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远客

杜明驿见桌子上放着酒鬼花生和蚕豆，吃了几颗问道：“王府管事都很忙的，我也很忙。你叫我们来什么事啊？”

        “施府疯丫头是否与你有关？”

        杜明驿又吃一个蚕豆道：“无可奉告。”

        施庭朗冷冷道：“果然与你有关。”

        他起了身来回踱步道：“衙门人说疯人问不出口供，打了四十板子又送回了施府，府里丫鬟在她住处翻出几封家信，她姐姐在太后身边服侍宫女，同时有人送出了她姐姐死在了宫里遗物，除了王府与温府，再不可能有人与宫里有牵扯。”

        孟管事道：“淮王府断不会做这种昧良心之事。温翦疏中毒，不是王府指使。”

        杜明驿却一点不生气，讥讽道：“你要是怀疑我，也没有用，官府大还是王府大？纵使王府有人存了害人心，你又奈何如何？”

        施庭朗怒不可揭：“狂妄！”他夺下盘子坐在一边，压抑住怒气道：“别吃了。你既然如此说，反而显出不是你，我只怕此人出自温府，温府来人了。”

        孟管事道：“泉州府温府来人了？是要接你家长姐回去？”

        施庭朗摇摇头：“非也。”

        “那是什么人？”

        这时候有小二推门进来询问：“施府里的贵客要吃醉蟹，您压在这里的银子怕是不够，公子寻人去府里拿点钱吧。”

        施庭朗瞪着眼，不吭声。

        杜明驿直起脖子骄傲道：“施公子拮据的很，别为难他，我倒是什么事了，这时候醉蟹贵了些，需要破费不少银子，来了多少人尽管够，孟叔。”

        施庭朗烦闷道：“别理他们，省的破费！温府的温三爷最难伺候了！”

        孟管事跟随小二出去，亲自见到了温府温三爷小厮耍排场的样子，办完事又低头回来了。

        “公子，吃了很多醉蟹烧酒。”孟管事道。

        杜明驿一直听着门外乱哄哄的声音，耍威风很，他瞧着施庭朗吃瘪的样子，仔细问：“这个温三公子，什么德行？”

        施庭朗道：“前日来了施府，将上上下下的丫鬟挤兑了一遍，说没有人伺候合心的，娘亲一时给气的犯了头疼，只好派人送出来居住。”

        “他整日的在府里摆弄火药火石，舞刀练枪的，又爱吹一种古埙，到了夜里声音凄凉忧伤，整日里没有个安静。”

        杜明驿奇怪道：“你家施娘如何说？”

        “说温三爷性情纯良，酷爱兵书，稍长几岁，自是亲戚，让我勿往心里去。”

        杜明驿走到门口，稍稍开了一条缝隙，从缝隙里往楼下看去，温三爷拿着食箸轻哼一曲小调，音色绵长，不似江南水乡的清丽，反而有西北大漠的风沙壮阔。

        “温三爷相貌清秀，没想到偏向往西北人的彪悍。”

        杜明驿回到木桌上，拿起茶水自饮自道，“在有几日，施公子不妨一同约着，一起去你家枣树林里骑马射箭，本公子在家看的严，一时找不到出门的理由呢！”

        “这有何难？我这就叫上来，一起攀谈两句。”施庭朗身后的家丁听后沿着木梯走下，问了句：“温三爷一人吃酒可嫌寂寥，楼上的雅间里有贵人请您呢！”

        温三爷吃饭的手停在半空，抬头看清来人，并没有多长时间的犹豫，就抓起桌上刚刚上来的一盘子醉蟹往楼梯走去：“还不带路？”又转头对柜台上的小二说，“好酒好菜都送到楼上来！”

        家丁再前面引路，一路接近了楼上雅间。

        温三爷见到的是板着脸的施庭朗和另一位打扮颇为贵气的笑容可掬的小公子，自报家门道：“在下温几喻，年方十六。”他放下手里的醉蟹盘子，并不拘礼的继续享用，时不时在尝旁边的一杯小酒，并不理会饶有兴味看着的杜明驿。

        杜明驿喜欢饮茶，在小二又端上来新酒，推拒了小二倒酒，旁边的施庭朗接过了小二的一杯清酒，抬头品了小口，同样拿起蟹子吃了起来。

        “这位是淮王府的小公子杜明驿，请你来此雅间的就是他。”施庭朗道。

        “如此，我埙声助兴。”声音低沉，是一首轻快的调子，一曲毕他又道：“如此大手笔的满桌佳肴，我心情甚好。”

        杜明驿仰头大笑。觉得如此性格不拘小节又豪爽的人，实在有意思。

        “几喻在家排行第三，听说温五房年岁到了三十多，这又是为什么呢？”

        问到家中私事，温几喻并不避讳，又饮一杯对杜明驿细谈：“我是捡的，真正的温三房一场病去了，当时见我孤身一人躺在破庙里，颇有年轻时温三房的样子，才收了我在膝下，几年养育，想让我往科举发展，没想到读那些孔孟之书啊，我就犯困，被先生板子挨着读了几年，肚子里装了些墨水，可就抑制不住骨子里舞刀弄枪的爱好，家里又请了先生，自小教我武艺。”

        “如此正好，商量要去练武习箭，不如吃过这顿饭，就去。”杜明驿转头告诉孟管事，“替我回给祖母说声，傍晚时的小厨房不用等着明驿了。”

        孟管事与众人同桌吃饭，几杯酒并肉菜，一顿饭谈的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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