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矛盾

“鹃姐，你回府这么长时间，可寻人去找过那李书生？”蓉姐在一旁谨慎问道。

        杜紫鹃狠狠的推她一把：“你别在这装好人？”说着，跳下坐榻，“快来人啊，给我拿衣服，一会儿让院子里的丫鬟小厮瞧见了，一帮子嘴杂的，又要去各院子传了。”

        杜紫鹃脱掉软衫，嚷嚷着说：“也要从新上珍珠妆！青豆！去屋里拿出妆盒！”

        蓉姐冷艳的气质在此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只是在里面扮演着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瞧着杜紫鹃忙忙碌碌。

        叹了口气：“性子一点没变！”

        蓉姐对着一旁的青青说：“瞧见没有，祖母的大丫头鸿雁在此处，她才装的可怜乖巧，是要让祖母看看，我有多么嚣张呢！”

        鸿雁低着头，全当没听见。鸿雁最大的特点，不该她听的，她一句不听。

        蓉姐并不打算离开，而是拿着小汤匙给鹦鹉填着水，喂到嘴边，一边打量着青豆给紫鹃上妆添粉：“我听说，京城里的贵妃们，都喜欢用牛乳泡澡，这样肌肤又柔润，又滑腻，姐姐沽酒女这么长时间，恐怕也皮肤干燥粗糙了，姐姐如若不好给祖母提起，蓉姐替姐姐说下。”

        杜紫鹃的眼睛里有丝心动，偏偏已经很有意向了，却将目光投向了二夫人寻梦。收到母亲摇头的信号，一时间也不敢开口了。

        蓉姐也瞧见了，明明还是忌惮的。

        “祖母一向理家严格，不会让姐姐这般浪费的！”蓉姐若有所思道。

        “既然你都知道，又为何这般幸灾乐祸？”杜紫鹃把青豆手里的梳子推了推：“轻点，拽疼我的头发了！”

        青豆将梳子往桌子上一放，二夫人建议着：“去给姐儿拿点头油，一会儿摸一摸就好了。”

        二夫人随着青豆翻找箱柜：“快去将新做好的一身新衣给姐儿拿来，那件短衣黄襦裙儿，当娘的得给她穿的漂漂亮亮。”

        青豆穿着本来就比其他院子里的奴婢要招摇许多，她这身打扮，二夫人并不责怪，只是笑着说：“你这样穿，也是我允许的，也让姐涨涨心气，不许这么消沉了。”

        蓉姐儿逗着鹦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姐姐是如此模样，岂是忘了咱府里那个贵气的丫头青甜了？”

        “姐姐，真是嫁人了一趟，连给你牵线搭桥的人都忘了。”蓉姐刻意的将这件事又提起了。

        淮王府里的丫头们都是精挑细选的，太君不是苛待下人的主，自然也不会故意的为难长相出众的丫头，没了心肝，去让他们做苦役。

        杜紫鹃明眸上的睫毛动了动，一口秀牙却紧紧的咬住了。

        蓉姐体察着鹃姐儿这份有苦难言的表情，难得是她的表情这般生动了。

        “祖母待下人一向宽和，咱们这个相貌在王府里也因着投胎在娘亲肚子里所获，有时候呢，比起丫头们，也不如呢？我瞧着那个青甜是头一份好相貌，许是这种相貌连温娘娘都要忌惮了。”

        “姐姐当初，岂不是也是因为她这样良善长相，才放松了警惕，多说了几句话，竟然给她了可趁之机。”

        杜紫鹃咬着牙，狠狠道：“没错。”

        蓉姐继续说：“可见姐儿心里也是恨着的！”

        “府里男丁稀少，自然不怕哪个狐媚子魅惑了主子。”

        “说起来，嫁入温家的碧凤夫人最近在娘家呢，姐姐可知道，青甜虽然跟着温娘娘在宫里当掌事大宫女，可年纪过了二十五，都是要放出宫的，如今有着体面嫁给了温家的温五爷。”

        杜紫鹃攥紧了披散在肩膀上长长的黑色秀发，手背上的筋脉突突的，用了很多力气压制住才没有流下泪水，但眼眶已经红了。

        如同一只受了虐待的小白兔，可怜兮兮的。

        青豆在一旁细细的用头油摸着，一边道：“奴婢同她一起进府，就没有她那般背弃旧主的念头，坏丫头！”

        可是，如今说这些也只能泄愤了。

        紫鹃拿着桌子上的珍珠怒骂道：“都是自己傻，平日里什么好东西都给青甜，让她给李书生送去，或者倒手去外面换几页上好的宣纸，再拿回来如今看起来酸涩的情诗。”

        “人言可畏，竟然也不怕了。”杜紫鹃玩着手里的珠子，眼神是落寞的，寂寥的，“用这些珍珠贴脸上，顾影自怜罢了。谁又真的疼惜一个和离的女人！”

        她笑着站起来，竟然旋转了起来，黄襦短裙从二夫人寻梦手里拿过，披在了肩膀上，满屋子都是一个来自陌生地域的冷清笑声。

        “姐姐漂亮吗，蓉儿？”

        二夫人寻梦柔弱的身子骨，往前倾，青豆往前跑了几步，扶着寻梦躲去了一边。

        “鹃儿？快停下，鹃儿？”寻梦爱女心切，一边急唤，一边急招呼丫头：“青豆，还不去请大夫，看看姐儿这是怎么了？”

        蓉姐对青青使了一个眼神：“谁都不许动！让她转！累了就知道脚疼了！”

        青青上前拦住青豆，两个奴婢抱着肩膀互相推拒，青豆年长青青，但青豆向来跟着寻梦，一向是没有太多繁杂活的，身子也是养的弱了点，居然没有青青力气大，被一下子推了回去。

        寻梦急的直跺脚：“这府里丫头都翻了天了，尊卑秩序都不顾了，一个个爬到主子头上了。”

        蓉姐问：“难道二娘是要满府里都知道紫鹃姐得了失心疯！”

        “满口胡诌！你姐姐也是你这么敢诅咒的！”

        蓉姐退后了数步，躲着怒火：“看来，姐儿这病大夫是看不好了，唯有去祖母那里评评理，看到底是姐儿疯了还是二夫人宠坏的。”

        “我们文翠轩什么时候由的你三房管了！”寻梦握着小手帕颤颤的伸着手，“你走！你不来，紫鹃能给刺激成这样！”

        青青拦着蓉姐，劝慰道：“蓉儿，咱们还是走吧，本就不关咱院子的事，还是躲远点别伤着姐儿了。”

        蓉姐放下青青抬起的胳膊，从青豆的高举的臂膀前钻过去。

        一下子扑向了正在舞动裙角欢快转动的杜紫鹃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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