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媳妇

老太君经验丰富，这些内宅事情，她也懂许多。她自然知道八里庄要闹，自然是大媳妇也要闹，大媳妇在里面有好处，少不得要帮衬，要脱责。此事牵扯宫中，也不得不拆丝剥茧的盘问。

        “官府都惊动了，想必过不了几日，奏折就会雪片一样参回京城。”老太君斥道，“陈管事，死了一个太监，又闹出瘟疫一说，谁让你们私做主张的？”

        “太君，不怪陈管事他们自作主张，八里庄眼看着要吃官司，官府也不好回禀，这才求到了媳妇门下，官老爷的意思是按照瘟疫报，先送进京城一份奏折，然后过阵再送一份，就说瘟疫已经由勤政爱民的官府解决了，这样既可以解决太监一事，又可以当作政绩报上去。媳妇也是怕八里庄牵扯淮王府甚广，不好开脱。”

        “胡闹！”太君将手边的枕头砸下这个胆大包天的大儿媳，又问下众人，“你们也这么看？”

        “眼下也是没有其他办法，府衙自知脱不了罪，又怕太君参他们一下，还需两方口词一致，正在府外等着呢，太君如何好，还需您拿注意啊！”大媳妇看到太君发怒，更加解释。

        “你给老婆子闭嘴！”太君绕蛇仗就要敲到大儿媳背上，三媳妇羽里眼看不好，跪地阻拦，抱着手杖不松手。

        “太君息怒，媳妇是这个家里最没出息的，嫁给王爷也只是王爷抬爱，才在众婢子里识得，如今坐上了这个位置，仍然记得当初王爷恩泽，媳妇虽说不上什么大道理，但大夫人既然是众媳妇表率，做的是不对，但眼下，还需要先处理外事要紧啊。”

        冰尘瞪她一眼，心里不爽：“这种狐媚子，就靠着这种手段！”

        “那你说，该如何先处理外事？”

        太君真的接了丫头一杯茶，慢慢细问起来。

        “太君，媳妇以前常听王爷说，攘内必先安外，如今大夫人草率决定，将王府上下处于险境，儿媳觉得，大夫人再不对，也仍然先问问各位管事，如何妥善安置府衙差役以及城外流民。”

        太君喝了一口茶：“那陈副管事你说呢？”

        陈副管事向来谨慎，自然不敢轻言，伏地道：“全凭太君做主。”

        老太君脸色不好，全是这些一个个不省心的媳妇气的，但也无可奈何，她叹了口气，“罢了，大媳妇如此有想法，三媳妇也头脑清晰，老婆子就将此事让你二人去处理，只是有一件你们要知道，如何安置好流民，不激起民愤，才是关键。”

        陈管事眉头紧皱，有些为难：“那小公子的粥铺，八里庄还送不送粮食了？”

        大媳妇插嘴道：“城都封了，还送什么送？就在八里庄设粥铺。”

        三媳妇嘴角一抿，拿着绣帕捂嘴偷笑：“要说谁最得王爷宠爱啊，属当初留在襁褓里的小公子杜明驿，淮王爷离府十数年，媳妇们盼星星盼月亮都没盼见王爷，偏偏小公子在岳麓书院调皮捣蛋，就能碰见云游到此的王爷，被王爷揍了顿抬回了府，木南妹妹好福气啊，你说王爷会不会因着小公子也回府垂怜我们一二？”

        老太君也因这话转眼看去了底下坐着的四儿媳木南，木南嫁入王府最晚，也是最后一个生下子嗣的。

        因为年纪尚小，十数年人依旧是当初清瘦模样，她听此话也学着二位夫人哭泣：“老太君，如今明驿受伤卧床休息，媳妇本想借着放粥一事为明驿积福消灾，媳妇好心，却惹出此等事，不如太君也一并罚了媳妇。”

        太君气哼哼道：“怎么不罚，都要罚，四媳妇你今晚先歇着，等事情处理完了，大媳妇，二媳妇，四媳妇一并都跪了祠堂给祖宗认错。”

        陈管事带着众人散去。

        丫头鸿雁伺候太君，将旧茶换了新茶，老太君捧着新茶叹气道：“小公子杜明驿可睡下了？”

        丫头鸿雁道：“这么大的事，小公子可不会去睡，怎么肯不看看热闹？”

        太君怒道：“全因他起，他还敢看热闹！”一双慧目扫过烛光微弱的屋子，指着角落，“看够了就从屏风后滚出来！”

        “祖母！祖母！”杜明驿先向老太君请了安，方才道，“祖母孙儿在屏风后都站累了。”

        老太君看见这个十岁的孙子就来气：“数你猢狲聪明，既然这么聪明，又怎么让云游到此的淮王打了？”

        “父亲要教训明驿，明驿也不敢躲啊！”

        老太君叹口气：“因着在襁褓里就未亲眼见过淮王爷，这些年老婆子也以为儿媳木南不讨王爷喜欢，小明驿也不讨王爷喜欢，原来，王爷表面上看上去不在乎，实际最关心子嗣！”

        “因着这次打，方才知道淮王爷时时刻刻惦记明驿！”

        杜明驿有些委屈：“明驿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王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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