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倦翼知还

　　张晓军色胆包天，在追求无果的情况下竟然采取犯罪的极端手段，却鬼使神差的让田淑芬遭受无妄之灾。这无疑是对当事人身心一次严重的伤害，不过他也没讨得好，在紧张之时留下不可言状的后遗症，

　　没有绿豆苍蝇的纠缠，爱珍很是过了段舒心日子。然而没多久，她在农场的惬意生活也到了头。

　　当翠鸟的鸣叫声把太阳从地平线唤起来时，王大胆就急匆匆跑到女知青宿舍，通知爱珍收拾行李，说是下午有车接她回家。

　　刘爱珍一蹦三尺高，嘴上虽说回不回去无所谓，可人哪有不想家的。等真的知道自己可以回城时，喜悦之情那是难以言表，连早饭都不吃就往她哥哥那跑。

　　现在的刘建平可不像以前那样能独来独往，走到哪屁股后面都拖个尾巴。细妹子是一刻也不愿意离开他，当然睡觉要分开，毕竟两人没有定亲，避避嫌是必要的。再说他们就是想睡一块儿也没个地方啊，那间集体宿舍有好几个大小伙子。要是躲在罗细妹闺房老不出来，估计罗叔会抡起扁担追着打。

　　尽细妹子为爱珍感到高兴，但也为自己担心，因为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刘建平也会回城。要是他回城会不会带上自己？就是带上她，自己在城里又能做什么呢？又没有地种，又没有柴打。听说城里生活很好，家家有电灯，随时有电影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刘建平让细妹子去帮爱珍收拾行李，自己先到农技站报个道。由于他头天晚上在田埂间下了些黄鳝笼子，报完道后他便把抓来的黄鳝装在桶中提往女知青宿舍，准备让妹子带回家。

　　走到总场的大道上，一辆吉普车嘎然停在他旁边，援朝伸出头，笑眯眯地大喊大叫：“建平，你怎么变黑了？不过显得更帅气。”

　　刘建平喜道：“援朝哥，你怎么来了？”

　　“不但他来了，我也来了，”赵虎头在副驾驶位上斜倾着身子说：“快上车，看看后面坐的是谁。”

　　刘建平拉开后座门，喜滋滋地叫声“妈”，又问虎头和援朝：“听我妹子说有车来接她回家，我还纳闷是谁，没想到是你们，不是说下午来吗？”

　　援朝笑道：“我们要去漳河县，顺便把你妈送过来。现在去哪？是先去爱珍那，还是先去总场？”

　　“办事要有轻重缓急，爱珍随时可以见，先到总场把户口问题解决。这是大事，不解决好做什么事都放不下心来。”虎头回过头对建平说：“听说你干的不错，连总场老刘都要对你重点培养。好好干，农村这片天地广阔的很，只要你能定下心扎根在这片土地上，前途会很光明。对了，有没有相中哪家姑娘啊？”

　　刘建平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还小。”

　　“不小哦，”虎头调侃道：“这要是在过去孩子都有了。早点成家，让你爸爸妈妈安心。”

　　刘场长听到发动机声，从窗口看见是辆军车，赶紧和女婿一起迎出来。老战友见面，免不了嘘寒问暖。

　　赵虎头办事一向雷厉风行，拉着刘场长道：“咱们平时各忙各的难得聚在一起，你赶紧把我侄孙女的事办了，中午跟我一起去敲敲老张竹杠。”

　　刘场长道声好，对女婿吩咐一声后又跟金娣客套：“大姐，你这一双儿女生的好哇，咱这地儿老老少少都喜欢他们。中午你们就到总场来吃饭，大伙要给爱珍同志开个简单的欢送会。”

　　金娣笑着连连点头致谢，把虎头和刘场长送上车。援朝拉开车门叫道：“建平，你这水桶里都装着什么东西？要不要拿下去？”

　　“是我昨晚抓的黄鳝，准备让老妹子带回家。我先拿下来，下午你再捎回去。”

　　“这么多！得有十来斤吧。你小子挺能干，不过也是我教的好。”在家的时候，援朝就是他们的孩子王，下河捉鱼上树掏鸟的事没少干过。

　　农场设有公安处，属于双重领导，和总场在一个办公楼里办公。由于事先打过招呼，手续又齐全，所以办户口很顺利。

　　办完户口迁移，王大胆对金娣和建平说：“我去盯盯食堂，你们先去把爱珍接过来。”

　　一路上金娣连比带划地把爱珍回城的过程告诉儿子，她以为是赵奶奶在中间帮的忙，一边叮嘱儿子要记住这份人情，一边又叫他留意张晓军，怕他恼羞成怒又来报复人。

　　此时爱珍还不知道她的户口已经办好，正兴高彩烈地收拾她的瓶瓶罐罐。忽见细妹子闷闷不乐，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离开，心里顿时大为感动。立刻大方地找出几件好衣服，其中就包括田淑芬穿过的那条裙子：“这些都给你，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先试试，要是不合身，我回城后再给你做。”

　　罗细妹也不推辞，脱掉自己衣服一件件试。

　　爱珍看看自己的胸，羡慕道：“怎么穿在我身上就显不出来呢？你这要是穿出去，还不得把那些男人眼睛晃瞎来。”

　　细妹子拿爱珍的小镜子左照照右照照，郁闷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由于她要丰满些，这些衣服一裹上身就把重要的部位突显出来，形成如水般的优美玲珑的曲线，将性感的律动变成可以咏唱的诗，从而展示出什么是美艳，什么是妖媚。

　　“还是小了点，这哪能穿的出去啊，还不得被人当妖精打。”看到细妹子穿的如此好看，爱珍又舍不得把这些衣服给她。

　　“我不穿出去，就在家里穿。”到嘴的东西，细妹子怎么可能愿意吐出来。

　　“在家里穿？穿给自己看啊，那多没意思。还是脱下来我带回城里，回头叫人照这式样做几套大一点的新衣。”

　　“不，我专穿给你哥看。”

　　“唷……唷……”刘爱珍调侃道：“真不知羞，你和我哥还没订婚呢，小心犯错。”

　　“该犯的错我们已经犯了，你也该叫我一声嫂子。”两人的感情本来就很好，所以细妹子也不怕在刘爱珍面前出丑。如果要想她更快地成为自己正式的小姑子，那就更不应该去隐瞒。所以她装出一幅落暮的样子，苦着脸说：“是你哥把持不住，有那事以后我就叫他上我家去提亲，可他总是推三阻四，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你回城以后把我和你哥的事跟咱爸妈说一声，在我们乡下，只要定了亲，肚子就是大起来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刘爱珍惊讶地张开嘴，那开启程度足可以吞下一个鸡蛋。她一本正经道：“看来我真要叫爸妈来一趟，你也要有思想准备，并不是所有城里人日子都比乡下好过，我们家就很穷。”

　　“我知道，你哥跟我说过。我图的是他这个人，穷怕什么，我和他有手有脚，还怕以后日子过不下去？穷日子不怕，总有出头的时候。就怕遇上懒人，你就是堆座金山在他面前，他懒的去搬，还不得饿死。”细妹子拍拍折好的衣服说：“这些归我，小姑子送给嫂嫂的礼物不能不收。”

　　爱珍嬉笑道：“那嫂子也该给我个礼物啊。”

　　“给，当然给，等过些日子我送个侄儿给你……”

　　刘爱珍回城的消息很快在农场传开，有羡慕的，有妒忌的，更多的是祝贺。也有不甘心的，那就是张晓军。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竟能让她在短短几天里把事情办妥。难道她的背后有更大的靠山？可根据档案看应该没有啊。他百思不得其解，特意去向知青打听。可这些女孩子要么说不知道，要么是讨厌他爱理不理。

　　按照惯例，张晓军作为团支部SJ也应该出席欢送会的宴席。然而没有人来通知，有可能是王大胆故意为之，也有可能是事情来的突然而把他忘记了。他的一日三餐也是在食堂吃，每次都是霸着北墙小桌居中而坐，但这次他打了饭菜就回自己的房间。人来人往的，纵使他脸皮再厚也无法待下去。

　　吃过午饭，张晓军照例睡个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的午觉。一觉醒来，忽听楼下欢声笑语盈盈入耳。临窗一看，却是众人在欢送刘爱珍回家。

　　为了赶时间，王援朝快速地把行李搬上车，又直催老爷子快走。这老爷子喝了八成量，和刘场长一路没说够，这会儿还在磨磨唧唧的大谈战友情兄弟义。

　　张晓军恍然大悟：难怪这小妮子敢得罪我，原来是另有高枝啊。不知道这小子是哪个部队的？娘老子都是做什么的？但看他那个样子，来头一定不小，不说别的，就看他对他首长都没半点尊重样，而刘老头还陪着笑脸呢。

　　张晓军稀里糊涂的把王援朝当成是刘爱珍的对象，站在窗口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去把他打翻在地。

　　援朝哪知道自己刚一露脸就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轻按一声喇叭，开着吉普车，挟着一屁股黑烟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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