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收错徒弟了？

九重天，司命殿。

        天帝闻戈站在殿中央一面悬浮的镜子前，说：“司命，你胆子可真不小，把三只圣兽都给弄进去了。”

        司命仙君站在天帝身后低着头，恭敬地回道：“天帝，你说这话可就折煞我了，这天机轮回镜可不是我能动得了的。”

        “天道的意思吗？”天帝低声问。

        司命不敢回答。

        “你下去吧！”司命离开后偌大的司命殿愈发显得空旷。

        “错的明明是你，背信弃义，两面三刀，冷血无情，连只魔都不如。”充满恨意和不甘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

        他本来可以解释的，可又觉得的确是自己用天雷将殊尘劈得魂飞魄散的，那只魔是他万年来唯一心生敬佩的，所以他真的很冷血无情吗？

        在这一刻他想起了他入主九重天前朱雀问的问题：“闻戈，这九重天很高但也很冷很空，你所在的高度别人只能仰望，不敢靠近，你真的决定了吗？”

        “决定了。”他回答得很坚定。

        后来朱雀就很少来找他了，从开始的相隔十年到百年再到后来的千年，上次见到她好像是三千年前，是来向他告别。

        圣兽的生命是没有尽头的，他问：“师尊，您要去哪？”

        朱雀摇了摇头说：“我早就不是你的师尊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我心中有执念，必须要放下，如果我能放下，我就会回来。”

        “如果放不下呢？”

        “那就没有回来的必要了。”

        他看不懂朱雀当时的眼神，直到今时今日也还是不懂。

        当他处理完公文后，想开口说话时才发现所有人都低着头，自朱雀离开后，这天界再没人敢和他闲聊，已经习惯了的一切，都慢慢变得陌生了起来，连心都空了，“我真的做错了吗？”

        “何不自己去寻找答案？”天道充满悲悯的声音响彻整个司命殿。

        他看着身前由天机轮回镜形成的传送阵，他在这九重天上待了数万年，都忘了自己原本只是个人，是个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的凡人。

        他一步踏了进去，这答案他一定要找到。

        祝晦在原主的记忆扒拉出了一点点关于那桥的记忆，在半山腰一处悬崖前停了下来。

        他看到一道由手臂粗细的两条铁链绞合成的，光溜溜的没有任何护栏的索桥，万丈深渊下寒风呼啸着，而玉鉴峰和主峰就靠着这晃动着的铁索连接着。

        他退了两步，闭着眼缓了一会，当了三百年的修真者，明明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御剑而行，可偶尔面对现在这种情况，他还是克制不住骨子里，现代人对大自然的畏惧，会心颤会腿软。

        他忍不住吐槽，“这玩意谁弄的？这也能算是桥？”

        小九无语了，“你再翻翻原主的记忆，这是原主自己弄的，当年他突破元婴后，选了这离主峰最远的玉鉴峰，他师尊不同意，说这边以后不方便收徒弟，他就弄了这么座桥敷衍他师尊。”

        “那他可真是个人才，这桥至少得筑基了才过得了吧？那这段时间那四个小家伙怎么办？”

        “只能靠法器或者灵兽了。”

        “那前几世明元策是怎么解决的？”

        “你总算问到点子上了，可惜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解决的。”

        这时泊润的回复来了，“我还以为你的弟子也跟你一样不食人间烟火呢。”

        他看着眼前慢慢消散的灵碟不知道该说什么，原主的脑子只有修炼和剑法，别的一概不管，他也很无奈。

        他回到清尘居，看到柒童问：“饭菜送来了？”

        “宗主安排人送来了。”柒童问：“长老，您有两名女徒弟，是不是要再找主峰安排名女性灵童，毕竟男女有别。”

        事真多，祝晦有些烦，他不喜欢和人沟通交流，小辈还好，都不敢靠近，平辈却需要应付。

        “还有别的事吗？”

        “需要个厨子，普通人一日需食三餐。”

        “你不行吗？”

        柒童顶着张面无表情的脸，无奈地说：“长老，我是草，怕火。”、

        “厨子还得是人？”极宵宗除了灵童外的仆役大多数都是未筑基的普通人，偌大的极宵宗厨子不难找，但是普通人上不了玉鉴峰，“普通人怎么上玉鉴峰？”

        柒童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祝晦想，现在把那两徒弟送回去还来得及吗？

        他愁了一会，还是只能去趟主峰，他刚出门就看到明元策站在台阶下。

        “师尊，您要去哪？”

        这时祝晦才注意到明元策看他的眼神很直接，直接到他能看到那双眼眸里的依赖，这就很奇怪，以前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的明元策，他都从来没看懂过。

        “我去趟主峰。”祝晦说完看到明元策仰头看他的模样，问了句：“吃饱了吗？”

        “吃饱了。”明元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期待地问：“师尊，您能带我一起去主峰吗？”

        “你去干嘛？”祝晦不想带尾巴。

        “我好奇，之前就一直听他们说极宵宗如何如何厉害。”明元策上前抱住术离的腿撒娇：“师尊，您就带我去嘛！我不捣乱。”

        明元策在撒娇，明元策居然会撒娇？震惊之下祝晦慢了一步，被抱了个正着，他抬了抬腿，但明元策抱得太紧了，咬着牙把明元策的胳膊扯开，警告他：“别和我撒娇。”

        “哦！”明元策低着头站好，语气里满是委屈，“师尊，对不起。”

        跟一个八岁小孩计较太失身份，祝晦板着脸放柔语气：“走吧！我带你去主峰。”

        术离面冷心热这一点，明元策上一世就摸得清清楚楚的，他站在术离的飞剑上假装摇晃，“师尊，好高，您能牵我一下吗？我怕。”

        祝晦伸手拉住了明元策的胳膊，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欢喜，问小九：“你主人的画风不对啊！怎么成了黏糊糊的奶娃娃了？我是不是收错徒弟了？”

        “不可能，你都收这么多次了。”

        他也知道不可能，但就是无法把眼前这个会撒娇卖萌的小孩，和那个冷静自持的明元策联系到一起。

        极宵宗位于紫麟山脉，最高的贯云峰是宗主的住所，万剑林和藏书阁都在万仞峰上，他这次要去的灵兽园在点星峰上。

        明元策看着那把自己整只手都包住的手，手特别暖心里特别满足，上一世他怎么会觉得这个人是冷的，没有温度的呢？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在术离的手背上，幻想着等十年后，自己长大后牵着这只手的感觉。

        祝晦察觉到明元策的小动作，低头看了一眼，斥责道：“别动，小心掉下去。”

        “有师尊在弟子掉不下去的。”明元策笑着露出小虎牙和酒窝，语气里全是对术离的肯定。

        他是真的很开心，祝晦转过头看着越来越近的灵兽园嘴里没再说什么，牵着明元策的手却稍稍用了点力。

        很细微的一点点力度却让明元策欣喜若狂，让他因为变故而不安的心定了下来。

        灵兽园占了点星峰一半的面积，站在高处能看到各种禽类在树林间盘旋，流光溢彩的羽翼将点点辉光洒落在林叶之间，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祝晦落地后松开牵着明元策的手，问迎出来的灵童：“你们园主呢？”

        “术离师兄？”一名身着淡蓝色纱裙的女修踏出房门，高兴地问：“师兄，你来找我有事吗？”

        “玉颜师妹，玉鉴峰离主峰太远了，我想给我的四个徒弟寻个坐骑。”

        “你还真收了四个徒弟啊。”玉颜带着术离师徒俩朝园内走去，“我听宗主说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信，你要什么样的灵兽，随便挑。”

        “看着合眼缘就收了。”极宵宗的灵兽园很大，灵兽的种类也很齐全，但祝晦的需求很简单，“师妹，我要只普通的飞行灵兽就行了。”

        “飞行灵兽？”玉颜拿起脖子上带着的哨子吹了两声，一只青色拖着一米长的火红色尾羽高一米多的巨鸟落在祝晦身边，“师兄，这只青虹鸟怎么样？脾气很温驯的。”

        “挺好的。”祝晦来到这世界的三百年见过太多打破常识的东西，所有这只体型过大的鸟并没有让他太过惊讶。

        “师尊。”明元策伸手拉了拉术离，小声说：“师尊，这鸟太大了，我上不去。”

        玉颜示意青虹鸟蹲下，可就算这样明元策也只比鸟高出一个头。

        祝晦的嘴角抽了两下，他都忘了明元策还是个小豆丁，问玉颜：“师妹，还有小一点的吗？”

        明元策看着玉颜的笑容和眼里的倾慕觉得特别碍眼，上一世宗主泊润老是想撮合术离和玉颜，他身为徒弟没办法插手师尊的私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世他不允许任何人觊觎术离。

        他上一世突破了飞升，虽然修为没法带着，但他的神魂是渡过飞升雷劫的，那种威压人妖魔三族没有人能扛得住，他悄悄将威压对着园子里的灵兽释放。

        上一世他突破化神修为比术离高后才发现，表面清冷孤傲的他其实只是不擅言语，当他不知道怎么应付一些事情的时候，就会板着脸冷冷的看着别人，让别人不敢再去烦他。

        在独自一人时会不顾形象的瘫在床上，会偷懒不肯练剑，不喜欢晚上打坐修炼，去凡间历练时看到人间的小吃，会趁别人不注意偷偷买来吃，怕虫怕蛇怕长得丑的妖兽和黏糊糊的植物。

        “有，什么样的都有。”玉颜拿起哨子刚想吹，园子里的灵兽们突然躁动了起来，身旁的青虹鸟也发出了刺耳的鸣叫，她安抚住青虹鸟后问：“怎么了？”

        明元策眼尖看到几只黑色的大蜘蛛，连忙抱住术离的腿，颤声大喊：“啊！师尊，师尊，有蜘蛛，黑色的，啊…好大的蜘蛛。”

        蜘蛛？祝晦的身子整个僵住了，他小时候在孤儿院被别的小孩用蜘蛛恐吓过，对蜘蛛的恐惧刻进了骨子里，他蹲下身，抱住明元策，在心里大喊道：“蜘蛛，蜘蛛…小九，真的有蜘蛛吗？大吗？多吗？”

        小九被祝晦的大嗓门震得抖了几下：“有，拳头大小，黑色的，不多，就三四只吧，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怕那么弱小的东西？”

        “我艹。”祝晦的脑子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一世见过的大型蜘蛛精，在心里尖叫：“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走了没？走了吗？走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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