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起早

小院子水井旁，云姐用绳子系上水桶，吊入井下，陆风风兴是酒醉头疼，在一旁走神。

        “喂！风哥，你这样子不中用，八里庄你别去了！”

        陆风风在想，他是如何就醉了的呢？一早起来围着灶锅转了无数次，连倒下的醋瓶子里都看了，一丝酒腥子都没有，他怎么就给这个一脸无辜的丫头灌醉了。

        云姐睨他一眼，撅撅嘴：“昨晚还云姐什么都好，现下水桶都不给我拎了，桶好重啊！”

        云姐揉着手腕子，细小的手指捏着井绳，用脚蹬着井沿，弯腰用力。

        “我的小祖宗。”

        陆风风停下手里翻找的动作，飞奔过去，伸手捞住粗粗的绳子，一手轻推开云姐，“离这远点，一个女孩子，不知道危险么？”

        他早晨未吃东西，肚子里有些饿，为了不在云姐面前失面子，绷了一张脸咬紧牙，连着提了五六桶水，将水缸填满。

        鹿大夫在一旁指点着雷哥辨认药材，又用细纱布来回筛选药渣子，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反复练习，鹿大夫有一双明辨秋毫眼睛，凡是让雷哥过目的，都不允许差错一点。

        只有这样，才能严师出高徒。

        至于云姐，鹿大夫知她资质一般，又是女孩子，便让她学一些用毒解毒防身之法，以及闺阁后院女人常见病症，方便走动出入。

        云姐围着锅台转，陆风风围着她转，云姐搅动着大铲子叉腰问：“你就不知道填两把火？没看见柴火不多了吗？”

        陆风风用大蒲扇专心对抗着灶烟，肺中猝不及防灌入了两口，呛的连连张口呼喊：“雨湿了木头，这一批都不能用了，吃完饭要去砍点新的。”

        云姐撒着胡椒粉，手下不停的抄着菜：“也成，反正你无事，就留在这个小院子劈木头。”

        陆风风听明白了，云姐是不想让他跟着去八里庄，他一声不吭的端起已熟的一锅米饭去了桌台，放下喊：“开饭了。”

        云姐见没人了，锅铲翻搅两下将菜捞到了盘里，端出来，抬头就看见陆风风转身抄起斧头，跟着一堆树干较劲。

        鹿大夫拿着一壶热水走过来：“这小子，怎么不来吃饭？”

        雷哥从桌台上拿起筷子，先摆在了师父面前，才问着坐在一边吃着米饭闷闷不乐的云姐：“陆风风惹你了？”

        云姐把头一扭，眼睛望着陆风风砍柴：“呆子！一早上干这么多活，他也不嫌累！昨夜酒还没散呢！”

        云姐在心疼陆风风，知道酒入胃里发酸，如果不吃早饭，身体会受不了。

        云姐起身去一旁的水缸旁取了挂在那里的一块细毛巾别扭的仍在陆风风的脖子上，“哎呦！你看你脏的，洗洗来吃饭了。”

        陆风风一脸笑容的朝他跑过来：“云妹妹说什么都对！”扔下斧头，麻利的洗干净坐在了饭桌上。

        鹿大夫安排了此行八里庄的细节，打发了人走，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矮凳里，用舀子浇水给那些宝贝的药材。

        太君院子里。

        鸿雁早上让小厨房做了一碗稠粥，几个清淡小菜，另外煮了几个柴鸡蛋。

        鸿雁剥去蛋皮说：“这些柴鸡蛋都是王府后山农夫用小黄米喂着的，着实是用了心的。柴鸡圈在山中溜达，生下的柴鸡蛋油亮橙黄，太君尝下？”

        太君细咬了口问道：“房里的吕妈妈回去多久了，如今淮安城里都开城门七八日了，如若家里有什么急事，打发个小厮快马去问问。”

        鸿雁用长筷夹着一小块青笋填进太君眼前的碟盏里，又拿着小帕子从上菜的丫头托盘里，端出一碗熬制的鸡腿羮。

        一应有条不紊的安排妥当了才道：“太君恐怕这几日过于心焦了，都忘了，吕妈妈回的是平江府乡下去的，与我们这远的很呢，她的母家的一个小孙子中了州试，她又将自己的小孙女许了这个小孙子，恐怕忙着回去结亲去了，没有个三四月是不会回来了。”

        太君说不吃了，看着满桌子珍馐竟然没了胃口，嗔怪说：“她的小孙女才多大，有明驿大吗，我的小孙子还没婚配呢，她的小孙女怎么就赶咱明驿前面了。”

        鸿雁安慰着：“鸡腿羮是太君喜爱的味道，看着厨下熬红了眼起早给您做好的，就当给他们一个赏赐了。太君若不吃，以后小厨房的嬷嬷们可就不敢上这道饭了。”

        “你这丫头，哄太君吃饭，每每都有法子。”

        太君用了小碗米饭，吃了些鸡腿羮，又问：“吕妈妈回去时没说什么？”

        鸿雁笑说：“吕妈妈性情，细腻周到，想知道太君担心，保证说，也要赶着重阳前回来，让太君尝尝平江府的大闸蟹。”

        “这还差不多。心里有老婆子。”

        鸿雁又道：“太君看重小公子明驿，小公子纵使爱玩了些，但是有上进心的，听说，昨晚他歇在了远近楼，夜里的烛火一夜不灭，那里书多，小公子用功，但回府里小厮说大公子明堂差点将八里庄闹了个底朝天。大公子实在不知轻重了。”

        太君看了鸿雁一眼，见小丫头格外有主意。

        于是收起了刚才吃饭时的一张笑脸，太君将筷子一停，推了推没动筷子的柴蛋黄问：“明驿实在任性，书本要紧哪，还是身体要紧，也不能起了兴趣就熬夜读，伤了眼睛怎么办。这些柴鸡蛋，老婆子用不上了，你用帕子包包，趁热给明驿送去！补补身子！”

        鸿雁正有此意，想着远近楼靠近后山，离这里格外远，手指快速的包好鸡蛋，心里着急的对太君道：“鸡蛋凉的快，奴婢怕是无法伺候太君用完了，不如现在过去的好。”

        太君“砰的”把筷子仍在了地上。

        “跪下”

        “鸿雁！我平时见你聪明，想你知道分寸，没想到，你也把心思放在了小公子身上！看来你是不能在我身边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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