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困兽犹斗

走到天牢门前，戍守的护卫果然一丝不苟的盘查起来。他们先看了那衙役一眼，又看向他身后的魏士成。不觉起了疑心道，“这个人是今日当值的吗？”

        “回军爷，今日当值的本不是他，但老李兄弟害了痢疾，起不来床，只好由他代班了。”衙役堆着笑脸说道。

        军差不放松警惕，又上下打量了魏士成几眼，居高临下的问道，“你叫什么？”

        魏士成揣着满肚子火气，勉强笑道，“小人姓魏，大家都叫我魏大。”

        “魏大是吧。里面的规矩你都懂吧？”

        “小人明白。”魏士成隐气吞声道。

        那军差这才方行他们进去。

        进了天牢，衙役立刻叮嘱，“大人，小人在这里把着，您快点进去，说完了快点出来。时间久了，怕他们察觉。”

        “行了，本官知道了。”魏士成脸拉得驴长，轻车熟路的直奔最后那间牢房而去。

        此时，李云轩比前几日更显狼狈了。身上的亲王服早就脱下去交给牢里的人做当，换了酒钱。

        他蓬头垢面穿着已不见本色的里衣坐在草席子上，手中捏着一根枯草在指尖缠绕消磨时间。听到脚步声传过来，他立刻警惕起来。

        将声音压到最低，问道，“是魏士成吗？”

        “是臣，殿下。”魏士成拖着短腿，跑到了牢房前。李云轩立刻跳下草席，走到了铁栏前。

        借着微弱的光，他看到魏士成脸上起了汗，那油渍渍的胖脸，是日日珍馐美味堆养出来的。一想到他还有机会享用世间好物，而自己却被拘在了这不见天日的尺寸之地，心中不免起了怨。

        强把怨气压了压，他问道，“事办的如何？”

        “按照殿下的吩咐，把话传出去了。现在所有人都在私下议论他的身份，就凭这身份，他想捧李云安上位，会被人笃信为是自己想弄权。”

        “没想到，临了，父皇还帮了我一招。”他面色沉郁，看不出说这话到底是何心思。

        “殿下。事臣都帮您办了，您还叫臣冒险过来，究竟为何啊？”魏士成苦着脸说道。要不是他昔日有短捏在李云轩手中，还怕被暴露出去，他才不会在理这阶下囚呢。躲还躲不及，还敢惹骚气上身？

        李云轩侧过脸，表情古怪的审视他。那钩子一样的眼睛，盯得他一阵不舒服。

        “这么快就想洗白自己吗？没用的。魏士成，你以为景承煜现在没有找你的麻烦，就代表一世太平了吗？你错了。他这种人就喜欢玩猫抓老鼠。他就是猫，而你究竟会不会做他口中的老鼠，现在还很难说啊。”李云轩恫吓他，骇的这老胖子一阵心悸。

        “本王叫你来，是教你自保之术的，要是你不想听，大可就此离去。”李云轩摆摆手，随后叼着枯草，抱紧双臂向草榻走去。

        魏士成眼珠乱转，略有合计，喊道，“殿下。”

        李云轩露出意料之中的笑，转过身，“你还没有彻底糊涂。须谨记，咱们共同的敌人是景承煜，只有扳倒了他，你我才有好日子过啊。”

        他似乎还想绝地反击，借助魏士成在外兴风作浪，达到目的。

        魏士成被他说动，彻底答应下来，接着李云轩让他靠近，低声耳语许久。直到那衙役等的不耐，走过来催，李云轩才止住声音。

        “殿下，这万一，事情到……还没成，可怎么办？”他省掉了一部分说辞，所指的是李云轩罪名敲定，处以极刑。

        李云轩懂他意思，呵呵笑道，“就算到那时，本王必死无疑也不怕，反正这辈子做不得皇帝也没意思。不过，景承煜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到时候若本王看不到那一天，你也要本王完成心愿才行啊。”

        沈沐清在大殿守丧，直到后半夜，被景承煜叫人给带去了临福宫，有宫女伺候她在此暂且安歇。

        她在这睡的不是很踏实，几次朦胧间，似乎景承煜进来了，待了一会又出去，一整晚都忙碌着，也不知在忙什么？

        等到了天亮时，他整个人彻底不见了踪影。沈沐清正想找人来问，却有宫人来报，说是沈将军留了话，她母亲夏秋已经回来了，正等她去收拾妥当的沈宅相见。

        一听到娘回来，她其他事都暂时放下了，赶紧往家赶去。

        等她走了，景承煜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向安去办事了，跟在他后面的是莫玄。

        他一边揉着发僵的脖颈，一边问道，“打听清楚了吗，是哪几个人在聚众闲话？”

        莫玄掰着指头道，“楚平郡王的世子李云福起的头，参与的有李云蟠，李云城，李云……”

        “行了，不用一一报备，只把这些人牢牢记下，并查清楚他们素日究竟与何人来往，又都说过些什么。一点一滴也不得落下。”景承煜吩咐道。

        “是，王爷。”这种事，莫玄做的轻车熟路。

        景承煜说话间推开门，却不见沈沐清在里面，不觉愣了愣，转身问伺候的宫人。宫人赶紧告知沈沐清已经回了沈府。

        景承煜听完，一阵怅然，挥手禀退众人，缓步走到榻前，伸手摸着尚存留她身体余温的被窝，仿佛摸着她一般，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她是他的解药，慰藉他的苦，他的躁，她的温柔和坚守如明灯，照亮着他在困厄茫然中的前路，有她在，他才不会沉沦。

        直到这时，他已经清醒意识到，此生再也离不开她了，否者，他会变成什么样的人，真就不好说了。

        沈沐清心急火燎的赶回沈家，马车还没停稳，她便跳下了车，唬的车把式直瞪眼珠子。不是说大家闺秀都是本分矜持的吗？怎的，这闺秀中的闺秀却这般无所顾忌，俨然一个男子般不拘小节。

        他此时所见还只是小场面，其后见闻更令他瞠目。只见沈沐清刚一站稳脚跟，便提着裙摆一边疯跑，一边大呼小叫道，“娘，娘在哪？”

        大门拉开，卫良允探出了头，“咦”了一声，问道，“你去哪了，咋才回来？”

        “我娘呢？”她气喘吁吁的问。

        “夫人在后堂歇着呢。”话音还没落，他整个人就被沈沐清一把扒拉开，险些弄个大跟头。等他站稳时，那风一样的女子已经钻进了院子里。

        他悻悻的咋舌道，“怎么就学不会有点女人样呢？”

        一抬头，看到那车把式瞪大眼珠愣在那，似乎被这没个女人样的女人给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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