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 密室之谈

红梅傲雪，败叶垂霜。房间内，沈云煮酒沉思，怔怔出神。

        昨日，从无间地狱回到聂府以后，他一直心不在焉，想着星魂所提之事，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是好。

        地水乃是地元之精和三阴地脉交汇而成，百年才有一滴。价值不可估量，比上交给无间地狱的应龙妖身还要珍贵百倍不止。

        这种东西，以他现在的修为，即便可以在无间地狱的交易大殿中看到，也一样交易不起。

        地水的珍贵和稀有，连判官都未必买得起。

        他一个小小的无常，借着应龙神藏发了点小财而已，根本没有那个身家。

        若是其它的宝物，也许他不会有如此动心。可偏偏“十觉涅生经”的第二层地水破军，必须要用地水才能练成。

        如果他放弃了这次机会，也许要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买得起。

        也许几十年，也许几百年，难以确定……

        他正想得出神，适逢沐瑶前来请教武学。

        沐瑶见他神游物外，轻唤道：“公子～公子？”

        “嗯？”沈云清醒过来，“是沐瑶啊，叫我何事？”

        沐瑶盈盈一礼，“本是想请教公子几个武学上的问题，却见公子皱眉不展，心不在焉。不知公子可是遇上了凡心事？”

        “的确有件烦心事萦绕在心，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沈云叹道。

        沐瑶点头，想了想，“不知公子烦恼的是什么事？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如果可以的话，不妨告诉奴婢，也让奴婢公子分担一些。”

        沈云闻言，认为沐瑶所言不无道理。斟酌了一下，便将星魂之事告知，没有隐瞒。连他对星魂的怀疑也一并说出。

        沐瑶听后沉默了半晌，才道：“公子，以你现在的实力，能否胜过星魂？”

        沈云不明白沐瑶为何会有此一问，衡量了一下，摇头道：“不确定。如果他没有隐藏实力。同样是聚灵变修为，即便我不能胜他，想走他也拦不下。”

        沈云十分自信，文武乐三道融合，同境界下，他不惧任何生灵。

        沐瑶嫣然一笑，“既然如此，公子不妨答应下来。事成之后，如果能拿到地水，自然皆大欢喜。假如事情有变，顶多徒劳一次。这些与地水相比，算不得什么。不过公子行动之时也要多加提防，谨防暗算。”

        沈云闻言，手指有节奏地在桌上敲击，仔细思量。沐瑶的意思很简单，“两害相比取其轻”，目前地水高于一切，其它的一切因素，完全可以不必理会。

        “言之有理。不过先晾他几天，等我的法宝拿到手以后再谈此事也不迟。”

        安全至上，还是不要莽撞大意才好。

        心中有了决断，阴郁随之一扫而空。为沐瑶解答了一些武学上的问题，沈云就在聂府内转了起来。

        东厢小院，秦甘柔和小六小野正在雪地里玩耍取乐。南厢屋檐下，聂小倩和宁采臣正赏雪吟诗作对，浓情蜜意地腻歪。

        西厢房中，剑惊天和安如怡同样腻歪，情意绵绵。这两人今早才从百万群山中携手来到聂府，令沈云颇为意外。原本以为，他们找到真爱之后，该当仗剑天涯才对。

        不料，剑惊天为了和安如怡打破九清圣庭的阻拦，也想借助沈云成为无常，以此来增强实力。

        沈云自然乐意成全，剑惊天实力高强，乃剑道之中难得一见的天才。能把这种人暂时纳入麾下，更赚得人情，如此好事，岂能拒绝。

        偷偷看了一眼，被剑惊天发现以后，才不好意思地离开。

        北厢院落，沈云透过窗户，见大司命正在修炼武功。而赫连牧月却在托腮对镜发呆，心事重重。

        “这小妞，怎么如此反常？”沈云嘀咕道。

        靠在墙角看了好一会儿，赫连牧月才察觉到他的到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五味杂陈。

        沈云被她看得惊了，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我路过。”

        赫连牧月螓首微颔，“我知道，你是不会特意来看我的。”

        她起身走出房间，站到沈云跟前。看着这个男子，心里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发苦。

        她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俏皮道：“一直没有恭喜你突破聚灵变。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回秦国了吧？到时候我也会去，不知道你我刀剑相向，是你死在我的手下，还是你更胜一筹取我性命呢？”

        这几句话说得很轻松，也极为随意。

        沈云也没有察觉到她言语中的苦涩，毫不在意道：“我不会和你动手。”

        “为什么？”赫连牧月追问，迫切地想要知道缘由。听到这话，她的心底竟感觉有些温暖。

        沈云笑了笑，“不会就是不会，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像之前你不曾杀我，不也一样没有任何原因吗？”

        他感觉赫连牧月问得奇怪。双方相处了这么久，打打闹闹。从心底来说，已经没有敌人之间的对立。

        如果真要兵戎相见，他下不了手。而且，为什么一定要和她动手？

        赫连牧月一时语塞，小口微张，突生薄怒。

        这个木头，谁说没有原因？又怎会没有原因？若是那样，本姑娘早就杀你千百次了。

        赫连牧月很想抓住沈云的衣襟喊出这几句话，可念想这样没有女儿家的矜持，便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沈云顿感莫名其妙，转移话题道：“对了，我现在已经是无间地狱的无常。要不了多久，可能就要离开酆都城去别处上任。到时，我会带着小六小野他们一起离开，你是要继续留在此地，还是和我们一起？”

        酆都城暂时是黑白无常的地盘，这两人挑战判官之前不会留出这个空缺。就算留出来，也未必会刚好落在他的头上。

        他的委任状很快就会下来，离开酆都城已是必然。

        人不在这里，又哪里放心把一群人安置在此地。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想赶回来也很麻烦。

        他现在有应龙神宫，到上任之地后弄个密室放进去。不仅可以让身边的人进入其中修炼，外出执行任务时，万一身边的人留在家中遇上危险，也完全可以进入其中避难。

        应龙是神境五变的强者，留下的神宫也非凡物，只要不是大能出手破坏，藏在里面不会有半点危险。

        赫连牧月没想到沈云已经是无间地狱的无常，突然听见他要搬走，心底微乱。

        “你要搬走？什么时候，又要去哪里上任？”

        沈云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过最多一个月，应该就有结果了。哎，左右你在南灵洲也没几个熟人，不如一起走，彼此之间也好一起做个伴。”

        这话本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想着朋友不多，人多住在一起也热闹些。而且，有美女同伴，又不再喊打喊杀，也算是人生一大美事。

        更何况，多一个神境在身边，外出的时候，小六等人也有人看护。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赫连牧月本有些心乱，听沈云说“一起做伴”，粉颊微热，轻语道：“一起便一起，可不是与你做伴。”

        说完便转身走进房内，将门窗尽数关死，不留一点缝隙…………

        无间地狱第七峰，星魂盘坐在密室内修炼。身前，有一个法力虚影淡淡地浮现而出，紫发饪衣，面带遮眼轻纱。

        星魂有所感应，睁开眼眸，邪魅地笑道：“月神，好久不见！今天怎么会突然现身？无间地狱里可是有鬼帝坐镇，你就不怕暴露？”

        星魂语态悠然，嘴里虽然如此说，却并没有半点担心的意味。

        月神也浑不在意，更没有回答星魂，只道：“你为何要许诺给沈云地水？他现在还没有必要拿到此物。”

        星魂淡淡一笑，“月神的感应之术真是越来越精深了。连我和沈云说了什么话，也能听个一清二楚。看来我以后得小心了。”

        两个傲娇的人，一人质问，一人不答。

        月神蹙眉，淡淡道：“星魂，你是阴阳家的人，也是我们的族人，勿要坏了族内的大事。现在，宗族在武道界的余威虽然尚存，可东皇阁下一天离不开陨殇，我们终究希望渺茫。你若操｜之过急，所有的艰辛，终将成为泡影！”

        星魂眼眸微凝，终于变了脸色，不复邪魅。默了片刻，道：“我只要悟道之机，不会伤害他，也不会破坏东皇阁下的安排。至于地水，沈云也不是莽撞的人，应该不会贸然用来修炼。”

        他正视月神，眼里的邪魅尽去，从未有过这般认真。

        这突然的变化，令月神出乎意料。两人对视了许久，月神才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干涉你。你是族内少有的天才，希望你行事三思。我们这一族，已经没多有少人记得先祖的荣耀，连灵魂里的记忆也被抹除。现在只有我们，才能恢复先祖的荣光，重塑辉煌。切勿自相残杀！”

        “你不必提醒我！我星魂争强好胜，却不会忌妒任何人。否则的话，早就不知死去了多少人。以后你的感应之术，还是放在别人的身上去吧，我讨厌被人监视的关心。”星魂有些不耐道。

        “唉……”

        月神一声轻叹，旋即法力虚影渐渐淡去，消失在密室里。

        星魂吐了一口浊气，又重新开始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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