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紫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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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一边打,一边说,打得是天昏地暗,不分伯仲,说的也是针锋对麦芒,谁也不肯相让,竟连林天行这个当爹的也分辨不出来孰真孰假。造孽啊,莫不是中了邪了,不然怎会让自己碰上这样的事情。
林熙儿越来越确信,只要打败这个假的林熙儿,自己就能顺利通关。太华山果然英明啊,这出题的人也太精了,知道一个最厉害的对手并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想要打败自己谈何容易。
武功剑术上,自己和她平分秋色,讲起道理来,也是各执一词,谁都难以服众。
看来这个假的林熙儿对自己十分了解,她不仅知道自己过去的事,也知道自己所有的优势和弱势所在,而自己对她却知之甚少。从这点上,她占尽了先机,但不管怎样,她都是自己所幻想出来的,也会有先天不足之处,只要找到她的不足,便能致胜。
没有必要再跟她没完没了地吵下去,这样始终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反而会让自己变得更加疲惫,林熙儿需得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到底如何才能找到突破口。
紫衣女也进入到了幻境之中,她看到的是六年前的自己。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小孩儿,跟随着奶奶住在一起,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病将奶奶带走了,从此,她靠吃百家饭长大。
有一天,忽然有个穿着花花绿绿裙子、头戴鲜花的老妪给了她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还问要不要跟我走,我会让你享尽世间的荣华富贵,只要你愿意付出你自己。
当时,她并不懂老妪的意思,后来才知道,老妪是青楼的妈妈,专门负责网罗一些姿色不错的女子,拉到楼中或卖.身或卖.艺。
因为当时她还小,老妪命人专门教她琴棋书画,丝竹乐舞,便先从卖艺开始。此后的日子里,她三番五次地想逃走,却每每被抓回去,身上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怎可怜两字说得清楚。
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紫衣女接触到诗歌词赋,她很喜欢那些字里行间透出来的气息和味道,经常发呆地徜徉在它们创造的唯美意境里,不愿醒来。
由于容貌出众,能歌善舞,紫衣女很快成为了楼中的头牌,但她从来只卖.艺,不卖.身,这引起了倾慕其美貌的公子王孙极大的不满。就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城中最为富庶的金家买通了楼里的妈妈,暗中将两人安排在了一处。
紫衣女又不会武功,在金公子面前自然不是对手,眼看着他就要得逞了,这时,公子尚破窗而入,和金公子打了起来,他知道此事是因着同自己关系最为要好的玉儿派人捎的信。由于金公子的强烈反抗,公子尚将他误伤,然后便带着自己离开了那座城市。
后来,自己和公子尚便一直被金家的人追杀,不管逃到哪里,他们都能很快找到。公子尚是一名游侠,武功尚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在枫林寨他和四名歹徒生死搏斗,最终将其中两人击杀,另外两名也受了重伤,而他自己也因此连中七刀。
那一天,紫衣女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背着公子尚去找大夫,可时间还是晚了,公子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那一日,是紫衣女平生以来哭得最伤心的日子,她从没有这么难过过,她曾以为自己会永远和公子尚在一起,相亲相爱,相依为命,可是,上天竟跟自己开了个玩笑,让他早早地离去!
直至今日,她还清楚得记得公子尚对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我从来都不后悔,我这一生最为幸运的便是遇见了你,你是我生命中最为重要之人,为了你,我愿意牺牲所有来护你周全,哪怕是用自己的性命来换。
他不仅是这么说的,也这么做了,紫衣女感动得一塌糊涂,搂着怀中渐渐冰冷的公子尚的身子,哭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大夫劝她把人下葬,积极乐观地去面对以后的生活,不要再让逝者寒心了,她这才从伤心欲绝中慢慢清醒过来。
虚迷幻境中,她看到以前的经历,两次生死别离让紫衣女心中有所触动,竟不知不觉地抽泣起来。此时,她看到对面出现了另外一个自己。
“对,你是应该哭,哭你自己没用,哭你害死了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你,奶奶也不会大冬天的晚上还在做寒衣因此染病,如果不是因为你,公子尚也不会连中七刀血流不止最终不治而亡。”
“落英,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而造成的,跟你的名字一样,你生来就是个不吉利之人,母亲因为生你而死,奶奶因为养你而死,公子尚因为救你而死,你欠他们太多太多,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那个跟自己一样的人一直在数落自己的过失,而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落英无法逃避,她们确实都是因为自己而死。
这一刻,落英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处在幻境,还是现实。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并没有想要害任何人,我欠下了太多的债,我有赎不完的罪。
扑通一声,落英跪倒在地上,早已是泣不成声,她多希望活着的人是母亲、奶奶、还有公子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们或许就不会有如此悲惨的命运,是我害了他们,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哪怕是生命去换回他们的平安快乐。
可是,一切的一切,再也无法回到原点了,他们再也回不来。落英的伤痛,又有几人能懂。
“如果我告诉你可以呢,只要你愿意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时光就会倒流,我也将化成另一个你出现在他们身旁,让他们走上完全不同于过去的路。”她说。
“真的可以吗?”落英空洞的眼睛突然放出神采,“如果真是这样,我愿意!这是我犯下的错,我要去弥补!”
“当然,只要你自刎,现在立刻马上,那么一切都会重新来过!”她说得那样信誓旦旦,听在落英的耳朵里别样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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