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眼与耳一家亲

几个人的对话并没有进行下去，只是一闪神的时间，整个桌子开始轻微晃动起来。何子扬第一反应，地震了？

        但旋即，他就知道不是，震动感并不强烈，仿佛是一个孩子在用手摇动着巨大的树木。只能感到震颤，并且很有规律，可却找不到原因。

        饭厅里的人都站了起来，大家脸上都是疑惑的表情。可是因为大部分是军人，又或许这种突发状况太过常见，并没有人有过激反应。

        大家都镇定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救援人员的指示。

        欧文认真地看着窗外，半晌，突然笑了，坐了下来，漫不经心说道：“外面满窗子小蛾子，正在啃食玻璃，大约一个小时后，这楼会塌。我们喝完茶，然后再出去也来得及。”

        众人的目光都射向窗子，可在所有人眼里，窗子上都是明净一片的，看不到丝毫痕迹。何子扬隐约能够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眼前穿梭，但因为实在太小，哪怕是从眼前穿过去，都像是飘过了灰尘，根本看不清楚。

        罗拾五也摊了摊手，随后坐了下来，说道：“我看不见，不过听到了，翅膀震动频率很高。大约是……”略微犹豫了一下，罗拾五道：“203赫兹，至于数量，不会下1.3亿。”

        这件事很棘手，微型生物袭击是最令人讨厌的一种情况。看不到，但数量极大，只能依靠如同罗拾五和欧文这样的人作出判断，然后预算造成的后果，尽量减少伤亡。

        至于消灭这种生物，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

        林染在脑中迅速作出判断，这种情形他曾经是见过的，一种就是利用念力射杀这些生物，一种是遣散人群。在场的几个人里，他并不清楚谁有这样的能力，且这种能力在不经过训练的时候，一般不会触发。

        所以只能选择第二种，在最快的速度里遣送人群。他们的队伍毕竟只是一个刚刚形成，却还未真正成形的队伍。这种突然状况的解决，他们无法做到万无一失。

        林染让大家都先坐下，然后给杨易打电话说了情况。这才对大家说道：“这里的unt急救队员去了市里，今天没有人在这。我们是这里的后备军，此时我们是问题解决的第一线。”

        卓越居然还好心情地吹了口哨，神情颇为愉悦地问道：“我们全权配合，队长请指示。”

        林染的视线迅速扫过一层楼的人，然后看向韩奕，“这栋楼多少人？”

        韩奕看了一遍人，手里取出一个微型计算机，里面详细记载了这栋楼的信息。韩奕扫视结束，用极快的速度分析了楼层布局，而后谨慎地回答：“这层楼187个人。总共五层楼，初步估算人数应该在497——503之间。”

        林染点了点头，罗拾五没等他问，也收起了散漫的神情，严肃道：“此时数量已经接近于1.5亿只，还有从远方过来的，数量增加速度约为1540只左右一秒。”

        大家都开始拿出计算机，分析疏散路线。这个计算机系统，是进入之前的训练学校的时候就在他们身边的，方便好用，他们已经用得很熟练。

        林染站起身来，从手臂上绑着的工具箱里拿出小型扩音器戴在耳朵上，“请大家不要惊慌，在接下来1分钟的时间里，请大家按秩序排好队，我们将安排大家不同路线疏散。”

        扩音器音量很大，这是何子扬第一次见林染使用，这种感觉有点近乎于商场广播，一声喊出来楼上楼下均能听到。

        等他喊完后，欧文和罗拾五的数据分析已经结束汇总。

        “一楼从东门，北门和南门先行疏散，西门五十秒后坍塌，可以容许西侧约50人疏散。南门三分钟内坍塌，可以保证二楼全部疏散完毕。北门和东门暂时为受到损害，初步估算，时间应该在七分三秒内。”

        林染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开始下达指令。所有人开始疏散，纪律好得惊人。等看着本层楼的人走过，何子扬他们也跟着大部队往下走。

        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庄严而谨慎细微的。整个楼层中除了能听到脚步声和喘息声，再没有任何声音。

        所有人仿佛不是凑巧来这里吃饭，而是经过千百次训练一样，几乎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六分钟三十七秒，所有人都已经安全出来。此刻，这座大楼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颤动速度在动弹着，那些小蛾子由于数量太多，白色的楼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灰。

        这灰淡得几乎让人以为是眼睛的错觉，但在欧文的眼里，那是极其恶心的一种情况。密密麻麻的灰色蛾子附着在建筑物上，窸窸窣窣动弹着啃食着建筑物。

        欧文几乎能够看得到那些蛾子的触角，想象他们咀嚼的声音。他觉得此刻能够理解他的痛苦的人，估计只有罗拾五了。

        此刻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耳视和微视两种功能不会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了。因为能听到和能看到这两种痛苦，一个人没办法承受。

        林染点了从大楼里出来的人数，五百零一人，韩奕的分析很精准。这种效果已经是十分令人惊喜的了，把情况记录了下来，杨易带着人姗姗来迟。

        这是他们九个和此处驻扎UNT高级团员第一次会面。这是一个十一人的队伍，年龄大约都在二十j□j左右，穿着黑色的防护服。

        两方只匆匆一面，并没有打招呼，对方的队长直接从林染那里接过了数据结果。很快，对方队员里出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小个子男孩，似乎是唯一一个少年。那人站在大楼中间，盯着大楼。

        何子扬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只见他伸出双手，极快地变幻着手势。然后几秒钟后，大楼的颤动消失了。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方的队长过来和林染握手，微微有了些情绪，礼貌而疏离地说道：“你好，小林先生，早些年我们曾在你父亲的带领下处理过特殊情况。很荣幸，在这里见到你。”

        林染的父亲是什么人，只听他轻描淡写提过，此刻他们才知道，或许是个很厉害的大人物。林染微笑着和对方握手，点头示意。

        事件就这样结束了，加上善后不超过十分钟。而那座大楼，也会由维修人员去进行补修。这件事情，似乎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件。

        往回走的时候，何子扬蹭到欧文身边，搭上他的脖子，笑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小个子到底用什么办法解决了这件事。”

        欧文没办法和别人解释他看到的景象，考虑了一下才摇头道：“最简单的说法就像是，突然间空气中的水蒸气全部集合起来，然后结成了薄冰，那些虫子就纷纷落下了。”

        何子扬震惊，感叹道：“那个小孩很厉害啊，明明看起来那么小。

        林染听着，低低地笑，解释道：“念力控制术，能够单纯凭感觉去操控外力。利用自然物的念力操控者是极其少见的。那个人是海文·勃朗特，是UNT里出名的水操控者。”

        说完，林染拍拍何子扬的头发，笑道：“下次见到他，别让他听到你叫他小孩，他恨死那张娃娃脸了。而且，他今年已经34岁，确实已经不算小孩了。”

        ……

        UNT果然是非正常人类集中营么。

        今天一天的经历，让几个少年很疲惫，但也有点兴奋。所以回去梳洗完后，都凑到了林染房里聊天。没有意外，组织茶话会的就是何子扬。

        对此，林染表示很不满，他抱着三遂平妖传，苦笑道：“为什么聊天要来我的房里聊？”

        对于这个问题，何子扬很淡定地回答他，“你是队长，我们聊天怎么能跳过你。”

        罗拾五笑着摇摇头，又取出一根烟掉嘴里，随手把烟盒给欧文。欧文没接，直接从他嘴里拿了烟放自己嘴里，“少抽点，你一天抽的烟，够染黑你三个肺了。”

        罗拾五一愣，准备拿烟的手放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

        一时之间，大家都觉得有种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林染很自然地撤回目光，不去注视他们，淡淡说道：“看来，我们队的第一对搭档是他们两个了。一个队的耳朵和眼睛是搭档，这是惯例。”

        卓越坐在床上，把玩着手里的刀子，抬眼问道：“难道不是一起行动？”

        林染摇摇头，解释道：“一般情况下，一个队里都是二二搭档，因为很多东西是需要配合的。Unt里不需要孤单英雄，只需要最好的搭档。所以一般的队伍都是双数，单数的队伍很少，算是最高端配置。”

        也就是说，他们其实是种子队伍？

        何子扬突然想起林染说的，在UNT，寂寞的人是可耻的。

        “那么，被独立出来的，会是什么人呢？”

        林染露出一个仿佛精密仪器一般精准的笑容，“是一个队伍里的王者，是关键时刻的牺牲者，也是最危险的人。”

        因为，强者不需要搭档，不需要有感情，更不需要有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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