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梦回

“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上课铃声蓦地响起，苏以素骤然惊醒，回神才发现，学生们已经开始上第二节课了。

        朝阳斜斜地洒在她脸上，她的手搭在运动场的铁门上，目光定定地往里面看去。学校里有学生徐徐地走出来，一边说笑着一边走近了运动场。年轻的脸庞挂着青涩的笑，他们三五成群，分散而立，乒乓球、羽毛球、篮球、足球等等，一片喧嚣。放眼望去，她发现运动场对面一角又多建了一幢大楼，原来的艺术楼也经过一番修葺，焕然一新。

        日转星移，物是人非，什么东西都找不回当初的模样了。

        苏以素轻轻叹息一声，伸手抹去脸上的早已风干的泪痕，努力撇开心头涌起的千思万绪，转身离开运动场门口，向校门口走去。

        从运动场到二中校门还需要走一小段路程，狭窄的小道一直延伸着，道路的两旁店铺热闹非凡，穿着校服的学生们来往穿梭，寻觅着自己喜欢的小吃。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店铺的老板换了一个又一个，却都还在坚持着，撑起江城二中的小吃街的名号。再向前走，学校外围两旁的榕树高高地矗立着，十几年风雨的磨洗馈赠它们粗大而坚韧的枝干，宽如蓬盖的枝桠延伸出来，完全盖住了这片天空，将长长的小道遮护在树荫之下。

        正值上课时分，校园里稀稀拉拉的只一两个人走过。苏以素还未靠近校门，就被值班的校卫叫住了：“哎，这位女士，你来找谁？”

        苏以素完全没想到时隔十年，二中的纪律还是这么严格。她又想起了当年还在这里读书的时候，除非是上体育课或是放学时分，否则学校大门是不让随意进出的，学生证必须随时带着。因为偶尔学生会会在人流最多的时候，拦在校门检查。特别是到了晚上，校外人士若没有什么非进不可的理由，值班的校卫绝对会不客气地将其拒于门外。

        收起思绪。苏以素露出一丝平和的笑容，道：“大哥，我是二中出来的学生，这些年一直在外不曾回来，十多年过去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想回来看看。”

        校卫这下可犯难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让进吧，看她样子真不像有不良企图的人，让她进去吧。又违反了学校的规定。

        苏以素见校卫面露犹豫之色，也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等他开口便又说道：“大哥，我登记一下总可以了吧？你看我难得回来，下一次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听到这话。校卫终于心软了，拿出登记本，指着空白处道：“好吧，填一下这些资料你就进去吧。”

        “谢谢大哥！”苏以素喜上眉梢，连声道谢，登记完后便踏入了那坎门槛。

        进了学校里面才发现，学校变化竟是如此之大。虽说早做好了心理准备，苏以素仍然忍不住惊叹一番。仿佛走进了一个从未到过的世界，除了横在眼前的那两幢教学楼，曾经熟悉的景物竟无一点踪迹可寻了。

        无暇细看那些陌生的布置，苏以素沿着记忆中的路径，径直走进了宿舍区。寻找曾经住过的宿舍楼。她还记得，当年她所在的那幢公寓是女生公寓2，楼前是一片偌大的植物园，种着各种常见的或是珍稀的花草树，小道盘旋回绕。将整个植物园分成好几块。当时所有人都称其为“后花园”，甚至有人美名曰“伊甸园”。

        值得庆幸的是，这后花园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或许是学校领导觉得改动的工程太大了不值得吧。沿着花架下的回廊慢慢走着，四处张望。攀援在花架上的已经由牵牛花变成了炮仗花，眼下正是开花时节，红红的一串串花枝垂下来，如火如荼，甚是夺人眼球。

        感觉有些累了，苏以素在回廊边上坐下，望着眼前这些植物出神。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读高中的时候，她和江箬聆、林苒，天天打后花园间的小道经过，一路谈笑风生，不顾形象。偶尔停下来，溜进花圃中，在树底下来回穿梭，寻找一棵长着四片叶子的三叶草。

        “素，苒，你们看，我找到啦！”江箬聆举着手中的小草大喊着。

        “真的？”

        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却看到了一株三叶草。

        “骗你们呢！哈哈……”

        “江箬聆，你去死！”

        “别呀，没有我你们的人生会没有意义的……”

        “哼……”苏以素和林苒跑开了。

        “噗嗤……”回想着当年的情景，苏以素不禁笑出了声，俄而又惆怅不已，那些年少无忧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后花园里有一两个不知是谁家的小孩，在花圃中穿来穿去，低着头似乎也学着情窦初开的学生们寻找传说中的四叶草。

        苏以素心中一动，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江箬聆的电话。

        悠扬的铃声响了很久以后江箬聆才接听，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江箬聆骂骂咧咧的声音，“苏以素！你还记得打电话回来！我都忙死了你知道吗！”

        “额……”好好的氛围顿时被她毁了。

        苏以素满脸无语，道：“江箬聆，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已经为人妻为人母，稳重一点好吗？”

        “你倒是稳重来给我看看！”站在柜台后的江箬聆一边打着清单一边收着帐，靠着头和肩膀夹着手机和苏以素通电话，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平时苏以素在的时候，这间小小的咖啡厅安静得很，来的客人也不多，她们几个倒也悠闲，还能在慵懒的午后三人坐在靠窗的桌子上，喝着自己亲手调制的咖啡，吃着师傅做的精美的点心，懒懒地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而现在，这客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多起来了，林苒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她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好吗！

        听着那边有客人点餐的声音，苏以素了然一笑。道：“亲爱的，有生意可做，你不应该是高兴的吗？怎么这么急躁？可别把客人吓跑哟……”

        “我们开咖啡馆的初衷原本就是要享受的，不是要哪啦受罪的！说好的不温不热。悠闲自在呢！苏以素！你给我滚回来！”

        “啧啧……江箬聆，如果……你实在忙不过来的话，叫你家陈杰睿过来帮忙也是可以的。”

        “他要上班！”江箬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难道你还指望着靠这家惨淡的咖啡厅养活我们这么多人？”

        苏以素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反正饿不死。”

        “啊……总算忙完了。”江箬聆沉沉地松了口气，懒懒地坐在椅子上，惬意地靠在椅背上，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神秘兮兮道：“苏以素，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额？什么秘密？”

        “隔壁家在装修呢。很快就营业了。”

        “……这个关我什么事？”

        “我昨天去串了一下门。据说是哦花店。”

        “咦？”听到这话，苏以素总算惊讶起来，“花店？啧啧，太幸福了。花店，咖啡店。我终身的梦想啊。”

        “这算什么……还有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呢！”

        “什么？”

        “据说花店的名字也叫‘荼蘼时光’！！”

        “啊？”苏以素嚯地站起来，“这怎么可以！同名了也可以注册么？上面怎么搞的！”

        江箬聆耸耸肩，“我也很好奇，而且听说那店主也只是代理了，真正的老板挺神秘……等着你回来一探究竟呢，快回来哟~”

        “……”苏以素默默，“我可能要过好一阵子才能回去。”

        “……什么好说了！再见！”江箬聆没好气地挂了电话。

        苏以素无奈地笑了笑。收回手机信步走进了植物园，小道两旁种着七里香，被修剪得平平整整的，连成一片，没有任何美感。她记得，那时。花圃最外层种着的是茉莉花，里面还有一棵夜来香，每年花开时节，茉莉和夜来香的香味夹杂着，淡淡的。浓浓的，沁人心脾，又迷人心智。茉莉花……苏以素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江风辰的面容，他就站在那里，低头淡笑着，问她茉莉花的寓意，身后，茉莉花芬芳淡雅。

        很多很多次，江风辰就站在这里仰着头，望着她从楼下下来……

        江风辰……

        想起这个名字，苏以素心里又蓦地隐隐作痛。

        原来即使是过了这么久，都无法忘记最初的那一丝悸动。

        往事恍惚，她不由得发出一声幽幽的轻叹，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又兀自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连忙从包包里翻出手机。

        苏以信来电。

        “喂？”

        “苏以素，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赶紧出来，我们在校门口等你。”

        “噢，我马上出去。”

        挂了电话，苏以素回头再看一眼身后的宿舍楼，黯然，离去。

        远远便看到了苏以信和李意的身影，果然在校门外等候许久。

        校卫看到她出来，挺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大妹子，逛完了？”

        “是啊，谢谢你让我进去。”

        “哎，客气啥呢。”校卫挥挥手，又问道：“有没有找以前的老师聊聊？”

        “啊，没有呢，我从小就怕老师，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不敢见。”

        “嘿！”听到这话，校卫嗤嗤一笑。

        苏以素也报以微微一笑。跟校卫套好了近乎，大概，下次要来就容易多了吧？

        点点头，微笑着走向那两人。

        “走，带你逛逛阔别十年的江城。”苏以信大手一伸，搂过苏以素就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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