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花椒

张嬷嬷送来晚饭的时候，叶眉特地留了她说话。张嬷嬷坐在绿枝给的绣墩上，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只是低着头，不停的搓着手。

        叶眉见她紧张，让亦柔倒了杯水给她捧着。然后问她：“你今天10斤炸薯条做下来，估算一下，每斤炸薯条，算上马铃薯、油、炭火，要多少本钱一斤。”

        张嬷嬷有点摸不着头脑，拿着杯子的手又用力紧了紧，出神算了一会：“马铃薯是3文钱一斤，算上油和炭火，大概是10文钱一斤。”

        叶眉又问：“如果炸的多，能不能把本钱降下来？”

        张嬷嬷又自己出了一回神道：“一锅油能炸20斤，如果炸的好，本钱能降到6文一斤。”

        叶眉又问：“面粉多少钱一斤？”

        张嬷嬷道：“一般的面粉15、6文一斤，好一点的要2、3十文。”

        叶眉脸上就露了笑容：“那油条多少钱一根？”

        张嬷嬷道：“2文。”

        叶眉略略一算，心中有了计较。

        晚饭后，叶眉问李嬷嬷，在她的两家陪房里，可有聪明大胆能说会道手脚快的媳妇子。

        李嬷嬷想了想说：“陪过来的方瑞家的不错，能干泼辣。”

        叶眉就写了条子，嘱咐绿枝明日出一趟门，把方瑞家的请到府里一趟。

        见李嬷嬷探究的看着她，叶眉便屏退了其他人，和李嬷嬷说：“我想让方瑞家的开个点心档口，就卖炸薯条。马铃薯比面粉便宜，我们卖油条的价，肯定能挣着钱。”

        李嬷嬷吓了一跳：“奶奶，为什么要去干这种小本的营生呢？”

        叶眉心想，这身份这称号确实有点麻烦啊，传出去说定远府四奶奶和卖油条的抢生意，还真不太好听。

        叶眉只好佯装叹了口气道：“这也没办法啊，嫁妆钱是死的，我能每年拿到的出息也有限，总得想办法把日子过好些。”

        李嬷嬷心中绞痛，觉得都是四奶奶命不好，娘家没有依仗，才都被逼的想卖马铃薯了，几欲落泪。

        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安慰叶眉：“四奶奶忘了，四奶奶在娘家的时候，二两银子一个月的日子也过过，如今有五两银子的月例还有嫁妆的出息，秦桑绿枝也都是会过日子的人，日子会越来越好才是。”

        叶眉一听，心想这原来的叶眉也真够惨的，无依无靠靠2两银子一个月度日。忍不住道：“那时都过得什么日子啊。”

        李嬷嬷见叶眉感叹，想起叶眉做姑娘时，明明是长得最好的，由于只靠定制的衣服不够穿，衣服总是改了又改，罩衫变小了改成褙子，褙子又小了把布料查下来做成鞋面，没少被姐妹们欺负。不禁红了眼圈。

        叶眉见李嬷嬷若有所思，知道那姑娘时候的日子肯定是很难过的，便乘热打铁道：“你看，要准备下老太君的礼物，嬷嬷就犯了难，定远府是上百年的望族了，虽然现在没落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人情往来不会少，靠这些出息，很快就得典当度日了。”

        李嬷嬷点了点头。

        叶眉再晓之以理：“如今胡四爷的前程未知，况且还有个齐姨娘，我不多点钱傍身，怎么能心安呢？”

        李嬷嬷听到齐姨娘，也见过不少深宅大院里的肮脏事，心中一凛。但在一想，还是觉得卖红薯太难听了，忍不住问道：“没别的大生意做吗？卖土豆能赚多少钱呢？”

        叶眉笑：“一口可吃不成胖子，我现在没掌柜没本钱，哪能做什么大生意。正好从小本生意练练手。”

        李嬷嬷见叶眉打定了主意，心道自家小姐从小就是有主意的人，也就不再苦劝。

        叶眉又和李嬷嬷闲聊了会，就安置了。刚穿来的时候，叶眉心中害怕，所以有丫头陪她在房间里值夜，她也就让他们留着了。如今既然决定重新过日子，叶眉就不习惯卧室有人了。她住的是秋水苑的正房，共五间。卧室在东梢间，东次间是个绣房，她就让值夜丫头睡在次间。丫头可以放松睡觉，她也能趁机拿百科查下信息。叶眉躺床上的时候想，在现代的时候，寸土寸金，她奋斗了五年，才买了一套三室的房子，如今居然住到园林里来了。就她现在住的正房就有五间，中间吃饭会客，东边卧室绣房，西边书房客厅，是她在现代想都不敢想的，做人，总还是要不断的看到美好的一面的。叶眉一面想，一面睡着了。

        第二日早上吃的是生煎包，又香又软，叶眉赞了张嬷嬷，同时要求明天早上吃小馄饨，张嬷嬷领命去了。

        到了宁泊堂，发现六姑娘没到，叶眉猜六姑娘是因为昨天没分到老太太生日的差事，赌气没来。但一早上，七姑娘和明姐儿一直在老太太边上逗趣，没人提起六姑娘。叶眉忍不住为六姑娘叹口气，没那个实力，矫情做什么呢。

        二奶奶有心邀功，把生日当天打算用的大菜说了一遍，又讲了讲各个菜的寓意喝来源，请老太太示下。

        老太太听了，却只是简单的点头道：“孙媳妇辛苦了。”

        二奶奶说了一车，只得了不冷不热一句，就有些尴尬。

        七姑娘问：“老祖宗，可是牙病又犯了。”

        叶眉仔细一看，果然左边脸有些肿。心道七姑娘心细，又帮嫂子解了围，又显出了对老太太关心。

        老太太摆手无力道：“老毛病了，昨晚开始犯的。”

        于是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大太太唤了秀枝细细问了老太太昨日的饮食起居，大奶奶建议找一直看管的白太医来看看，二奶奶吩咐厨房做点清淡的粥，三奶奶让厨房顺便煮黄莲水过来，叶眉才发了一会儿呆，就发现大家都表完忠心轮到她了。叶眉只好问：“老太太是不是有坏牙？”

        老太太点头。叶眉一时嘴快，道：“老太太可以拿花椒嚼一嚼，咬在坏牙的地方，过几天就不疼了。”

        叶眉才说完，就见大家一脸鄙夷，大太太轻声喝斥道：“胡说什么，花椒哪是能嚼的？”

        叶眉没胆子在封建社会顶撞婆婆，只好起身认错：“孙媳妇胡乱卖弄了，请老祖宗责罚。”

        老太太牙疼的很，没心情看大太太借机磋磨媳妇，就端茶让大家都散了。

        叶眉正心急着见方瑞家的，听老太太让大家回去，正和她意，依然一人一拨回去了，便走边想，古人不开窍啊，嚼花椒是多好的杀死坏神经的方法啊。

        老太太见大家走了，又忍了一会牙疼，喝了两口黄莲茶，终于忍无可忍，道：“去拿两把花椒来。”

        秀枝吓了一跳：“老太太这是？”

        老太太心道：挨不了疼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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