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势如破竹（一）

　　2月27日，谅山外围攻坚战正式打响，固守谅山的是越军第3师。为了加强这座军事重镇的防守力量，越军总部急调327师，331师，北太省197团等部北上增援。一时间谅山地区越军云集，防线坚固。
　　广州军区前指又急调54军161师，50军148师两个步兵团加强给攻击主力部队55军，在兵力上对越军形成三比一的优势。同时集中师属九个炮兵团的优势火力，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拿下这座省会城市，威慑越南首都河内。
　　早上7点50分，中国人民解放军以密集的炮火撕开弥漫的大雾，猛烈轰击越南人的火力点及其工事。采取坦克开道步兵冲锋的打法，对扣马山高地，己外山以及代号为417、536和303等越军阵地发动猛烈的进攻。
　　据守的越军第3师是越南人民军的王牌部队，调集了该师最精锐的主力与解放军展开激烈的争夺。战斗惊心动魄，异常残酷。整个战场笼罩在厚厚的硝烟之中，接连不断的爆炸火光撕破烟雾，露出雨点般的弹幕。
　　王援朝率领三营跟随坦克部队一路猛攻，迅速占领303高地。溃散的越军退守到主峰阵地，利用地形优势节节抵抗。
　　主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越军龟缩在掩体内居高临下，以逸待劳，极大地迟缓了三营进攻步骤。如果强攻下去，将会带来巨大的伤亡。
　　王援朝眉头紧皱，从望远镜中看到一名战士倒在敌人的子弹下，顿时怒火万丈，脱口骂道：“妈的个王八蛋。”
　　他忽然灵机一动，立即对通讯员说：“命令部队暂停攻击，叫各连连长和侦察排长都到营部来。”
　　马钰问：“怎么！你想到什么好点子？”
　　援朝道：“你杀过王八没有？“
　　马钰摇摇头：“我们那不吃这玩意。”
　　“南方人喜欢吃。”王援朝眉飞色舞地说：“杀王八有三种方式，一种是用开水烫死，一种是放在火上烧，还有一种是拿筷子逗它，等它咬住筷子轻轻一拉，手起刀落，噗！王八头掉了。”
　　“啊，我明白了，你是要引蛇出洞。”
　　“对！只有把那群王八蛋引出王八壳子，这战才好打。我估计他们主峰口肯定有侦听设备对我们的步话机实施侦听，咱们就利用这点设下陷阱，让他们觉得还能收复303高地。等他们冲下主峰，那怕是部份下了主峰，往后这战就好打。不过你得叫人往团部跑一趟，别让他们也上当。”
　　马钰哈哈大笑：“我这就派人去。”
　　不到一会儿，各连连长和侦察排长奉命来到营指挥部。王援朝简单说明意图之后就开始布置任务：“侦察排，你们和七连一起行动，但要注意保存自己。到达山腰后，全部隐蔽起来，实在没地方藏就装死，装的像一点。一旦敌人冲下山，你们的任务就是截断敌退路。八连和九连埋伏到这两边，炮连要注意，等越南人一下山就用炮火猛轰十分钟。十分钟后，八连九连从两侧同时出击。七连先佯攻，等侦察排隐蔽好后就回撤，但要装成溃散的样子，然后杀个回马枪，我就不信咱们这个大瓮还抓不住他那只小鳖。大家演戏都演像一点，别露出马脚，明白吗？”
　　大家纷纷立正回答：“明白！”
　　王援朝一挥手：“明白就好，各自行动！”
　　这时马钰跑进来说：“已经跟团部说好。”
　　王援朝嘿嘿直笑，招呼马钰道：“咱们安下心来看一出大戏。”
　　两人拿起望远镜，眺望战场形势。只见七连的士兵和营部侦察排一路高声呐喊，一路猛烈开火，但进攻的路线都是选择敌人射击死角。等到了半山腰，战士们只呐喊打枪，却不前进一步，因为再往前就没有掩护物。他们把成捆的手榴弹往上扔，整个战场硝烟弥漫。越军根本看不清阵地前的情况，盲目地用火力封锁通往山顶的路。
　　王援朝放下望远镜命令道：“通讯员，跟团部通话，语气要急切，最好是气急败坏地嘶喊。”
　　通讯员道声明白，拿着部话机就喊：“黄山，黄山，我是黄河，我是黄河，敌人火力猛烈。我军伤亡巨大，我军伤亡巨大，能否暂时撤离战斗？能否暂时撤离战斗？请指示，请指示。”
　　连喊几遍才换来黄山装模作样的询问，最后换来团长的回话：“我是黄山，准许你营先撤下来。往303高地撤，拼死守住303高地，等待后续部队增援。”
　　王援朝冲通讯员一点头：“用步话机通知他们撤下来。”
　　他又拿起望远镜，远处战场上侦察排三十几名战士已经藏的无影无踪。七连的战士一窝蜂地奔下山，他们演的还真像，弄了三、四十名战士装成受伤的模样，或架或抬，显得狼狈不堪。
　　还没等到十分钟，越军从掩体中跃出，先是十几个人嚎叫着冲下山。见没受到阻击，接着主峰上大部份越军冲了出来。
　　王援朝一只手拿着望远镜，另一只手握着拳头直挥：“好！好！王八羔子，你们总算出来了，叫炮连准备。”
　　步话员拿起步话机喊了几声炮连，静等营长下命令。等越军全部进入预设陷阱后，王援朝把手一挥：“给我打。”
　　几发炮弹呼啸而来，在敌群中爆开了花。等炮声一停，八连九连从埋伏地发起冲锋，七连又返回身猛冲，霎那间打倒一大遍越军。残余的敌人见势不妙，纷纷往山上跑，又被侦察排强大的火力封锁。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将越军全歼在山脚下。
　　王援朝哈哈大笑，对通信员说：“命令八连做第一梯队，九连做第二梯队，轮番攻击，一鼓作气拿下主峰，七连清理战场。”
　　战场上的喊杀声顿时惊天动地，不到一个小时，敌人的主峰阵地就被英勇的三营战士踩在脚底下。
　　经过27日和28日的连续作战，我军相继攻克扣劳山、扣波山、扣考山，将部队往前推进了十五公里，下一个目标就是巴外山。
　　巴外山离谅山市只有五公里的路程，是其最主要的屏障。如果要拿下谅山市，就必须先攻克巴外山。
　　但巴外山地势险要，守军越第3师第141团装备精良，他们在道路上布满地雷，发誓不让中国军队越过一步。然而事情并不会如他们所愿，27日凌晨一点，师侦察连借着浓雾，分成三路悄悄接近巴外山山口守敌，他们的任务就是在一点半之前控制巴外山通向谅山市的山口，为进攻的主力部队打通道路。
　　李大勇带着一排战士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几个越南哨兵，摸到山口处，再往前二十米，他们就可以攻击越军山口阵地。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戴龙斌突然举起右手，低声喝道：“大家别动。”
　　“怎么了？”紧跟在他身后的石义林想上前一步看个究竟。
　　“别过来，有地雷。”
　　全排战士迅速蹲下身，只有戴龙斌宛如天神一般站在一颗地雷旁。
　　石义林急叫：“快退回来，咱们另想办法。”
　　“没时间了。”戴龙斌凄然一笑，从口袋里摸出手镯和他们班战士的誓言，扔给石义林说：“要是能碰到她，你就把手镯还给她。就说我对不起她，无法兑现我的诺言。”
　　李大勇从中间位置躬着身子快速跑到前面，低喝道：“戴龙斌，你要干什么？”
　　“排长，我先走一步。”戴龙斌微微一笑，用脚将地雷一绊，往地下一扑，用力向前翻滚。山口的大路上接二连三地响起爆炸声，他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战友们征服这条死亡通道。
　　李大勇眼含热泪，端起枪大喝一声：“给我冲。”
　　石义林跌跌撞撞扑到戴龙斌身边，抱着他失声痛哭。忽听他轻哼一声，赶紧摸摸他的颈动脉，竟还有跳动，连忙急喊：“排长，排长，班长还没死。”
　　全排战士已经冲入敌人阵地，同越军展开一场惨烈的短兵相接。李大勇撂倒一个越军，用匕首刺进敌人心脏，鲜血喷了他一脸。他用手一摸，头也不回地回道：“你快给他急救。”
　　尽管阵地上的越军在人数上占有优势，但在近身肉搏战中，他们根本不是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军人对手。一排战士如虎狼扑入羊群一般，瞬间结速战斗。
　　越军第二第三梯队见前沿阵地失守，忙嚎叫地扑过来。李大勇迅速组织火力，将敌人的反扑压制下去。
　　此时戴龙斌身上到处是血，左脚小腿管已经让地雷炸没，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全身上下有二十多处被弹片击中的窟窿。
　　石义林按住了这处的出血，那处又冒了出来，直恨自己爹娘没给他多生出几双手来。他把上衣撕成布条，先绑住左腿，又一个窟窿一个窟窿的去绑。
　　好在这时三营的前锋部队八连已经到达，由于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共同战斗，彼此间已经很熟悉。八连长立即命令卫生员进行急救，直到戴龙斌被抬下战场，石义林这才松口气，转身拿起枪投入到战斗中。
　　由于敌众我寡，师侦察连一排倍感压力，他们死死坚守在阵地上，直到三营八连冲入阵地，才用强大的火力击退敌人的反扑，并趁势向他们的三号高地发起猛烈攻击。
　　当部队攻击到离三号高地三十米左右时，突遭敌人强大的火力压制。一排二班攻在最前面，密集的子弹一下子打中二班一名战士，倒在班长秦木牛身边。
　　眼睁睁看着战友在自己眼皮底下牺牲，秦木牛怒不可遏。在强大的火力支援下，飞身跃起，滚到高地下面的一道土坎里，抽出手榴弹就往上扔。战士们也跟着他跳到土坎中，朝敌人就是一阵手榴弹猛攻，炸的守敌鬼哭狼嚎。
　　高地上的越军虽然伤亡惨重，但仍负隅顽抗。一枚手榴弹落在秦木牛身边，由于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盖住了一切，他并没有发现危险。还是一班的鲁胜强发现手榴弹正冒着青烟，大叫道：“秦班长，快躲开。”
　　秦木牛扭头一看，那手榴弹距离自己有半米多远，他本来可以翻滚躲开。但在危急之中他却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因为手榴弹那边一米多远的地方还有三名战友在战斗，自己身边也有四名战友。
　　秦木牛丢下枪，没有丝毫的犹豫猛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压住手榴弹。轰隆一声闷响，他用自己的生命谱写出一曲战友情、兄弟义的赞歌。
　　二班的战士齐声大喊：“班长……”
　　喊叫声凄厉无比，夺人心魄。他们像疯了一样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嚎叫着冲入三号高地。
　　战士们个个杀红了眼，不顾一切地狂扫猛射，将枪管都打的通红。他们死死咬住敌人，从凌晨一点一直打到下午三点，终于占领巴外山全部敌军阵地。至此，谅山已完全暴露在解放军炮火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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