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121】

“阿晋，你果然还活着。”

        “是，我还活着。”秦天晋淡淡的应道。

        秦天戟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的望着眼前这张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面孔。

        雨停了，风也止了偿。

        时间似乎就这么凝固了。

        苏嫣然握着秦天晋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低低的唤了一声：“阿晋。”

        秦天晋暗暗的捏了捏苏嫣然的手，无声的安抚着她。

        秦天戟的面色一沉，视线再次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你们……”

        倏地，一道凌厉的剑气从秦天晋和苏嫣然身后袭来。

        “嫣儿！”

        秦天晋最先反应过来，几乎是想也不想的，用尽全力用力将苏嫣然往自己怀中一拉，用自己的后背挡在了苏嫣然的身后。

        “扑哧——”

        利剑没入秦天晋的胸口，痛彻心肺！

        “阿晋——”

        秦天戟嘶吼着朝秦天晋扑了过去，一脚踹开那名偷袭的黑衣人。

        “阿晋！”

        突如其来的变故苏嫣然煞白了脸，苏嫣然瞳孔剧烈的收起，不敢置信的看着秦天晋胸前那穿透的利剑。

        秦天晋的视线忽然变得有些模糊，心中依旧担心着苏嫣然的安危，隐隐约约中，他似乎看到了数十名黑衣人将他们包围了起来，这些人的手中皆拿着利剑，目光冰冷无情。

        唇瓣轻动：“嫣儿，小心……”

        苏嫣然蓦地回过头瞪向秦天戟，眼底生平第一次浮现了恨意，“秦天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兄弟俩经历过生死离别后的相遇，苏嫣然原以为这该是个和睦温馨的场景，可她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是我……”秦天戟似乎也乱了心神，说话有些语无伦次，“阿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害你。这些人不是我的，我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来……”

        秦天戟猛然想起了什么，话音截然而止，面色瞬间惨白如雪。

        “韵儿……”

        苏嫣然的目光黯淡下来，没有再看秦天戟，小心翼翼的将秦天晋扶了起来，“阿晋，我们走。”

        秦天晋嘴里吐出一口鲜血，缓缓的扭过头，冰冷的双眸直视着秦天戟，“让，我们走。”

        秦天戟张了张嘴，欲言欲止，看着两人望着自己冰冷冷的神情，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酸涩，一丝苦涩。一个是和他一起来到这个时间一起长大的弟弟，一个自己从小就疼爱有加的小姑娘，如今都用这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你们走吧。”

        苏嫣然和秦天晋相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的，苏嫣然搀扶着秦天晋朝秦天戟走了过去。

        在经过秦天戟身边时，秦天晋突然停下了脚步，轻如风般的声音传入秦天戟的耳中：“谢谢。”

        只是一句谢谢。

        甚至于，连哥哥都不喊了。

        秦天戟咽下口中的苦涩，眼底却止不住的奔涌着悲凉之色。

        天快要亮了，两人欲朝城门口的方向走去，只是还未走上街道，秦天晋脚下一个踉跄，连带着苏嫣然一同跌倒在地。

        “嫣儿，很抱歉……”

        苏嫣然突然之间就大哭出声，嘴里不停的喊着秦天晋的名字，一声声的喊着：“阿晋，阿晋！”

        “我寿命早尽，因有你才苟活了下来。”

        苏嫣然拼命的摇头，泣不成声。

        “也许你不知道，其实我早就见过你了。”秦天晋目光忽然变得悠远，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你出生那年，你母亲曾抱着你回过国公府，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还是小小的一个，见了人就抿着唇笑得像个大家闺秀，可是一转眼……一转眼却又耍无赖的尿了我一身……”

        “那时候我就在想，你日后一定是个大美人。事实果然如我所想的……哥他第一次提起你的时候，双眼里的光芒是我从未见过的，我知道他或许是喜欢你的……”

        “可是怎么可以，你在我身上留下了印记，便只能是我的啊……”

        秦天晋吃力的抬起手，想要去擦拭苏嫣然脸颊的泪水，只是手抬到一般，便无力的滑落下来，只得作罢。

        “嫣儿，好好的，活着……”

        “不！”

        苏嫣然仰头，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天空。

        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一个淋过雨的病人，一个受了重伤的病人，他的离开，完全是意料中的事情。

        苏嫣然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跪坐在地上，怀中紧紧的搂着秦天晋。

        这是她第二次经历这个男子的死亡了，而这两次，全都与她有关。苏嫣然不禁在想，如若她那日没有随秦秋容去国公府，没有遇见这个男人，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自古以来，魅在人们的眼中便是那不洁的东西，它会给人们带来厄运。

        从前她不信，如今她信了。

        她苏嫣然本就不该在这世界存活这么长的时间，她寿命早尽，若非二姨娘不甘心，求得秦秋容寻来了世外高人，将她做成了魅，她早已是阴间的一魂了。

        “果然在这里。”

        清冷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苏嫣然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扭头望去，只见一抹修长的身影从清晨的薄雾中走来，身披一袭银色盔甲，浑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威压。

        苏嫣然眼角仍挂着泪，讶异的看向来人，“叶将军！”

        男子目光扫过苏嫣然怀中的人，狭长的双眸微眯，薄唇轻吐出两个字：“死了。”

        苏嫣然身子一僵，拥着秦天晋的手紧了紧。

        男子这才看向苏嫣然，面容清冷凉薄，“死魂成魅，千年一遇。”

        顿了顿一顿，男子突然问道：“你可想救他？”

        救？苏嫣然神情变得茫然。救他吗，当然想，可她知道，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大抵是不愿意再次活过来的，与其忍受着病痛的煎熬苟且活着，他或许更愿意一身轻松的死去。

        苏嫣然摇了摇头，指尖轻抚着怀中之人的脸颊，“不了，他大概也不愿再活过来了。”

        “若有办法让他活过来而且去除一生病痛。”男子又道。

        不得不说，苏嫣然心动了。

        ……

        池塘边，苏嫣然从回忆中走出，脸颊上不知何时早已布满了泪水。

        秦天戟倒退了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苏嫣然，声音干涩：“所以说，当年的真相是阿晋为了救你掉进了水里，而不是……而不是韵儿推你的时候，你不小心碰到了阿晋？”

        这突然起来的真相，彻底颠覆了秦天戟的记忆。

        苏嫣然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情绪早已恢复了平静，“因阿晋当年是在这个地方……死的，而恰好这处是至阴之地，我再次带着阿晋回到国公府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劳烦……篡改了所有人的记忆，如此一来，便不会再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说到这里，苏嫣然冰冷的目光直射燕韵儿，“但是我们没有消除掉她的，我要让她永远记得这件事情，让她记得，是她害死了阿晋！”

        “不！”燕韵儿尖叫着捂住脑袋，踉跄着往后退，“我不是故意的，戟，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和四叔说漏了嘴……”

        听到燕韵儿的话，秦天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己的枕边人两次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秦天戟心中说不出的悲愤，同时也有着自我厌恶。

        若不是他当年对感情游移不定，或许燕韵儿就不会去推苏嫣然，那么秦天晋也就不会死了。

        叶弦衣见差不多了，揉了揉明月的脑袋，传音入密：“在这里等我。”

        说着，从暗处走了出去。

        明月没有理会叶弦衣，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苏嫣然方才所说的事情。在苏嫣然的话中，那个叫明月的姑娘曾与燕京中一名姓叶的将军有过一段感情，而且那位将军曾负了她。

        她不知道苏嫣然口中的人是不是她，她只知道她现在的心很乱。

        可为何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人便是她，而她却半点儿记忆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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