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态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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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妈妈见余谨提早过来自然高兴,她看着余谨从小长大,就算和儿子没别的可能了,仍然打从心底地疼他。
一听说余谨提早过来是因为余谨婶婶又在吵闹不休,夏妈妈忍不住就多问了两句,余谨一开始并不想说,可禁不住夏妈妈再三追问,也只好实说婶婶又在嫌弃他叔不会赚钱,没本事,两人吵着还动了手,就差上房揭瓦了……
如果没外人在场,那也就是一般的家庭矛盾,可特意当着余谨的面大干一场就明显是在含沙射影了。
也是,余谨他叔到这个年纪已经不可能再生一个了,婶婶其实也清楚。只是余谨多留在这家里一天,就明摆着余谨叔叔是有意让他给自己养老,那么娶媳妇这笔不小的开销肯定就得担,将来十有j□j还得和他们住在一起。
虽然年青人总喊着要独立,可若是没什么背景,这得多少年才买得起房?娶得起媳妇?
人的心总是偏的。婶婶本身对余谨也挑不出什么毛病,闷点就闷点,长辈们都喜欢听话的孩子。
如果真是自己儿子,就凭那长相还有学习成绩,肯定掏心窝子地疼。
问题就在于不是,她一门心思想的是给自己女儿多留点嫁妆,将来嫁了人也好挺着腰杆说话。
若是余谨家里还有人,那么帮衬点也无所谓,总有回报的,现在硬生生要从家里分出一份来,她是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
以前余谨还小,婶婶再闹也不可能过份,说出去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可看着女儿和余谨一天天都大了,婶婶自然也按捺不住了,有点苗头就能燎起大火来。
夏妈妈连叹造孽,握着余谨的手重重地拍着。“小谨,就住在干妈这里,今年不回去了。当着小辈的面就撒泼,也不嫌丢人。”
余谨乖乖地应了声,抱着夏妈妈直喊干妈,喊得夏妈妈眼圈都红了。
夏宁远听了心里也犯堵,上一世余谨从没说起这件事,也许发生了也许没有,但听到了总归不是滋味。相比起来,他的确幸福太多了。
齐啸云似乎感觉到了夏宁远的心情,安慰似的捏了捏他的手。
夏宁远看着齐啸云微微一笑,他现在已经不觉得余谨多么凄凉,多么需要别人的帮助与关怀。这世上可怜的人何其之多,只是不见得就有机会让人知道。
像齐啸云说起自己的事总是轻描淡定,可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永远体会不了其中的心酸。
人生不就是这么回事?有苦有甜。想永远让人觉得可怜还是奋起改变,不过一念之间。
这一年春节,夏妈妈过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开心。稍显冷清的家里多了个人,似乎就热闹许多了。
虽然齐啸云和余谨暗暗较着劲,可夏妈妈那遗传给夏宁远的粗神经却是一点也没发觉。
事实上,夏妈妈对齐啸云会更好一些。毕竟,她想着儿子未来就得和这个人一起过了,她不能陪儿子一辈子,当然得替儿子牢牢抓住人。
夏妈妈心里这么想,夹菜第一筷子就一定是给齐啸云,盛汤也必是头一碗。
余谨开玩笑地对夏妈妈撒娇:“干妈,你不疼我了。”
夏妈妈还乐呵呵地说:“哪的话,人家啸云是来做客的,你和小远都是自家人,还客气什么。”
余谨听了这话舒坦了,夏宁远却是悄悄瞟了老妈一眼,只见老妈对自己眨眨眼睛,他顿时悟了。
要不说夏妈妈也能成本科生呢?她当然也有点小聪明。
在夏妈妈的想法里,之前夏宁远说喜欢余谨,这才过了没多久,哪怕余谨心里有人了,这时候当面说破总有点理亏的感觉。
再说了,这么多年的相处,余谨也算半个夏家人,感情也是有的。她知道余谨心思重,又好强,万一要觉得自己儿子耍他玩,那真是六月飞雪了。
如果余谨能自己明白过来,那就再好不过。
夏宁远也觉得时机不太好,而且特意当着夏妈妈的面,向余谨介绍两人关系算怎么回事呢?
余谨已经明确表示不喜欢他,他这么一介绍就显得好像是做给余谨看一样,可不介绍吧,余谨怎么就一点都没看出来呢?
夏宁远觉得很麻烦,不过他更怕齐啸云委屈。这么想着,他也给齐啸云夹了块排骨。
齐啸云很自然地接过排骨,宠辱不惊,吃完,似乎没注意到余谨的小得意一样,微笑着替夏妈妈夹了一筷子菜——不知是不是有意的,那道菜虽然离夏妈妈远,却是夏妈妈最喜欢吃的。
夏妈妈高兴得脸直放光,虽然嘴上没多说什么,给齐啸云夹菜的频率又高了几分。
余谨虽然还是笑着,眼睛里却明显没有笑意了。
大约是齐啸云小时候与老人一起生活的经历造就的,他很擅长与长辈相处。
不同于平时的冰冷高傲,虽然不是很多话,也没什么装傻卖萌讨好的举动,但他极有耐心,能连续一两小时听着不知重复多少次的唠叨,而且次次都让人觉得他听得很认真。
夏妈妈无疑喜欢齐啸云,而且是越来越满意,就算是有余谨在面前,她心中的天平也渐渐往齐啸云那边倾斜了过去。
这种变化很微妙,余谨不是感觉不到,他的情绪越来越暴戾,但仍然很好地隐藏在俊秀的脸庞下。
在夏妈妈面前,他还是保持住了笑容,和夏宁远有说有笑,与齐啸云更是和和气气,私下却连一句话也没和齐啸云说过。
夏宁远心里有气,差点就想质问余谨到底什么意思,但齐啸云若有所思的一句话却点醒了他。
“或许,他只是觉得自己的亲人被抢走了。”
夏宁远沉默了,最后选择什么也不说,余谨想摆脸色就任他摆。
这就好比媳妇碰上小姑,总得磨擦磨擦才正常。余谨是亲人,齐啸云是爱人,亲人不能伤害,但夏宁远可以选择陪爱人站在一起,勇于面对一切难题。
当然,齐啸云有些话是不会说的,比如余谨对夏家的渴求远超过了夏宁远想像的程度,又比如余谨对齐啸云并不只是单纯的戒备防范,那一闪即逝的嫉妒就连余谨自己恐怕也察觉不到。
无论如何,从余谨选择了萧毅开始,他与夏宁远之间就永远没有了可能。
就好比两条悖向而行的道路,走得越久,就越不可能想到回头。
而事实上,另一条道路上或许有着更令人陶醉的风景,只是没有机会见到,于是一再告诉自己,脚下的路没有错,另一条路一定不适合我。
喜欢过萧毅那样的人,就连余谨自己也不会相信,他或许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夏宁远的,他们缺乏的是一个催化的契机,更是命运的眷顾。
余谨在夏宁远家总共也就呆了一个星期,初五那天就拎着行李袋坐上了回校的火车——他之前打工的店主为人厚道,余谨不想失去这份工作,于是答应了初七就恢复出工。
天有些冷,余谨赶着买票得早出门,夏妈妈就没有去送,在门口依依不舍了好一会儿才放行。
夏宁远自然是被夏妈妈赶出来帮余谨拎行李,不过就算没有这茬,夏宁远也想单独和余谨谈谈。
余谨似乎感觉到了夏宁远有话要说,一路上都没有吭声,只是沉默地看着公交车窗外的风景。
夏宁远对余谨的抗拒似懂非懂,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趁着座位周围人少了一些的时候抓紧机会。“小谨,嗯,我和齐啸云在一起了……”
“……”余谨没有回答,依旧看着窗外,透明的玻璃上,他的倒影有些模糊。
“本来想一起回家的时候介绍你们认识,结果你还得打工。”夏宁远试图缓解余谨对齐啸云的不满,从他听了齐啸云的猜想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应该做好调节人的工作,而不能让家庭矛盾升级。
电影电视里头不都这么演的么?媳妇和小姑的战争如果不妥善处理,那也是能掀起世界大战的。
“干妈也知道了?”余谨悄悄握紧了拳头。
夏宁远轻轻嗯了一声,他想到老妈一直以来的支持,心里觉得暖暖的。
“你果然没变,什么都爱和干妈说。”余谨嗤笑一声,不过凭语气听不出是什么想法。
夏宁远刚想反驳说自己就这么一个妈,不和她说和谁说,再一想余谨过世的父母,又把那句话咽了下去。
“你喜欢谁不用向我报告!”余谨垂眼掩去了所有情绪,轻声道:“小远,要说也是我对不起你。”
夏宁远被余谨难得的示弱惊住了,好半天才摆手摇头:“小谨,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我脑子笨,以前做了很多让你讨厌的事情,是我该说对不起。”
余谨突然抬头微笑起来:“你看,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副没主见的样子,做了就做了,有什么好怕的,你如果问心无愧,管别人怎么样呢?”
夏宁远知道自己的毛病,不过听余谨这么直接还是有些受伤。但换个角度想想,他们之间的事情应该算是揭过了,又觉得松了口气。
“……”余谨看着夏宁远如释重负的表情,说不出的心烦:“齐啸云和你处得怎么样?”
“他,很好。”夏宁远笑得很幸福,他有很多话想说,恨不能让所有人知道齐啸云好在哪里,可又有些自私地希望那些好只有自己知道,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很好二字。
余谨微微皱眉:“小远,齐啸云那样的人,你恐怕……看看我和萧毅,你想想吧。”
话虽没说完整,其意却十分明显,无非是想说夏宁远把握不住那么优秀的人。
夏宁远没吭声,他想说齐啸云不会这样,不过心里也有了点危机感。
虽然他喜欢了就愿意对那个人好,生活上的方方面面都能做到无微不至,可是最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他总不能让齐啸云养吧?
上辈子余谨是考进了政府机关下属的一个研发所当公务员,工资不高,但很体面,说出去名头是XX研究员,尽管连余谨都搞不明白天天记录统计的数据是干什么用的。
不过他喜欢数学,做得挺开心。
相比之下,夏宁远身处的行业正是飞速发展的时代,工资自然比余谨高,福利也不错,只是以他的性格和能耐,也就只能一辈子领这份工资了。
两人一起生活倒没特意计较这些,毕竟差距说大也不大。自然,夏宁远向来主动承担大部份开销。
如今这放在齐啸云身上就不大可行了。看人家随身一个单反,家里还一个……好几处房产,每年能出国一趟……夏宁远想哭,他重生前连护照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呢!
以齐啸云的性格肯定是不介意这种差距,不然现在也不可能坐在夏宁远家里听夏妈妈“念经”,夏宁远觉得齐啸云似乎还挺享受这样平凡的生活。
可是,总不能因为这样,他就装什么也不知道吧。他希望能以自己的能力保证齐啸云享受不变的生活质量,而不是降低标准来迁就自己。
至少,他不该成为齐啸云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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