主的放在了胸口上，那衣服之下藏着被帕子包裹着的笛子，“好。”

        回到丞相府后，次日天一亮，苏嫣然便瞒着二姨娘和院子里的下人们偷偷从丞相府后门溜了出去，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对二姨娘隐瞒一件事情，原因无他，苏嫣然怕二姨娘和那些下人一样，以为秦天晋的病会传染，不许她去国公府找秦天晋。

        玉器铺的掌柜打量了两段玉笛一番，让苏嫣然交了定金，两人约定五日后来取，苏嫣然心里头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从玉器铺出来，回丞相府的路上，苏嫣然遇到了刚从城外办事回来的秦天戟。秦天戟翻身下马，几步走到苏嫣然面前，看着苏嫣然一身单薄的衣裳，眉头紧紧的蹙起。

        “大清早的，怎么不多穿两件衣裳就跑出来了。”秦天戟说着，将身上的外袍接下来披在了苏嫣然的身上。

        苏嫣然有些受宠若惊，“戟哥哥，你把衣服给我了你会冷着的。”

        “无碍。”秦天戟道，“我好歹是男子，而且在军中什么苦没吃过，这点儿寒冷算不着了什么。”

        苏嫣然还欲说什么，突然有个穿着一身盔甲的男子骑马行至秦天戟身后，翻身下马，凑到秦天戟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秦天戟点了点头，回过头与苏嫣然道：“嫣然，我还有事，就不送你回去了，你自己一个人不要到处乱逛，快些回去吧。”

        “我知道了。”苏嫣然轻声道。

        目送着秦天戟重新翻身上马，随着那名男子离开，直至消失在视线内，苏嫣然才收回目光，转身朝回丞相府的方向走去。

        “苏嫣然你给我站住！”

        尖锐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苏嫣然回过头，便见燕韵儿气冲冲的朝自己跑了过来，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上的袍子被她一把扯了过去。

        燕韵儿看着手中抢来的袍子，怒道：“你怎么会穿着秦天戟的袍子！”

        苏嫣然稳住身子，视线扫过燕韵儿身后那两名丫鬟，看见她们朝自己投来的异样目光，心底明白了什么。出生官宦之家，那些后宅心计耳目濡染多了，心智到底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成熟许多。

        大清早的，她穿着秦天戟的衣袍走在大街上，她们难免会误会她昨夜宿在了秦天戟那里。

        苏嫣然对上燕韵儿杀气腾腾的双目，抿了抿唇，道：“方才在路上遇到了戟哥哥，他见我穿的少，便……”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苏嫣然后面的话。

        苏嫣然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上，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脸。

        “好大胆的贱蹄子，尽然敢勾.引秦天戟。”燕韵儿几步上前，不顾形象的一脚踹在了苏嫣然的身上，“一个庶出的贱东西，也敢跟本郡主抢男人，给本郡主往死里打！”

        ……

        到底是丞相府上的小姐，燕韵儿没敢下重手，发.泄了一番后，便抱着秦天戟的外袍领着两名丫鬟趾高气昂的走了。

        苏嫣然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脏乱不堪，头发也乱糟糟的。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裳，苏嫣然索性将头发散了下来，满头青丝就这么随意的披在了脑后。

        所幸离丞相府后门不算太远，苏嫣然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前停下，探头看见里头没有人之后，这才放心走进去。

        时辰还算早，府里的下人们偷懒的偷懒，忙活的忙活，四周冷清清的，一路上苏嫣然很是幸运的没有遇见别的人，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贴身伺候的丫鬟瞧见苏嫣然这副模样，当场吓得哭出声来。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苏嫣然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不要告诉我姨娘。”

        虽然燕韵儿下手并非十分重，可苏嫣然怎么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伤的也算不得很轻，接下来几日都只能在房间里呆着，二姨娘来了也不敢显露半分痕迹，只能靠丫鬟偷偷去买了伤药来暗暗着手处理伤势。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苏嫣然看着被自己折叠得整齐的纸条，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丝期待。

        终于，苏嫣然迎来了第五日的清晨。

        简单的梳洗过后，苏嫣然将纸条揣进怀里，与丫鬟吩咐了几句，正欲出门，二姨娘身旁的婆子来了。

        “二小姐您醒了正好，二姨娘正在前厅等你。”

        虽不明白二姨娘一大早将她喊去大厅是何意，想来敬重母亲的苏嫣然还是乖乖的跟着婆子往大厅走去。

        走进大厅，苏嫣然这才发现，大厅内除了苏丞相外，后院里的女眷几乎全齐了。

        看着地上大大小小的竹篮子，苏嫣然猛然想起昨日下午二姨娘似乎来她院子里与她说过，今日府内的女眷要一齐去寺里祈福。往年也有过这样的祈福活动，算算日子也恰好是今日，每每一去便是三日，三日之后便过了与秦天晋约定的日子，可现在找理由推脱已经来不及了。

        脑海中忽然浮现秦天晋那似悲似哀的神情，苏嫣然心中不由得暗暗着急。

        无可奈何的，苏嫣然生平第一次失约了。

        从寺里回来后，苏嫣然顾不得二姨娘偷来怀疑的目光，进得城内便揣着纸条往玉器铺跑去。

        将纸条递给掌柜，从掌柜手中取回玉笛的那一瞬，苏嫣然气松了一大半，瞧见盒子里已经修复完整的玉笛，心头的乌云不由得散去了些。

        来到国公府，苏嫣然询问了许多人，又循着少得可怜的记忆，终于找到了秦天晋所住的院子。

        前院里不少下人在忙活着，后院里却一如既往的冷清。

        一位捧着托盘的老仆迎面走来，在转角处拐了进去，走进了一间屋子里。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药香味儿传来，苏嫣然的心咯噔了一下。

        “少爷，该喝药了。”

        苍老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来，紧接着一声声咳嗽声传出。

        好一会儿，咳嗽声终于停了下来，帘子后面静默了片刻，低沉的脚步声响起，老仆捧着托盘和空碗走了出来，经过苏嫣然身边的时候稍作停顿，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苏嫣然撩起帘子走了进去，抬首间对上一双清冷的眸子。

        “苏二小姐，你食言了。”

        ---题外话---小提示：苏嫣然的回忆里，有明月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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