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安适如常

　　爱珍失魂落魄地穿过磷肥塘回到自己家，家门口的竹床边挤满一群小萝卜头，围着一盘炒你争我抢。她心不在焉地问：“你们中午都没吃饱啊？”

　　五一回道：“他们都没吃过，这是老表炒给大家尝尝鲜。我们约好今晚去一分场抓。”

　　婷婷拿一只腿硬塞到爱珍嘴里：“是真的好吃，姐，你也尝尝。”

　　她这是在刻意巴结爱珍，为了显得亲密，把爱珍姐的爱珍两个字也去掉，就是为了讨得欢心。

　　爱珍此时心里空荡荡的，也没心思去管他们早恋，嚼着肉指着小宝他们说：“你们也去？遇到蛇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宝嘴里塞满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嘟嘟喃喃地回答：“我想去但去不了，晚上得上师傅那练气功，秀和霞要去大爷爷那学英语。”

　　他又问代敏：“你去不去？”

　　代敏摇摇头：“霞叫我跟她一块玩。”

　　翠翠舔舔嘴唇上的油问：“爱珍姐去不去？”

　　刘爱珍正忧郁的很，哪还有心思去玩，摇摇头说：“你们小孩子去玩吧。”转身回了房。

　　翠翠碰了碰铁蛋：“爱珍姐多大？怎么在她眼里我们都成小孩了？”

　　铁蛋回答：“大我四岁。”

　　“切，才大我们四岁就当我们是小孩！”翠翠不满地说：“我还以为大我好多。”

　　她看见发旺过来，又问他：“叔，你比婶大多少？”

　　发旺最烦别人拿自己的年龄和金娣做比较，因为他要比老婆大十多岁。刚结婚的时候就有工友拿这个跟他开玩笑，说他是老牛啃嫩草。现在说的人少，可他自己还是有心里阴影，常对着小镜子瞧。前几天发现头上有根白发，这让他紧张的不得了，让金娣在头上来来回回查好几遍，确定再无第二根才安下心来。

　　对翠翠的问话他实在是不愿意回答，可又不能冷了孩子，笑着反问：“你看呢？”

　　翠翠仔细打量一下说：“大肯定是叔大，依我看叔也就比婶大个两三岁吧，你会把婶当小孩子看吗？”

　　发旺心里挺高兴，可对翠翠的问话他回答不上来，呵呵笑着去厨房。

　　翠翠又对婷婷说：“我看爱珍姐喜欢充大，别人是大男子主义，她有点大女子主义，你说是不是？”

　　小宝不满她在后面说他爱珍姐，没等婷婷回话就冷不丁地说：“你也大不了我多少，上次你跟铁蛋哥去玩，我要跟着去，你不也是说你们小屁孩自己玩去。好像你比龚姨还大似的，龚姨都不叫我小屁孩，你比你妈还大呀？”

　　“小馋猫，你敢说我！”翠翠微红着脸要去揪小宝的耳朵。上次她吵着要去看电影，好不容易磨的铁蛋答应，怎么能让这群孩子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谁知道小家伙还记恨上了。

　　赵鑫宝机警的很，跟兔子一样跑开，扮着鬼脸说：“抓不着，气死你，气死你。”

　　翠翠还待要去追，忽见她爸妈抱着弟弟过来。龚丽君把雨峰放在铁蛋手上说：“你和翠翠在家带下弟弟，我们去买点菜回来。”

　　翠翠对她妈妈嬉笑：“妈，你和爸去买菜一定要把弟弟带上。蔡不贵嘛！带着他买菜肯定能省好多钱。”

　　龚丽君骂道：“疯丫头，你再这样叫弟弟我就把你嘴缝上。”

　　接着又怪茂盛：“都是你，起什么名不好，非要叫不贵。这要是叫顺口，改都改不过来。”

　　蔡茂盛嘿嘿直笑，望着盘中的肉说：“这东西以前我也吃过，味道不错。”

　　翠翠马上问：“爸，你会弄吗？”

　　茂盛点点头，拿一只腿给丽君，自己也拿起一个说：“我有位同学是下江人，他们喜欢吃。”

　　铁蛋说：“晚上我们约好去抓。”

　　“怪好吃的，多抓些回来。”丽君尝了一下，觉得味道真不错，嚼着蛤/蟆腿和茂盛离开。

　　雨峰见哥哥姐姐们都在吃，他也不停地在铁蛋手臂上闹腾，弯下小身子要去抓盘中的肉。

　　翠翠拿只小青蛙腿塞到雨峰嘴边，铁蛋忙把弟弟偏到一边说：“这个辣，别把他弄哭。”

　　“怕什么！酸甜苦辣他迟早要尝，我先让他舔舔味。”

　　雨峰一向对嘴边上的东西最是好奇，不管是什么，都要抓起来啃啃。对这送上门来的蛤/蟆腿也不例外，伸出舌头就吮吸，接着又吐出来，嘴角憋了几憋，撇开嘴哇地一声哭起来。

　　铁蛋边哄边埋怨：“我说了很辣。”

　　翠翠对弟弟一瞪眼：“不准哭。”

　　雨峰还真是怪，立刻住嘴，只是把头钻进铁蛋怀里再也不去看姐姐。

　　婷婷呵呵直笑，指着雨峰说：“和我弟弟一个德行，什么东西都要抓在嘴里啃，受不了又来滴眼泪博同情。”

　　国强乐道：“瞧他那小馋样，想吃又怕辣，眼睛尽瞅着你们的嘴。铁蛋，你先含在嘴里把辣味去掉再给他吃。”

　　接着对五一说：“晚上叫大家都穿上套靴，最好是高筒的。”

　　婷婷爱美，听说要穿套靴，立即皱眉道：“热天穿套鞋很闷呐。”

　　翠翠赶紧附和：“我们还是穿凉鞋吧。”

　　“你们要是不怕被蛇咬就穿吧。”国强笑道：“这地方我不太熟悉，反正我们那儿蛇挺多，大多数有毒。”

　　翠翠嘀咕道：“算了，还是穿套靴去吧。”

　　国强又对五一说：“你回头跟没来的人也说一声。”

　　“没有谁了，除了翠翠那位要人喂喂的同学，其他人全在这。”

　　“不对呀，不是还有几位吗，他们不去？”

　　“不是不去。”铁蛋道：“张建华跟我们是老死不相往来，小石头去他外婆家了，狗子陪他妈妈去XJ看他姐姐，估计这两天会回来。就是回来也没时间，天天得围他外甥转。”

　　婷婷点头诉苦：“是啊，是啊。我放假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天天要带弟弟。那小家伙特淘气，根本别想出去玩。还是你和翠翠好，两人轮流带还能喘口气，我是累的连气都喘不过来。”

　　“叫他给你帮忙。”翠翠指着刘五一直摇头：“亏你俩玩的好，看婷婷这么累也不晓得帮帮她。”

　　婷婷怕她口没遮挡乱说一通，忙岔开话题：“我先回去准备，那手电好久没用，不知道电池还在不？”

　　“我们也该回去准备了。”铁蛋跟发旺打声招呼，抱着弟弟，带着翠翠离开。

　　他们一走，小宝厚着脸皮缠上五一：“哥，要是抓的多，吃不了就给我一份。”

　　何秀见他吃上瘾，有心不去大爷爷家，对霞说：“要不今晚就别学英语，我们也去抓些回来。”

　　五一呵呵直笑，指着厨房门口的化肥袋对小宝和秀说：“多的是，要不你们把那袋先提回去。”

　　小宝满心欢喜，把个二、三十斤重的东西提的飞跑。国强冲着他的背影直叫唤：“记得把袋拿过来，晚上还要拿去装。”

　　“小馋猫，真是小馋猫，有了吃的连声谢谢都忘记说。”何秀直摆头，对五一道声谢谢，施施然地从爱珍房间穿堂而过。

　　才推开门，又缩回头直叫：“爱珍姐，五一哥，你们快来。”

　　叫声又尖又急，不但把靠在床头想心事的爱珍吓一跳，还惊动了发旺。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冲进赵奶奶家。

　　小宝忘记自己提的是活物，还当是鱼虾，又惦记着赶紧把袋子还回去。恰逢陈岚正在井边洗衣服，随口问他一句：“你提的是什么？”

　　“是五一哥送给我的，特别好吃。”说到吃，小宝是特来劲，提起袋子就往脸盆里倒。

　　这下好，整个院子里绿油油的一遍。一只不怕死的差点蹦到陈岚脸上，把她吓的魂都快飞了。缓过神来后，她不去抓地上的青蛙，而是揪住儿子耳朵骂：“你个闯祸精……”

　　幸亏何秀回来的及时，一声尖叫护住了焉头搭脑的小宝，让他的小屁股免遭笤帚的毒吻。

　　尖叫声也惊动正在房里伤心落泪的张淑梅，抱着涵涵跑出来。看到众人手忙脚乱，顿时乐了。

　　爱珍想从她那打听消息，不等抓完就问：“大勇也接到回部队的命令，刚上的火车。不会是出了事吧？”

　　淑梅忧心忡忡道：“她爷爷也出去了，而且是连夜走的。”

　　爱珍心里更是不安，这位从不关心国家大事的姑娘，把赵奶奶家近几时的报纸翻了一个遍，逐字逐句的研读，想从中探出些蛛丝马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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