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身外之物

夏绾那般心高气傲的性子，能够容得下自己站在这儿已然是格外开恩了，若是再狠一些，兴许还会让她身首异处也说不定呢。

        不过李凉凉此番却也不是同夏绾过来置气的，夏绾先前对她做过什么，都已然成了过往，若是夏绾当真心狠，大可不必留自己到现在，自洛樾笙出事到现在，夏绾没有发表丝毫言论，足以说明此番的她是真想放手放得洒脱。

        与洛樾笙数年夫妻，那些情意都还在，只不过洛樾笙先舍弃了，夏绾也不会再厚着脸皮乞求洛樾笙切莫要离开了，都不过是一时置气罢。

        而李凉凉如今说夏绾，也不是戳中她的痛楚，而是就事论事罢了。

        夏绾单单看她现下的这种神情，还有这脸色，都知道夏绾自被禁足就一直寝食难安，她本就是有孕的身子，若是母体没有顾及好，很容易便伤到腹中胎儿，夏绾就算再不为自己考虑，也该腹中的龙子考虑。

        她如此模样，看着真教人心疼。

        李凉凉现下仗着有洛樾笙保护，便有恃无恐了？

        一早知道李凉凉是个多事的，她当初就不该软下心放过李凉凉，若是知道她迟早会有威胁到自己的一日，夏绾就算是拼上了这条命，都要李凉凉不得好死。

        李凉凉来了，却是带着胜利者的姿势，耀武扬威地站在她面前，是看她笑话不够，还打算奚落一番么。

        夏绾不搭理李凉凉，倒是她身边的婢女闻言坐不住了。

        自皇后娘娘出事，陛下没有踏足翊坤宫半步便算了，这前几日花灯节，陛下竟然独自带了李凉凉出宫，这自古能同君王一道出去已然是万幸，又是陛下自己带着李凉凉而去。

        唯有一个嫔妃，这已然是洛樾笙对李凉凉的格外厚待了。

        没想到这个清妃，竟然能够有朝一日爬到皇后娘娘头上，还险些害得陛下涉险，已然是不能留下的了。

        也唯有夏绾，到如今还能够沉住气。

        这自古哪有皇后被嫔妃欺压一头的呢，李凉凉是愈矩了，可这也同洛樾笙的偏爱离不开。

        “清妃娘娘此话何意，皇后娘娘如今这副模样，清妃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谁都知道翊坤宫因为皇后被禁足而人走茶凉，李凉凉所在的吟雪台却是同此形成了对比，李凉凉仗着背后有洛樾笙撑腰，走到哪里都是耀武扬威了是么，还胆敢到这里来奚落皇后。

        都说狗仗人势，有什么奴才便有什么样的主子，想来这婢女一本正经地说教李凉凉，也定然同夏绾平日里头的调教脱不了干系。

        也罢，她本就没打算过来免遭一番奚落的。

        是她害得夏绾被禁足，这些婢女见不得自己好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她素来洁身自好，平白被旁人这么说，难免觉得不舒服。

        夏绾现下这副样子，她过来的确算是耀武扬威了，不过李凉凉此番可是没这个念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你来做什么。”终于，许是觉得婢女替自己出了口气，夏绾此番心口不再堵得慌。

        在这偌大后宫，皆是看人眼色行事的，也亏得这些自小便跟在自己身边的婢子能够读懂自己的心意，旁人却是怎么也比不上的。她是中宫皇后，如今却不如一个嫔妃猖狂，婢女看不下去申斥两句，也是合理的，左不过洛樾笙不能拿她如何了罢。

        李凉凉肯到她这里来，自然是有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们不是仇人身份，却势如水火，能驱使李凉凉到她这儿来的初衷，夏绾此番倒是格外好奇。

        朝中众臣力荐让洛樾笙除去李凉凉，若不是洛樾笙强力要保下李凉凉，她压根便不会有时机站在这里。

        李凉凉不会，而洛樾笙更不会。

        出宫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洛樾笙出宫只带了李凉凉一人，便足以可见一斑，李凉凉在洛樾笙心中到底有多重要，重要到他连自身危险都可以不顾，俨然只是为了讨李凉凉的欢心。

        李凉凉虽说不喜欢夏绾，可不可否认的是，夏绾身上还有依稀能够让自己觉得宽慰的因素存在，比如她说话格外爽快，不曲折波回，不绕来绕去让人猜忌许久。

        夏绾视她为眼中钉，巴不得她消失，更是不愿同她多费口舌，而这正好合了李凉凉的心意，她也没打算同夏绾嘘寒问暖什么，若非是有些话想要问清楚，她此番定然是不会来的。

        洛樾笙知晓都是小事，她到底同夏绾势如水火，平白出入翊坤宫，难保不会惹人多疑。

        如今宫中，虽无人敢对自己表露出不满，可人心隔肚皮，李凉凉知道那些人都是巴不得自个儿早些死掉，好替她们扫清这前行的障碍。若是没了李凉凉，再没了夏绾，那些嫔妃便是有出头之日了，不至于这整日里头都眼巴巴地等着洛樾笙来临幸了。

        李凉凉太过熟悉这些嫔妃的心性，此番也是不愿再多说什么。

        “皇后娘娘既然说话爽快，嫔妾便也不同娘娘虚与委蛇了。”同夏绾撕破脸皮不过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若非是顾及洛樾笙，她定然不会放过夏绾。

        只是夏绾留着还有用处，此番倒是不急着将她除去。

        李凉凉自古便有自己的打算，是故夏绾存活与否，都要凭她一人决定。

        “娘娘的胞弟夏大将军回京，此番也是正巧救了陛下和嫔妾，该是大功一件啊。”李凉凉缓缓悠悠地走过夏绾近旁，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一把软毡铺陈的圆凳之上。

        她摆弄着纤纤十指，漫不经心，面不改色，倒是极少是能够沉得住气的。

        李凉凉这番先入为主，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优越，倒是让夏绾稍稍错愕。

        她以为李凉凉至少是要些脸面的，可是事到如今，这脸面同李凉凉今日想要同她询问的事儿相比，便俨然成了身外之物了。

        想不到啊，李凉凉竟也有一日有求于人的时候，她不是仗着有洛樾笙撑腰格外横行霸道么，怎么此番又愿意屈居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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