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兵荒马乱

也是她说，小惩大诫，既然那些前朝异族都是追随了洛樾笙，替他立下了汗马功劳的，那么就应当奖赏，让那些部落之人切莫寒了心，再一心一意替洛樾笙效忠。

        洛樾笙登上了皇位不错，可这皇位的大半，却也是夏绾一手将他捧上去的。

        不管洛樾笙要做什么，她都是义无反顾地支持，哪怕是洛樾笙大义灭亲，她也从未替那些人开脱过一句。夏氏是依靠着她才在楚洛活了下去，成为第一世家，甚至比风荣府都还要风光。

        可夏绾也记得，若是没有洛樾笙，便不会有她们夏氏如今，更不会有了这之后的种种。

        对洛樾笙，她可谓是仁至义尽，从未做过半分对不起洛樾笙的事儿，可后来呢，她兴许还得到了些什么。

        她什么都没得到，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全部都赔了个干净，就像是亡命之徒，将自己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一人身上，结果还是功亏一篑，两败俱伤。

        她不需要洛樾笙觉得亏欠于她，想要对她的是弥补，夏绾不需要，可是事到如今，她能够扪心自问，说无愧于心，洛樾笙可以么。

        他兴许都不记得过往她对他说了什么，更不会想起，是因为何人才走到如今地步。

        楚洛要想昌盛，洛樾笙势必要身先立足，他要作为万民的表率，才能够让百姓心服口服，可是如今，洛樾笙却是做了最坏的榜样，让那些人群起效仿，一时兵荒马乱。

        “臣妾嫁与你多年，从未做过半分伤害你的事儿，哪怕是此次，你同她出宫，臣妾也可以对天发誓，从未有过任何坏的心思。哪怕是臣妾再记恨她，也不会拿陛下的性命开玩笑。”

        她夏绾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儿，更何况，现下的她，压根就没有筹码能够同洛樾笙争斗，与其输的一败涂地，倒不如再不相见，不去理会洛樾笙的事儿，不去听任何他的消息，夏绾便不会觉得痛，便不会觉得，这样活着是没意思的。

        “从未？皇后，你这话说得太过自大了。”男子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凛冽，也像是一把尖锐刺刀，直接扎进夏绾的心。

        这世上，最伤人的是情，情不知所起，是故一往情深，若是情不知所灭，伤人伤己。

        她都不知道，在听到洛樾笙的话后，心还可以疼得这么厉害。

        什么自欺欺人，什么言不由衷，统统不过是混账话罢了，她还能奢望洛樾笙对她说什么，以为洛樾笙能够回心转意么。夏绾发觉，洛樾笙现下已然中了一种毒素，一种名曰李凉凉的毒素。

        她以为，洛樾笙能够容忍得下洛七染，是因为愧疚，是因为早些年的愈矩行为，可是如今她却错了，对李凉凉，洛樾笙从来不是因为什么愧疚。

        男子变心何其容易，就是一句话罢了，可以否定所有，也可以将一切都推脱得干干净净。

        可这世道为何如此不公，男子变心尚可，可若是女子变心，便该是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夏绾不甘，也不服，更不愿承认，是她技不如人。

        “臣妾以为，陛下凌辱逼得洛七染的母妃自尽，这辈子是不会动情的了，可是臣妾错了，臣妾……唔——”夏绾还笑得自嘲不已时，突然洛樾笙一阵疾风来到了自己身旁，而他的大掌，却是死死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夏绾再纤细不过的脖子，此番任由洛樾笙拿捏着，他施加在上头的力道，透过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就可以看出，显而易见，太过明显。

        夏绾被掐住时，双眸瞪得极大，无法呼吸，连带着脸自下而上地涨红，一层层，像是涂抹上去了颜料，夏绾第一回感受到，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而让她更加悲痛欲绝的，是洛樾笙凝着她看的目光。

        咄咄逼人，像极了要直接取了自己性命，没有往日的缱绻爱意，全都是满目凌厉。

        她毫不怀疑，若是自己说完了那些话，洛樾笙会一掌要了自己性命，不会顾惜她是否有孕，更不会顾惜她为洛樾笙做了什么。若是洛樾笙当真想要杀一人，何其容易，只要他开口，大有人在，他们都会替洛樾笙出面，让自己死得干干净净。

        可是哪怕是被他掐到呼吸困难，几乎就要没命，夏绾却是没有露出半分妥协来。

        她的双眸中，头一回染上的皆是不屈与折辱，是悔恨，是对洛樾笙的无可奈何。

        她为洛樾笙所做的一切，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洛樾笙不会记得她半分好，更不会因此而对她格外开恩。多么讽刺啊，多么难堪啊，夏绾你看到了么，这个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夫君，就是你以为的天地共主。

        “你是如何知晓的。”这件事，从来没有人知道，夏绾入洛氏迟，更是不会知道这桩发生在早些年的命案。

        洛府上下对此事皆是统一口径，当年但凡是知晓此事的人，都早已被他杖杀，除了洛七染，这世上不会有第三人还知道此事。那么夏绾又是如何知晓的？

        洛樾笙不自觉之中，施加在夏绾脖颈之上的力道，却是愈发加重。

        被人扼住咽喉，几欲要死的感觉，夏绾还是第一回体会到，她以为自己是皇后，不会有这么狼狈的一日，更没想过这份狼狈竟然是自己的夫君带给自己的，何其讽刺啊。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洛樾笙以为杀光了那些人，杀人灭口就可以了么。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是没有不知道所有的人，只要留心，都是可以知道的。

        洛樾笙以为她不知晓这件事，以为他可以隐藏得极好么。

        洛七染的母妃因何而死，她生前有多么壮烈，洛樾笙比自己清楚，夏绾并非是想拿此事去刺激他，不过是突然想到了罢了。总有开诚布公的一日，她又何必藏着掖着，以为能够瞒过洛樾笙么。

        这件事，就算是被压下了，还是有人会知道的，她便是如此，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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