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荒唐之事

他多想，多想让那般活泼跳脱的沈安歌回来，让他能够再看着她，哪怕只是看着也是好的。

        只是啊，一切都还只能是他的妄想，若是人死当真能够复生，若是沈安歌能够再回来，若是她还能冲自个儿笑，风书屿都觉得是格外值得。

        沈安歌已然赴死，那么这世上，还有风书屿亏欠的人么。风九歌想不到，而她更想不到的是，能够让风书屿做出如此巨大的改变，甚至于是毁掉了自己也要拼死守护的人，到底是怎样的。

        莫非，风九歌像是想到了什么，瞳仁骤然一缩。

        莫非风书屿……

        可这一切却全是她的猜测，她到底也无法确认，那人是否就是沈安歌，风书屿自边地归来至今，直到登上郡守的位置，他经历了什么，又或是说遭遇了什么，都是未知数。

        风书屿何曾说过，他这一辈子，都只会因沈安歌而沦陷。

        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人了。

        “她还活着？”当年江淮一别，沈府大火一事他们皆是有目共睹，后来也查验出了，那里头的尸体确实是沈安歌的不错。若是沈安歌还活着，那当初那具尸体又是何人的，又是何人助她逃脱苦难。

        沈安歌若是还活着，且不说是因为何人而幸免于难，她之后又是如何同风书屿重逢，他口中说的负了那人，是当真地因沈安歌而错付，还是旁的什么。

        他们站在城楼之上，却在商讨着别的事儿。

        她想，或许她有几分明白了风书屿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了。

        若她没猜错，定然是因为沈安歌，这世上，怕是没有人能够让风书屿如此。他口中说的错付，到底是何种缘故。

        风书屿听着风九歌的话，不可否认地点点头。

        是啊，沈安歌还活着他都尚未可知，没有及时察觉到沈安歌的存在，还说了那么多话去气他。沈安歌那个傻女人，竟然还在最后关头替自己挡下，她以为，凭借她的一己之力，能够躲过沈少寺的暗算么。

        若非是他，她也不会白白搭上一条命，本是可以好生活着，享受她的所有，却因为他的缘故，性子愈发孤清了不说。

        不错，沈安歌确实还活着，只是此番，也是同死了没什么差别了。

        那日坠崖之后，沈安歌护着他先一步落地，万丈悬崖，他们算是福大命大都活了下来。可是沈安歌，却再也无法睁眼。

        她还活着，却宛若像是死了一般，没有意识，没有神魂，只剩一具空壳。

        沈安歌陷入了沉睡之中，任凭风书屿找了多少大夫，询问多少世间疑难杂症，求神拜佛得多虔诚，却也唤不醒沈安歌。

        她便像是如此沉睡了一般。

        变得格外安静，变得格外沉稳，却也变得不像是过往的她了。

        过去的沈安歌是何种模样，风书屿已然记不清了，哪怕是过去没多久，哪怕是沈安歌都还在自己身边，他却已然记不清。他心中的女孩啊，沈安歌为了他牺牲得太多，而他竟然到了最后关头，也没有同她说过一句好听话。

        沈安歌虽然平日看上去大大咧咧，好似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也只有懂她的人知道，沈安歌装作这副样子，并非是没心没肺，也并非是为了与众不同。

        她性子并不活络，而那少有的活泼好动也只是为了掩盖她内心真实情绪。

        沈安歌是私生女，名不正言不顺，又不招人待见，在沈府没有丝毫地位可言，只有她装得与世无争，只有她装得没心没肺，对沈府家产没有丝毫妄想，才能逃脱那些人的追捕。

        她才能够活下去。

        沈安歌的出生，是个错误，可俨然也是她的福分。如若没有沈府这个家族，她遇不上风书屿，更是谈不上，这后头会如何发展了。

        只是啊，原是他懂得太晚，才会忘了，在沈安歌心中，没有至始至终的矢志不渝，只有慢慢懂她，只有给她足够的温暖，沈安歌才不会变得患得患失。

        不管沈少寺是出于何种目的救下的沈安歌，他到底要同沈少寺道声谢，毕竟是他救了沈安歌，哪怕是利用沈安歌做些什么，只要她人还活着便一切都好。

        他不求沈安歌做什么，只求她这一生都平安顺遂。如若没有遇见他，沈安歌怕是会过得更为舒坦罢。

        天街上卖糖人是她毕生所求，可是现下的她，却是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无法做。是他，是他毁了沈安歌，让他成了这种半死不活的模样。

        终究，是他风书屿欠了她沈安歌的太多。

        风九歌静静看着自家兄长，见他眉宇间尽是痛意。他与沈安歌的事儿，她只是略知一二，其实这还是要当事人更为清楚。沈安歌是何人，风书屿又是何人，若是二人没有相遇，也没有这之后发生的种种，如何能够谈一段痴情虐恋来着。

        她并非不喜欢沈安歌，也没有觉得，依照沈安歌的身份是否能配得上风书屿。

        她这个兄长，万年铁树不开花，好不容易才通透了些，能够懵懵懂懂来一些，依旧还是辜负了。能让风书屿意识到，自己已然是做错了的，只怕是少之又少。

        可现下，她除了给风书屿安慰，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风书屿此番最需要的，便是沈安歌来陪着他，这比她这个胞妹做任何事来得要快多了。

        命数如此，风书屿无法改变，也无法逆转。

        “阿九，先前我从不认为自己做错，可是此番，我好似是真地错了。”而且还是大错特错。

        若非是他，沈安歌不会这般，是他亲手毁了沈安歌。

        可是那女人呢，却是在最后关头也要护住自己，是他太过愚笨太过迟钝，同沈安歌的那些时日拌嘴，他虽嘴上说着不满对她没有丝毫情意，可若非真正在意，又岂会让沈安歌三番五次地闯入他的屋中。

        他风书屿这辈子做过什么荒唐之事，大多都是因为沈安歌才做的。若没有她，他定然还是朝中的将军，想着该如何替洛樾笙守卫疆土，想着如何维系风氏来之不易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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