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折柳别

陆海川讨这茶也不是为了自己喝，而是给师父留的，师父是闲情逸致之人，除了修行之外，平时也就爱好喝喝茶，弹弹琴，画个画什么的。

        和陆师弟一同来的是青离，对于这个女孩，张坤和崔晴岚印象是极为深刻的，倒并不是因为她在演武场闹出那么大动静，而是因为她曾经见过师父的面。

        自离去后，师父已多年未归，门中一点消息也没有，弟子们对他思念愈甚。

        “青离师妹，我想跟你说说话，咱到边上去说。”张坤只是想跟她聊聊师父的事，毕竟在她来太华山之前和师父打过照面。

        好！青离应了一声，跟着他过去了。

        “当时你见到师父的时候，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或者叫你传过什么话？”张坤问道。既然他们有过接触，那师父定当知道她是要来太华山的，兴许会让她帮倒忙报个平安或者其它什么的。

        青离忽地沉思起来，缓缓说道：“爷爷说他要去周游世界，叫你们不要担心。”

        “那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会回来？”张坤一直在期盼这一天的到来，他甚至在做梦的时候都梦到师父回来了。

        “没有。”青离摇了摇头，眼睛里扑闪着泪花，把头别向一边，她害怕自己一控制不住就稀里哗啦地哭出声来。爷爷说过，不能让他们伤心，所以自己不能说出真相，至少现在不能。

        “那你见到师父的时候，他身子可还安好？”张坤继续问道，师父回不回来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一定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之前师父就曾因为替自己打通经脉遭金剑反噬，落下病根，过一阵子便会发作。对于这件事，张坤一直觉得很愧疚，虽然师父总说叫自己别往心里去。

        “爷爷身子骨硬朗着呢，容光焕发的，说话也和蔼，他是我见过的最好最好的人。”青离强忍住内心的波涛，佯笑说道。

        那就好，只要师父没事，张坤就放心了，不过，青离为什么要叫他爷爷？

        青离说，以前她经常受欺负，常被别人搞恶作剧什么的.有一次，村里的小孩将自己弄到了一口荒废的枯井里，自己喊了半天都不见有人来，足足等到第二天金剑先生经过的时候才把自己救了上来。之后，自己便跟着他了，因为没有亲人，所以把他唤作爷爷。

        看来师父一点都没变啊，他爱斩妖除魔，除强扶弱，对身世针凄惨之人也特别怜悯，青离师妹应该也是仰仗师父的光芒才不顾万难一定要进入太华山的吧，这点跟自己一样。

        “看来我们是同一路人！”这句话，不知道饱含了多少感慨，张坤永远都记得那些场景，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经历，才迫使自己一步步克服困难走到今天。师父是自己永远的恩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恩情。

        聊了好一会，他们才回去。

        青石坡，桃花林，古桃树最高处的树屋平台上，青离和陆海川回到师父跟前。

        “师父，我给您带了金剑云雾茶，您上次说喜欢喝，所以我多带了些。”说着，陆海川便把崔师姐给的茶拎了出来，放在石台上。

        难为徒儿这么有心，卞招摇微微笑了笑，回头看的时候，见他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但又畏畏缩缩。

        “你别又闯了什么祸，想让我去收拾烂摊子吧？”这个小鬼头，每次干了坏事都来这套，卞招摇都已经习惯了。

        “没有，这回真没有！”陆海川笑嘻嘻地说，绕到师父跟前，帮他捏捏肩，捶捶背。

        一个人突然对你献殷勤，不是喜欢你就是有求于你，显然，小海不是第一种，那么肯定是有什么事，卞招摇让他直接说。

        好吧，师父终究是要知道的，陆海川一本正经了起来。

        “师父，我在掌门师伯面前自荐同大师兄一起去阴山调查阴山派动向，这件事情没来及得跟您商量，希望您能原谅我！”陆海川低着个头，不敢看师父。

        还以为是什么呢，这是好事啊，卞招摇说。

        那师父的意思就是您同意啦！陆海川欢快地跳了起来。

        “当然，为师也希望你能独当一面，徒儿大了，总是要离开师父的，只是这是你第一次下山，万事要小心。”卞招摇知道他自有分寸，何况同行的还有长风。

        “谢谢师父，那我回去准备东西了。”陆海川蹦着跑回了自己的树屋，别提有多开心了。

        青离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师父默然长立的样子，其实师父是舍不得的吧，就像自己舍不得师兄离开一样，一想到他要出门那么久，心里就特难受。但是，师兄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不管是师父还是自己，都不能自私地将他束缚在身旁。

        放眼望去，山间云飞雾绕，瑞气蒸腾，三三两两洁白的仙鹤在空中翱翔。

        师父，别伤心，师兄走了，还有我陪伴在你的身旁，青离好想说一句，可是这话只能深深地藏在心里，因为师父是神圣的，不可冒犯的。

        翌日天明，陆海川站在门外叫师父，卞招摇只回了他一声，没有出来。他便跪在外面叩了三个响头，叫师父务必保重，随后踏上了征程。

        等小海离开树屋后，卞招摇独坐于窗前，拿起古琴弹他经常弹的那首曲子，算是给徒儿送别了。

        师父不喜离别的场面，陆海川是知道的。当听到曲子响起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师父，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回望了古桃树最后一眼，陆海川坚定地离开了招摇峰。

        演武场上，长风已经在那里等他，当陆海川到达的时候，青离从日晷的后面走了出来。

        “师兄，这回你可不厚道了啊，都没有向我道别就溜走了。”青离扭着脑袋向他表示“不满”，一张绵软软的小圆脸显得更加可爱。

        嗨，我这不是怕见到了你反而走不开了嘛，所以就……陆海川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总之自己跟师父一样，也是见不得离别场面的人，更何况她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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