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背叛者守护者

俩人一时无语,晚上回去营地,郑瑜也不知道哪里弄了些酒来,问何子扬：“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想要些什么,眼看又一年过去，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到九九年。你知不知道,一天战争不结束，我们就不可能安生？”

        何子扬本来不喝酒，但这时候和郑瑜在一起,不由得想到过去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免唏嘘。也喝了口酒,狠狠抽了口烟,说道：“我现在想想，我不过想过那种普通的生活。我们都在上学,每天最大的愁苦，就是考试。”

        这种日子，如今听来简直像是笑话。

        郑瑜呛了口酒，笑问：“当初你第一次见我，我们是差点打起来的。现在想想，还真是那时候的日子最好。何子扬，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一种方式，让所有人都幸福。唯独只有，让尽量多的人幸福。”

        那是郑瑜的正义道，在完成之前，他无所谓杀多少人。

        就在俩人还在把酒回忆过去的时候，突然间，这个驻地都开始震颤起来。这种震颤不像地震，更像是某种生物在拼命摇着大楼。

        何子扬一个激灵，酒意全无。俩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拿起枪往外跑，外面嘈杂一片，郑瑜的对讲机里传来哨兵惊慌失措的声音：“长官，敌军来袭！”

        这场突袭来得如此迅猛，几乎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谁都不知道，这场战争是怎么打起来的。所有人整合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情况严峻到什么程度，对方很可能是预想到下午的败局，早已经开始加派人员了。

        在烟火的照耀下，整个世界灯火通明。

        何子扬和郑瑜在前线，站在队伍的后方，眼睁睁看着对方踏着火焰而来，像是地狱来的修罗。只是一瞬间，何子扬发誓，他几乎是用慢动作回放，看到己方的队伍尽数燃烧。

        眼前的场景里令人震撼的，仿若坐过山车至顶端，惊恐至极却发不出声音一样的恐惧。

        在火焰中，有几个人踏着尸体走了过来。

        是的，只有几个人，身后跟着的是一整支兽人部队。

        郑瑜闭眼，然后睁开，表情十分狠辣。他阴测测笑着说道：“呵，也不枉我这么久等着你来，你终于来了。”

        何子扬诧异，然而一转头，更让他诧异的事情发生了。空气中的水，像是听令一般聚集在了一起，将火星撒灭，水与火交融的瞬间，有种诡谲的美。

        郑瑜下令撤退，前方部队大部分都只是普通佣兵，对方有如此强大的自然操纵力，再怎么抵抗，也只有死罢了。

        他们两个一起往前走，还有身后几个异能者。可即使谁都不说，也知道大家压力都很大。

        在异能者中，能够操纵自然力的人，整个世界中用十个指头都可以数清楚。

        现今宇宙还属于未开发的一个领域，而机甲战争还只是纳入研究的一种理论上的幻想，人类和机甲还无法达到高度的契合。况且，无论对于bright还是unt，机甲都是太大的破坏。所以在这种情形下，异能者成为了掌握战争的关键。

        何子扬不知道郑瑜要等的人是谁，可他觉得眼前走来的人眼熟。

        这人金发碧眼，一张娃娃脸，似乎总有点笑意。他的手指尖，仿佛泛着蓝光，何子扬盯着他的手，突然就想起来了。

        他见过这个人，曾经在一次突发事件中，他也是unt的成员。这人的名字，叫做海文勃朗特。当时有人还告诉过他，此人是unt里数一数二的高手。

        郑瑜的瞳孔蓦然紧缩，他低声对何子扬说：“你先走。”

        何子扬咬了咬牙，看了看身后的部队，还是留了下来：“我稍微拖一会儿就走，否则部队无法全部撤退。只需要一点点时间，放心，这么点时间我不会死。”

        郑瑜没说话，只是狠辣地盯着前方来的几人中的一人。

        何子扬以为他在看海文，可这时才发现不是。他的目光说注视的，一直都是一个人。那人身材瘦削，的确是人类没错。可是他的眼尾却有一道深深的疤痕，直接从眼尾延伸到了脖颈，另半边脸上，犹如被谁生生扯下皮来一样。

        郑瑜喑哑的笑了，对何子扬说：“你就是现在想走，怕也走不了了。我看他们才是主角，之前特意派来的诱饵，全全是为了引你出洞啊。”

        他的话音刚落，那边突然有人笑了。

        在嘈杂的战场中，对方的声音却显得那么清晰。他说：“何子扬，郑瑜，别来无恙啊。今天这种重逢，不得不说是惊喜呢。”

        郑瑜的脸色更加阴沉，可何子扬却云里雾里，他并不认识这个声音。

        一直到人走进了，他也还是没想起来，这是谁。只是那人狰狞着一张面孔，笑眯眯地说道：“呦，何子扬，你还是一点没变呢，那种困惑到软弱的眼神。”

        何子扬对上来人的眼睛，猛然间就有了熟悉的感觉。

        “你是韩奕？！”

        他发现这人随手背着电脑状的机器，而声音是通过他本身从电脑中传出的，所以有极强的穿透力。虽然脸毁了，可他那双手，却一如既往的修长漂亮。

        那人又笑了，说不出的怪异感：“不愧是何子扬，我过去就觉得，你那种惊人的第六感，很像是某种野兽。我就是变成了这种鬼样子，也就只有你可以认出来。不过，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你令人讨厌的幸运啊。”

        海文勃朗特也笑了，甚至眯着眼睛笑得可爱：“这是你的小朋友啊，很可爱么。”

        何子扬太过震惊以至于无法做出反应，他不知道当日一别，原来大家都有这么大的变化。这些变化出现得措手不及，他已经听不到，对方兽人发出的嘶哑的笑声。

        这是个疯子的战场，所有存在于世界的人，都已经变成了疯子。

        郑瑜虎视眈眈看着来人，突然哈哈大笑：“这真是有趣，算来算去，我们这边和你们那边，几乎都是战友。或许把这当成unt的训练营，也不是件坏事。”

        “放弃吧，郑瑜，我们不杀战俘。比起unt，不是bright来得更好么？收手吧，bright更像是我们这种异类待的地方。等战争结束，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完全自由的世界，不会有gov，不会有管制，无国家无国界无种族，一个容纳一切的世界，才能是我们待着的世界。”韩奕没有感情的将劝降词说了一遍。

        郑瑜没说话，直接朝他开了一枪。

        子弹在韩奕的身上绽开一朵血花，却转眼粉碎成灰烬。韩奕摸摸身上可怕的血洞，不痛不痒用手扣了扣。

        何子扬差点快吐了，他看见腐肉从韩奕身上掉了下来。

        韩奕眼球充血，冷冷说道：“对一个死人开枪有什么用？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早已经没有理智了不是么。真是奇迹，unt里所有作为menial的人都疯了，你居然还能站在这里打仗。真好呢，何子扬，果真是幸运儿。”

        这句话说得古怪，可何子扬马上反应过来，大约韩奕也是因为杨如跃的失控，而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杨如跃呢？”何子扬问他。

        韩奕耸了耸肩：“谁知道呢？”说完，他眯了眯眼睛，说道：“今天我只是来打个招呼，也是来说清楚，我就是来抓你的，亲爱的小何。所以别想跑，如果你不想让这里变成一片焦土。可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当年训练开始，你拼命救我一回。我今天放你一回，给你二十四个小时，你去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来bright。”

        郑瑜目眦欲裂：“你别想！已经抛弃了作为人的信誉和忠诚，你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海文勃朗特笑了笑：“哎呀哎呀，现在还有谈人和不人的小朋友呢。你这么说，我身后的朋友们，可不会答应的哦。”

        像是在回应他，他们身后的兽人，嘶吼着举起武器。

        何子扬低着头拉郑瑜，说：“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短暂和平的二十四小时，何子扬和郑瑜回去的时候，谁也没说话，车里的空气沉滞得令人难受。

        只是短短一年，何子扬都还清晰地记得，他们几个怎么一起过的除夕，怎么一起约好过幸福的生活。如今，这一切都面目全非。

        在他封闭式的在unt里训练，每天过着平淡而又紧张的日子，谁知道，外面已经成了这样。

        郑瑜叹了口气：“你想问就问吧，我回答你。”

        何子扬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问的，不过我可以回答你，我不会背叛unt，至少现在不会。”

        郑瑜认真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只是为了袁楚。子扬，我要保护unt，誓死捍卫我的理想。如果开始，我还在为父亲而战，那么现在，我是在为自己而战。这个世界，只有恢复到稳定的国家制衡状态，才有可能长时间的和平。即使现在双方有一方打败了，或许会有短暂的恢复期间。可是一旦世界无组织，那不会是很长时间的和平。”

        何子扬怔怔地坐着，像是已经不会有什么反应。许久，才轻轻说道：“郑瑜，你到底不了解我。其实世界和平与否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希望目之所及，所有人都开心着，仅此而已。过去我已经为了所谓大义，而失去过一次重要的东西，这次不会了。我爱的人好，我就好。如果无法保护我爱的人，那么我不会活着了。”

        郑瑜沉默，良久：“我懂了。何子扬，你给我听着，如果有天，我们真的要兵戎相见。那么，你不要手软，我也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拖得太久了……一口气完结，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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