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台前幕后

人生不过台前幕后，大起大落，洛七染经历得太过透彻，以至于他早已将真心二字遗忘。他不会对何人付出真心，谈论这些不过是玩笑。

        他不是多么温润之人，可是为了活着，他强迫自己逼成现在这副样子。

        对女子的牙尖嘴利，他大可直接对她动手，可是到最后，洛七染没有。

        风九歌说得对，他便是一辈子执念太重，才到了如今这种地步，才到了无法可为的地步，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不过风九歌倒是会选人，选了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人过来，是不想让他好过么，还是让他时刻想着，仇恨该是铭记，洛樾笙加之在他身上的疼痛，已然让洛七染痛恨了。

        女子的一席话，倒是让他顿悟，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他同女子压根便没有什么好置气的，是他的性子使然，以为所有人都得听命于他，以为所有事都可以由他掌控，却忘了，这世上本就有了特例，风九歌是一个，李凉凉也是一个。

        她们没有因为自己是王爷的身份而对自己不同，也没有因为惧怕他而阿谀奉承，那么换而言之，这个女子也是如此。

        她身上，多少都有风九歌和李凉凉的影子，只是他一贯没察觉到，哪怕是风九歌不在他身边，总还有一人是这般看着自己，让他自愧不如。

        “我倒是好奇了，你同小歌儿是如何相识的。”洛七染挑眉，明显是来了兴致，也将话题转向了另一边。

        风九歌的过往他不知道，而风九歌身上隐藏的秘密，也是一点一滴挖掘出来才知晓的。她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谜一般的存在，风九歌没有做任何事，便可以让顾北彦对她不同。

        而能被风九歌看重的人，是如何他倒是极想知道。

        女子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口中说的小歌儿，是风九歌。

        何时小姐同洛七染的关系好到这般地步了，此等亲昵的称呼，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喊出来的。若不是风九歌那般冷清的性子，她知晓定然不是风九歌应允的，最多是洛七染无赖一般喊着，可到底由他口中，还是稍稍惊愕了一番。

        风九歌是何人，洛七染又是何人，二人竟然有了交集，还能这般亲昵地称呼，果然是关系不一般。

        只是，洛七染问她同风九歌的关系，他问她便铁定要答么，洛七染也不看看，她方才是以何种态度回应他的来着。

        “七王爷很喜欢挖人隐私？”女子挑眉。

        洛七染这素来闲散的性子，她一看便知，只是没想到，这王爷竟也是这般八婆之人。

        莫非他很想知道，她同风九歌两个女子竟然能够认识。

        女子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看上去格外无害，可是稍微碰触，她便会露出一手锋利的爪子来，伤人到防不胜防。

        若非是这几日的相处，洛七染早已将女子的脾性摸索个清楚，怕也是要被她这副无害的样子给蒙骗过去。他素来知晓风九歌有事相求时是这般模样，没想到这个女子跟在风九歌身边久了，竟然连动作都是半分没差的。

        这险些，他便又要落入那人的圈套中了。

        洛七染想着，便不自觉地阴风阵阵，这肩膀没来由地颤抖一番，让他好不委屈。

        既然赶不走这个人，那么他们便和睦共处，好好说话总行了吧。洛七染一向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做事的，既然这个女子性子也爽快，那倒不如达成共识。

        他们都是为了风九歌，也不愿让洛樾笙再对风府出手，那么还不容易么，坐下来好好商量，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的呢。

        洛七染觉得自己想得格外妥当，为此还点了点头。

        他虽说没有探听旁人隐私的怪癖，可是关于风九歌的，他倒是真想听一听。

        这指不定哪天听到了些关于风九歌过往情爱的，去气一气顾北彦也是好的。谁叫他们这夫妇平日里头不是气他便是毒舌他，他总要学着反击不是么。

        洛七爷此番觉得自己委实是个人才，这等出其不意的高招都被他想到了，高，委实是高。

        不料洛七染此番模样，落入女子眼中却俨然像是个傻子。

        她记得幼年时，那啥邻居家的二傻子儿子怕就是这副样子的罢，看看看看，这还哪里有几分王爷模样，严严实实是个无赖罢了。

        女子感慨了一句。

        她同洛七染这几日没少斗嘴，多半都是以她胜利结束，并非是她太过争强好胜，而是洛七染这尖锐的性子，不给他些颜色是不会让他懂得，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

        他便是自幼被养得太好了，同外界简直就是隔离，没经历过那些寻常百姓，因为没有收成而饿着肚子，因为没有银两而沿街乞讨，那等狼狈，那等难堪，若是换做洛七染，他定然是经历不了的。

        能够生在一个富贵人家，是投胎的福分，也委实是运气。

        她不羡慕洛七染能够投胎到一个富贵人家，只是希望，洛七染别用那种市井之气来看她。

        “本王方才说的可都是真话，本王是当真想知道，你同小歌儿，便也是你追随的主子，究竟是如何认识的。”

        风九歌是覃寺门门主，会一身武艺早已不是秘密。

        只是风九歌前些年行走江湖，没少见过刀光剑影，这等都是洛七染接触不到的。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倒是委实好奇了，从未走出过宫门，又谈何见过世间繁华。

        世人都道羡慕皇宫，羡慕那些富贵人家，也又有多少人是真正明白，哪怕是投生在帝王家，也会因毫无防备的杀戮，被波及，被铲除。

        如若没有仇恨缠身，洛七染这辈子，怕也是决意要行走江湖，闯荡出一番天地来。

        他拜师学艺，为的是报仇雪恨，而这仇恨报完了，自然是要另谋出路。若是来日当真是有机会，他定然不会错过。

        能同他讲一些外头的事儿也是极好的，洛七染此番是当真来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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