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论滇军

随后的时间里，夏新生没有被安排任何任务，被强令要求休息，尽快养好伤。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了，不剧烈运动都没什么痛感。

        倒是嘴里一直疼着，伤口有些深。吃过晚饭，找人要了半瓶子白酒，倒了一小口的含在嘴里消毒。然后疼得脸直抽抽的无所事事的趴在窗台上打量着院子外面来来往往的人们。从来没有觉得人会忽然间变得这么好看过，夏新生自嘲的一笑，转身一步三摇的走向里间。

        龙云早已将公馆东院让出来，给红军作临时中央驻地。所有物品一律向红军开放。独立营作为中央直属部队，分出了一半的人协助新招收的兵员整训，其余人等直接驻扎在龙公馆，以作警卫之用。夏新生就属于警卫中的一员，只是没有安排具体任务而已。

        夏新生要去的位置正是龙云的书房。龙云本身并不是很喜欢读书的，成为一方诸侯之后，才开始看各类书籍。夏新生在书架上挑来选去，尽是四书五经什么的，要不就是史书。估计也是跟那个所谓的总裁大人的喜好有关，要与之周旋，必然要想办法了解对方。

        就在夏新生想要放弃之时，看到了一部《红楼梦》，皱着眉头抽出一本，百无聊赖的翻看着。不得不说习惯的力量是巨大的，夏新生一个字一个字艰难的从上往下再从左往右认着，好半天才凑成一句话。而后又费了好大功夫组成一段。

        难以看明白的书，催眠总是好的。才翻了两三页纸，夏新生便脑袋一点一点的悠然睡去。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抽走了书本，夏新生猛地睁开双眼，只见，朱老总，主席二人和龙云一起站在旁边。夏新生赶紧起立敬礼。

        主席翻看着手里的《红楼梦》，打趣着问道：“不知当世孙武，是看书看睡着了，还是睡觉都不忘记看书哟！”

        夏新生搓了搓脸，说道：“报告主席，我实在是太喜欢书了，手里没有本书就睡不着觉！”

        朱老总接过话头说：“所以，一拿着书，这睡觉都更香了！”

        主席问道：“看了多少了？”

        夏新小心的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两页。”

        “哦，感觉怎么样？”主席饶有兴致的问道

        夏新生舔了舔嘴唇说：“认识了不少字，嗯……还有，睡得还不错！本来想找本《孙子兵法》或者《三十六计》什么的。”

        朱老总笑骂道：“你这泼皮破落户！”

        夏新生说：“得，看来总司令更喜欢看《水浒》”

        龙云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几本书，递给夏新生说：“我这正好一套，看了好些年了，就是旧了点。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送给你了！”

        夏新生连说不敢。龙云笑着说：“鄙人行伍数十年，所见所闻中，可于万军之中擒得上将者，仅你一人而已。作为你的俘虏，能赠你兵法，我甚感荣幸。你受之无愧！”语毕，双手递到夏新生面前。

        夏新生一脸为难的看着面前的几本书，诚恳的说道：“我们有我们的纪律，我不能拿的。而且我身无长物，拿不出什么与您交换。所以，很抱歉！”

        龙云说道：“我听润之先生说，这次行动是你所提议的。要不这样，你就评价一下我们滇军，作为交换可好？”

        主席笑着说：“新生同志，这赠书是雅事，就不要推拒了。更何况，龙主席现在和咱们红军是朋友了，拿着吧！”

        夏新生手足无措的说道：“只是，这评价滇军，这个.........................”

        副主席笑着说：“没事，你就说说吧。不过咱们共产党人要实事求是，说吧！”

        夏新生接过书本，轻轻的放到桌子上。细细的想了一下，说道：“那我就说说，我对滇军了解的不多，要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指正！”

        龙云笑着说：“只要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那就没什么不对的。来来来，咱们都坐着说吧！“

        夏新生坐到椅子上，开口道：”滇军的装备不错，看得出已经大部分换装了法式装备。从武器上来说，在国内已经非常不错了，训练上也很严格。只是，也终究只是一支地方割据武装，说得不好听点，也就是盘踞在一隅的土皇帝而已。其志向和理想也就那样了，讲战力，最高也就能比西北军差不了太多而已。“

        周副主席赶紧打断着说道：”新生同志，注意你的用语，不要这么尖锐。龙主席，我们的兵都是直性子，言语不当，还请包涵。新生，还不快给龙主席道歉！“

        龙云抬手拒绝，苦笑着说道：”共产当人，果真是名不虚传，敢发逆耳忠言啊！说话够直接，很好！那你说说你的理由。尽管说，我龙云这点气量还是有的。要不拐弯抹角的说，才需要道歉呢！“

        夏新生看着二位首长，一时不只如何是好。

        主席大手一挥，说道：”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表里如一才是合格的共产党员嘛。龙主席跟我们都成为朋友了，跟朋友说话更要如此。“

        夏新生只好开口接着说道：”先说滇军跟西北军的差距吧，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西北军确实装备够差，够穷，西北那地方也确实够苦。但是，也就是因为这个苦字，造成了他们呢更能应付艰难的环境。而且够穷也就造成了他们更敢于拼命。因为他们除了命，几乎什么都没有嘛。”

        龙云问道：“这似乎也不充分，你怎么知道我们滇军不敢拼命呢？”

        夏新生说：“我并不否认，滇军治军之严，在国民军队之中可以说是名列前茅，只是这西北军治军之严才是第一。更何况，西北军打过的仗更多，这大家认可吧！而且，跟装备更好的中央军打了那么多场，这是滇军没有经历过的对吧！这逆境，就是一块磨刀石，只要扛住了，那就能将一个人磨炼成一个真英雄。而一支军队呢，也就能够摔打成一支铁军。”

        龙云问道：“那如果一样战事频起，滇军能到什么程度？”

        夏新生想了一会，咬着嘴唇抬起头来，看着龙云说：“其他方面不谈的话，可以接近或者稍强于西北军。”

        龙云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问道：“为什么？”

        夏新生说道：“其一龙主席不过是偏安于云南一省，论形式也只有偏安一省，能展几人抱负？其二，对老百姓而言，云南换成中央军统治和滇军统治有什么区别么？不过是换了一群人来剥削和欺压他们而已，短时间内心理上存在障碍，过点时间也就那样了。其三，对滇军战士们来说，他们是为谁而战，是为龙家而战还是为父母妻儿？他们不过是扛枪吃响而已，为什么要拿命去换？”

        “那西北军和你们红军来比呢？”龙云问道。

        夏新生一挥手说道：“就现在而言，论志向，您是知道的。论得民心，有几人能比得过我们共产党人？论士气，红军战士那个不是在为自己，为父母妻儿，为全天下受苦的人而战？要论一城一地的得失，没人敢夸口。只是要他们敢跟咱么摆开了车马，来一场战争的话，他们没有赢的可能！我可不是无的放矢，远的不说，就说，我们红军现在，看似我们如同丧家之犬，狼狈逃窜。可有几个人知道，我们就是钻进太上老君炼丹炉的孙猴子，看似灭亡在即。可是，等收功开炉一看，才发现，我们已经炼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和火眼金睛。我们这历经磨难的红军，只要度尽这道劫波，就能发展成为百万大军。您不会觉得我们身后的这些个土鸡瓦狗，能阻挡得了红军渡劫飞升吧？”

        “说的好，龙主席，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去我们红军路过的地方，跟老百姓问一问，有几个会不说咱们是菩萨军，不是仁义之师？你们所谓的人望，不过是在所谓的精英分子之中，在少数阶层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小水塘子，更何况支持咱们的可也不少啊！而支持红军的穷苦百姓，才是一片汪洋大海呀！”主席坚定的说道。

        “那，对我们步步紧逼的日军呢？”龙云问道。

        主席目光炯炯的说道：“上下五千年，中华民族可有真正被征服过？以前没有，现在也不可能有。将来更不可能。你们的总裁不顾民族危亡，一心打内战，张副司令那个败家子，敢一枪未放就敢把祖坟都丢了。那都无所谓！救亡图存就我们来好了，我们来把侵略者打出去，我们替那些人把祖坟抢回来。”

        周副主席向下点着手指说道：”我们坚信，中国人甘做亡国奴的还是少数，更多的人会愿意同我们一道抗击侵略的。国家危亡之秋，还望龙主席能与我们风雨同舟啊！”

        龙云双手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大声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又带着一点迟疑的说道：“我还有一个想法........”

        夏新生一看情况，抱着书站起来说道：“不好意思，我还要去做点事情，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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