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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百四十一章 未雨绸缪


莫玄思路还有些跟不上,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景承煜不耐的看了他一眼,“没听懂?”

        “不是……侯爷,属下是没弄明白,您……您要调动那五万人马做什么呀?”

        之前景承煜频繁调动那三千凌云卫就让他困惑不解,岂料,这会子又出现了更大手笔的人马调动。侯爷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景承煜不愿多做解释,高深莫测的说了句,“未雨绸缪。”说完,又盯着莫玄,郑重道,“赶紧去办吧。切记,此事为机密,千万不可泄露出去。”

        “是。”莫玄揣下疑惑,应了一声,转身合计了一下,此去调兵一个来回,恐怕要耗上个把月的时间——五万大军秘密进发,肯定不能拣捷径去走。

        想到这他回头,为道,“侯爷,属下这一走,大概要有段时间才能返回,您这里怎么办啊?”

        景承煜没好气的说,“你还真是有操不完的心。放心,少了你这颗金刚钻,本侯也不会关门大吉的。”

        莫玄嘿嘿笑了两声,挠头道,“属下这也是全为侯爷着想吗。”

        “你若是真心为本侯着想,就把这事办的漂亮些。”景承煜摆手催促道,莫玄躬身行礼,侧身退了出去。

        莫玄一走,沈沐清迟疑问道,“要打仗了吗?”

        景承煜微眯双眸,若有所思,片刻后才说道,“风雨尽头谋太平,该来的躲不掉。”三千凌云卫可解的困局,却被突然杀出的荀洛给破了,日后恐再难觅这样取巧的机会。

        看来,天命合该如此,他与他之间,必然要有一场刀兵见血的大战。

        听他这样说,沈沐清心情有些复杂,她希望能尽早解决掉李云轩,却又对战争将起而心生不安。

        景承煜似有所感,抬起眼看着她笑了笑,再度把她紧拥进了怀里,语声中透出无奈的悲悯,“佛家有偈语‘杀生为护生’,李云轩天道不仁,我就算手染业孽,也是替天行道。”

        “我明白。”沈沐清搂紧他的腰,“我跟你一起,天堂地狱,百死不悔。”

        有她这话,他凄黯的神情中浮现出了一抹清濯的柔软——那是向暗而行的光,是支撑他无悔走下去的希望。

        萧婉莹虽然被免了死罪,却仍领受了鞭责三十的刑罚。这三十鞭,景承煜可不打算让她轻易就熬过去。

        遂暗下知会行刑的人,将鞭子沾了凉水。

        这一顿凉水皮鞭,直打的她皮开肉绽,鬼哭狼嚎。沈沐清伤势未愈,没赶得上亲眼去看一看她受刑场面,倒是永福腿脚跑的快,将当时解气的一幕绘声绘色讲给沈沐清听。

        讲到痛快处时,还一脸兴奋道,“皮鞭沾凉水,也不知是谁想到的,这回可真是让这没脸的萧千金受着了。”

        沈沐清当即便猜到了这是景承煜的手笔,也不揭穿,只是淡淡而笑,表面上似乎没多大反应,但心里却着实解了恨。

        一场本该宏大庄重的祭天仪式,却意外频仍,搞得景帝也没了心情,草草登顶秦山,献牲祭礼完毕后,便急速返回了京城。

        回京没几日,便传出了他身体抱恙,无法临朝的消息。他这一病倒,朝政便顺理成章的掌握到了李云轩极其党羽手中。若不是还有景承煜等一众武将及朝中清流誓死阻绊着,恐怕他这时就已经开始逼宫了。

        对于景帝突然一病不起,沈沐清觉得其中大有蹊跷,既然华圣已经和李云轩勾结到了一处,那她也很有可能暗中做下手脚,谋害景帝啊。

        沈沐清把这想法对景承煜说了,景承煜也以为此事透着古怪,“我派人进宫打听过,但内廷已被华圣掌握,又有孙姿这样的奴才为虎作伥,具体详情,很难打探出来。”

        沈沐清想了想说,“要是能拿到圣上的脉案就好了。”

        景承煜一顿,“仅凭脉案,你就能瞧出端倪?”

        “虽无十层把握,但总比这样瞎猜强。”沈沐清说着,心里已经开始筹划着如何拿到脉案的打算。

        景承煜一见她不说话,便知有古怪——这丫头搞不好又动了一意孤行的冒险念头了。遂赶紧出言阻止道,“脉案之事,交给我来办,你不可以冒险插手。”

        沈沐清眨眨眼,却道,“我的办法比你想的有效。”

        “不行。”景承煜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否决了她。

        她不甘心,又道,“说不定明天就能拿到。”

        “不行。”

        “你就让我试一次吗?”她摇着他的胳膊撒娇。

        “不行。”

        沈沐清板起来脸,“圣上性命危在旦夕,眼瞅着李云轩就要如愿,我也是想尽早解决此事,你一口一个不行,到底有没有顾全大局啊。”

        景承煜被她一板一眼说的一愣,旋即恼道,“我就是顾全大局,才不能让你去冒险。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做这一切是为什么?就是因为你。”

        若是没有沈沐清的存在,他根本不必费心筹划什么,只管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一刀结果了李云轩,大不了一命抵一命,简单粗暴,却也干净利索。

        他不去这么做,不就是因为她。

        她猝然闯入,成了他生命中的意外,也成了他必须要守护的柔软。他答应娶她,护她一辈子,所以她不能有事,他们都不能有事。否者,一切就都变的没有意义了。

        沈沐清被他盛怒的表情震慑住,许久后才低头喃喃辩解说,“我没有打算去冒险,我其实是想找永福帮这个忙的。她可以藉由探望惠妃的名义进宫,惠妃娘娘比咱们任何一个都便于接近脉案。”说完她抬起头看着景承煜。

        这回倒是轮到景承煜愣住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发的火,生出的担忧竟是那般毫无道理,明明只要耐下心等着听她解释就好了,偏偏就一根筋的认定了她要去冒险。

        “唉。”他叹息了一声,旋即道歉,“是我错怪你了。”

        “错也不全在你。谁让我之前总是闯祸……”沈沐清也放低了姿态,乖巧的自我检讨。

        见她如此,景承煜愕然稍许,转瞬便生出无限欣慰——这丫头到底成长了。随即温柔的抱住了她。

        风雨过后,未必可见彩虹,但真爱在风雨的锤炼中,却越来越纯挚,坚固,成为所向披靡的力量。

        自从莫玄离开后,景承煜又从凌云卫中选了一个伶俐老实的跟在近前听差,这人名叫向安,也是自小便跟在景承煜身边出生入死的兄弟。

        向安比之莫玄话少了些,却更精干,他替景承煜办的第一件事,却是去花楼饮酒作乐。

        一连数日,他皆出没于含春院,并专指名雅疑姑娘服侍。一时惹的含春院中,疑声阵阵。

        原来,这雅疑姑娘貌不惊人,才不出众,实在不是有钱恩客们的首选。可也不知怎么了,自从万寿节过后,这丫头突然行情看涨。

        不但被这位都统凌云卫的向爷看中,就连信王府知事杨怀真杨大人,也隔三差五来捧她的场。

        银钱砸的人眼红。昔日高踩她一脚的姑娘,逮住机会便半讥半酸问道,“雅疑,你莫不是拜了狐门?怎的突然就行情看涨成这样?”

        “是啊,你可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其他姑娘也是一脸不忿,酸气的说。

        雅疑半倚在门前,慵懒的磕着瓜子,一脸俗气的得意道,“瞧你们这骨子酸劲,难道就只许你们红的发紫,数钱到手软,就不许我雅疑有出头之日?这也是风水轮流转,也该我来扬眉吐气一把了。”

        “呸。实话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狐媚子手段?要不然,那两位爷怎么能被你迷的五迷三道?也说出来,让咱们姐妹见识见识。”开始说话的那个姑娘一脸促狭。她始终不相信就凭雅疑那张比母猪稍显清秀的脸,能拢住客人。

        雅疑嘴一撇,舌尖一弹,瓜子皮顺着那涂得猩红的大嘴中轻快吐出。她砸砸嘴,薄眼皮一翻道,“你把我当成你们那一品?嘁,告诉你们也无妨,这两位爷对我可都是动了真心的。”

        “动了真心?哈哈……”一阵哄笑声响起,笑的七扭八歪的姑娘们,没人相信她这毫无说服力的话,就连在场的一些客人也都讥笑不止。

        雅疑被大伙的笑声给弄急了,便扯着嗓子嚷道,“我说的可都是真的。这两位爷一直来捧我场,见面却连我的手都不摸,就大把给钱,若说不是对我动心了,他们图什么?”

        大伙被她说的话弄得愣住了。

        角落里坐着的一桌客人,始终闷声无语的听着,其中一个刀条脸,白面无须的人,听到这句话,先是眸子一紧,接着渐渐浮出一抹莫测笑意。

        与他对坐的一个糙面汉子低声道,“荀爷,看来这姓杨的真的有古怪啊。”

        “是啊。”荀洛举杯浅酌一口,“选的地方不入流,选的姑娘又不美,说是来寻欢,却连人家的手也不摸,他图什么?”

        另一个假扮嫖客的侍卫道,“照这么一想,难道他不是来寻欢的,只是假借了寻欢之名。”

        荀洛勾了勾唇角,“你们可别忘了,那丑丫头的恩客中,可还有一个凌云卫都统呢。”

        余下的几个人旋即彻悟道,“他是来交换情报的!”

        荀洛笑着把余下的酒一口干了,随后吩咐道,“还不赶快回王府,把这事讲给殿下听。”

        几个人随即起身离开。他们前脚刚走,在大堂中整理桌面的一个小厮便放下手中抹布,转身也出了门。

        侯府中,小厮转身换上了凌云卫装束,站到了景承煜面前,拱手道,“侯爷,荀洛已经起疑,现赶回信王府报信去了。”

        “好。”景承煜挑唇一笑,转头对向安道,“明天你按照计划行事,一切就看你的了。”

        向安应道,“是。”又问,“动起手来,属下是否要手下留情?”

        “不必。嫖客争抢姑娘时,需怎么动手打闹,你就怎么来。务必要把一切做的看起来像真的一样才行。”景承煜冷眯下眸子,叮嘱道。

        景承煜按照计划替杨怀真解围时,沈沐清也没闲着。她已经把进宫偷取景帝脉案一事,告知了永福。永福爽快的应承下来,当天便带着她一同进了宫。

        进宫后方知,她们才知道,惠妃娘娘也许久没有见到皇上的面了。就连日常的请安问礼,也被华圣的人蛮横的拦了下来。

        “她不过是个小小美人,又是番邦的蛮女,有何权力阻拦母亲你面见父皇?”永福气愤难平。

        惠妃只是苦笑,“现在的后宫,大权独揽的是她。她守着皇上,又能把谁放在眼里。”

        沈沐清对惠妃的遭遇仅能报以同情,但当务之急是拿到脉案,是以问道,“娘娘,圣上的病症实情如何,后宫中除了华圣,没人知道吗?”

        惠妃擦了一把眼泪,说道,“圣上回宫后就病倒了,华圣对外宣称圣上染的是风疾,不能惊扰,以此为借口,不准任何人靠近紫凝宫,所以,到底实情如何,除了紫凝宫里的人,还真没人说的清楚。”

        “那太医呢。日常给圣上诊病的太医是哪一位?”沈沐清追问。

        惠妃娘娘道,“本宫听说,给皇上瞧病的是太医院院首,不过,此人已被华圣留在了紫凝宫里。”

        “那也就是说,圣上的脉案也留在紫凝宫中了?”沈沐清知道,这一问已略显多余,既然连太医都不放出来,那脉案又怎么可能流出来呢。

        不过,这样一来也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景帝的病症大有古怪。

        “要想法子把脉案拿出来啊。”她沉吟了一句,站起了身,走到窗阑前,望着外面层层殿宇的金顶。

        可是后宫已被华圣掌控的这样严密,拿脉案,说来简单,谈何容易?

        “真是不甘心。”永福闷闷的说,“要是有人能惊动父皇,让他亲自走出紫凝宫来瞧一瞧,这后宫已被华圣那贱人搞成什么样就好了。”她也是气急乱语,景帝既然病着,又如何能亲自走出宫院呢?

        不过这话却提醒了沈沐清,让她灵机一动,“让圣上出紫凝宫?”

        “我就随便说说的。”永福面脸沮丧。

        “不,这倒是个法子。”沈沐清兴奋的说着。

        “哈?”永福抬起了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沈沐清却转身看着窗外,急切问道,“可知紫凝宫后面是什么地方。”

        “是……是宣睿殿,那里是宫里藏书的地方,清儿你问这个做什么?”永福迷惑不解的问道。

        沈沐清却自顾道,“藏书的地方,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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