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旧情

相比前几天，今天的月亮缺了一点，但在靳松看来比从前更美，因为现在有苏曼安静地陪在身边，行走在僻静的小路上。

        “苏老师，我……”

        苏曼抬头看他，靳松又低下头，“没事。”他努力想找点话题，可自己笨嘴拙舌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苏曼笑道：“那天那么自信，说话那么流利，我以为你超化了呢？原来你还是那个靳松啊。”

        “大概……那天是超常发挥。”

        “不过这样也好，我不太喜欢油腔滑调的男生。”

        他只好笑笑表示欣慰。苏曼道：“对了，今天史密斯先生同我联系了，你在贝内克图书馆的奖励申请已经通过了，很快你会获得因解开密码之书的五万欧元奖励，此外国际数学联盟以及国家科院都会先后有奖励给你，你不用多久就会成为百万富翁了。”

        “哦，是吗？”

        “怎么，你不高兴？”

        “高兴，只是一下有这么多钱，觉得太突然了。”

        “哟，还嫌钱多啊？要不要我帮你花？”

        “好啊。”苏曼本是开玩笑，他却很认真地回答。

        苏曼不禁苦笑：“你啊，就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人。”

        靳松不以为意：“能卖得出去证明你还是有用的嘛。”

        苏曼听了又好笑又好气：“败给你了。不过你也没错，人生只要知足，就会常乐，你就是这种人，就算得不到很多名利，但你依然会开心。”

        靳松用力点头：“现在我就很开心了。”他的确开心，开心得想一辈子就这么走下去。

        然而幸福往往嘎然而止，就在他认为与苏曼会有一段浪漫的月下散步，一辆车忽然停在他们身边，车上的却是崔永然。

        “靳老师，苏老师，是你们啊？”崔永然热心地问：“你们去哪？我送你们吧。”

        崔永然一番好意，靳松却恨不得捶他一顿，来得可真是时候。苏曼也不好意思拒绝：“那就麻烦你了。”两人只好上车。

        上车时靳松发现，他开的居然是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惊讶：“哇，崔哥你发财了？开这么好的车？”

        “这不是我的。”崔永然笑道：“我哪买得起，是我一朋友在维修厂做事，有客户在那修车，我看着眼馋，就借出来兜一圈，一会就得还回去了。”

        “真漂亮。”苏曼也赞道。两人上车后向苏曼家驶去，崔永然道：“老弟，我今天也到了发布会现场了，原来你真出了这么大名啊，我真服了你了，别人出名巴不得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你却要藏起来，但是，我倒更佩服你，做人就该这样，名声是累嘛。”

        “崔哥你理解就好。”

        “我在后面还听到两记者说你取的鬼手这个化名不伦不类。这两个家伙真是，要我说，哪里不好了？听着多威风啊，老弟，我支持你。”

        听得靳松和苏曼都笑起来，苏曼道：“如果让我给你取化名，我就给你取个木头。”

        “听着像昵称呢？”

        崔永然在倒后镜看到两人言语动作都有亲昵之意，明白了什么，知道自己一番好意其实撞破了他们的约会，不禁也婉尔一笑，故意放慢车速，而且还故意绕山路走远点，让两人多相处一会。

        两人也察觉了崔永然的意图，也不点破，虽然有他这个电灯泡在这儿，但并不妨碍他们心意的交流，虽没说话，但有种奇特的美好在两人心间滋长着。

        市郊有条山路，在山岭间蜿蜒盘曲，自从电影《头文字D》上映后，因为它同电影中的秋名山的道况有些相似，被一些人称为南滨秋名山道，也成为了马路赛车手热衷的赛车地点。

        崔永然不知道，他本只是想绕点远路，却刚好遇上今天一帮马路车手在这赛车，他本是开得又慢又稳，突然间前面出现路障，发现路被封了。

        从崔永然同装裱店老板吵架就看得出他是个火爆脾气，当场伸出头来大骂：“哪来的混小子，拿个对讲机就可以封路吗？信不信我报警啊！”

        封路的车手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老东西你骂谁？”扑上来就要把他从车里拖出来。

        “等一下。”一个面目英俊穿着皮夹克的青年上来，说话老成持重：“别动手，你们绕路走吧，这儿封路了。除非你们也想参加一个。”他瞄向法拉利，“车也不错啊。”

        苏曼把头伸出窗外叫道：“你是傅凯？”

        年青人这才望向苏曼：“苏曼？怎么是你？”

        靳松问：“你们认识？”

        “老同学。”苏曼脸色不大自然。

        “岂止是老同学？”傅凯靠在车上笑道：“咱们差点就那个了。”

        苏曼大怒：“你少嘴里不干不净的，谁同你那个？”她又对崔永然道：“崔师傅，回头好吗？”

        崔永然看出两人之前有过恩怨，默默开车掉头，傅凯站在那儿，本来冷笑的面孔露出一丝怅然。

        靳松问：“你同他有什么关系吗？”见苏曼面色不善，忙道：“我随便问下，不想说就算了。”

        “没关系。过去的事了。”苏曼叹口气：“我同他本是大学同学，他追求过我，我还差点答应，可后来知道这个家伙追我时居然同时与几个女生有关系。”

        靳松心里有点酸溜溜的，问：“你喜欢他吗？”

        苏曼果然地摇头：“以前是我天真，见他长得帅又出手大方，觉得他不错似的，现在我哪还那么幼稚？”

        崔永然忍不住问：“现在你喜欢什么样的？”

        苏曼笑了笑：“说不准，但肯定要人好，对我也好，同时一心一意的。”

        “听起来你说的就是靳老师吧？”崔永然促狭一笑。

        靳松脸红，苏曼倒是落落大方地问：“你是那样的人吗？”

        “我……应该是吧。”

        崔永然笑出声来，“我说靳老师，你就是传说中那种‘自求多福型’的男生。”

        “怎么讲？”

        “人家女傅凯都问了，就表示你机会来了，可你还傻乎乎地，什么叫‘应该是’？我打赌换成那个傅凯，这会都赌咒发誓一百多次了。”

        “他还真是那样的人，当年我们学校不知多少女生淹没在他那甜言蜜语下。”苏曼也不避讳，“好在我没上他当。”

        “甜言蜜语可真是靳老师的弱项。苏老师，你得多教教他。”

        苏曼格格笑了：“我会的。”

        靳铁诧异：“你不说你不喜欢吗？”

        “笨蛋！”崔永然骂道：“甜言蜜语谁不喜欢？关键看你说得真不真，不然你人再好，一个不会说话的死木头疙瘩，谁愿意成天对着你？”

        苏曼笑得更厉害，“崔师傅，看不出你对哄女傅凯很有一套呢。”

        崔永然一幅当仁不让的表情：“当然，我也年青过嘛。”

        他话音刚落，忽然大叫一声不好，急打方向盘，后面一台车高速追上来，如果不是他转弯得快，差点被擦到。

        追车是一台蓝博基尼，明显是改装车，车尾喷出蓝色的火苗，车身在前方拐个漂亮的弯拦在车前，车门打开，傅凯走出来。

        “你有病啊！”崔永然大骂。

        “我只想看看苏大美人的真命天子是什么男人。”傅凯上前指着靳松，“喂，是男人的话，敢不敢出来说话？”

        “他不是我男朋友。傅凯你别太过份了。这儿没人招你惹你。”苏曼怒不可遏。

        “当年我也没惹你，你却当着众人面啪啪两巴掌。”

        “是你欺骗人家感情。”

        “我承认我欺骗过别的女傅凯，但苏曼，我没欺骗过你。”

        傅凯眼中闪过一丝柔情，这时靳松理解当年苏曼怎么会看上他，他的确有张英俊的脸和一双温柔的眸子，加上浅浅的带磁性的男中音，能立马融化女孩的高傲。

        苏曼咬住了嘴唇，别过脸去：“我不想听这些，我同你本来就没关系，最多同过学。我不想再和你有瓜葛。”

        傅凯声音放得更低：“苏曼，毕业后我一直是一个人，我想向你道歉，你能再给我个机会吗？我要求不高，只想现在和你说几句话。”

        苏曼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靳松看在眼里觉得分外难受，但他能理解，傅凯阳光帅气，从他的穿着和开的车就知道家境极好，这样的男生极少有女生不动心的，何况从她表情看得出，她当年的确对他有过好感。

        不出所料，苏曼打开了车门，来到车外，傅凯露出欣慰的表情，他下意识想去牵她的手，不料苏曼手一拦，对靳松道：“松，你下来。”

        靳松莫明其妙，他下车后，苏曼挽着他的手臂对傅凯道：“请你看清楚，他是我男朋友。我只喜欢他一个，请你以后别来烦我。”

        傅凯面色微变，但马上笑道：“你刚才说了不是，苏曼，咱们都是大人了，挡箭牌这种招数就别玩了。”

        “先前不是，所以我需要你做个见证。”苏曼镇重地拉起靳松的手：“松，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好吗？”

        靳松嘴张开能塞进几个鸭蛋，崔永然也是目瞪口呆，傅凯露出怒容：“苏曼，你别玩了，这不好玩。”

        苏曼看都不看他，继续柔柔盯着靳松，“松，你回答我一句好吗？”

        靳松还在六神无主的时候，崔永然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好。”

        她露出灿烂的笑容，面向傅凯指指自己的嘴唇：“看清楚，这是我的初吻。”

        然后，她抱紧靳松，柔柔的唇吻了上去。靳松脑子瞬时一片空白，他几乎以为在做梦。

        “你……”傅凯勃然变色，终于，他恨恨砸下自己车顶，钻进去一溜烟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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