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神魂之人

这便足够了。

        “清妃，朕答应你，此生定然不负你。”正立着身子，李凉凉耳畔突然传来一句呢喃低语。不知何时洛樾笙靠近她身旁，灼热的呼吸洒下，将她尽数包裹。

        洛樾笙身上的气息格外好闻，也格外让她安心。

        李凉凉觉得，怕这便是中了洛樾笙的毒罢，她最爱的，便是这般安安静静地陪着洛樾笙。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简单闻着他身上的气息，都能觉得万分满足。

        她兴许，是魔怔了罢。

        抱着她的男子，一如既往地俊美，甚至是比以往还要卓然。而他口中的话，也是一如既往的动听。

        李凉凉并非纠结过往，只是洛樾笙这句话，让她想起了那些过往。

        想着过往的她如何追着洛樾笙，将他当成了毕生的信仰，哪怕只是稍稍看一眼，都觉得格外满足。哪怕是洛樾笙心中没有她，她能够这样日日陪着他便也足够了。

        她承认过去是自个儿太过贪心，也没能那般清楚地看透人心。

        对洛樾笙，是爱而不得，是辗转反侧。

        总觉得，自己的满腔情意到底要在洛樾笙这里得到些回应，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们初初相遇，为了让洛樾笙救自个儿出去，她答应他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会去做，只要他一声令下。

        可是这种初衷，却随着日积月累的陪伴，随着她的爱意满满沉淀，而变得刻骨铭心起来。

        不会负她么。

        李凉凉不敢断定自个儿是否会被打动，也不知道到最后自己会不会放下那些心防，同洛樾笙毫无顾忌地在一起。

        她这前半生做了太多身不由己的事，也说了很多口是心非的话，活得太过战战兢兢，活得没了自我。

        洛樾笙是皇，自是一诺千金，一言九鼎。

        他给的，是承诺，是必然要达成的信念，是执着，是让她安身立命的保命符。

        她不知道过往洛樾笙是否也同旁人说过这些话，只是知道，此时此刻，此时此地，她听到洛樾笙的话着实是极为感动。

        好一句永不辜负。

        命数轮回，流转百态，又有何人能够信誓旦旦地说，他们会相伴一生，不离不弃。

        换做是洛樾笙便更是不能的了，他可是至高无上的笙皇，一生该无拘无束无牵无挂，孑然一身。那些情爱于他而言是束缚，是牵绊。

        可此番，却是洛樾笙想要将这些牵绊给了李凉凉。过往的她不觉得这些话好听，可此番，却只想将这些话都记在脑中，深埋心底。

        是了，她最爱的也不过是这个，又如何能够拒绝呢。

        便是这样罢，李凉凉，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能有这样一个男子爱着你，能够这样一人时刻将你放在心上，放在眼中，已是三生得来的福分，可莫要将这些福分都放跑了才是。

        最后，女子一声淡语，回应了男子。

        “好。”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死契约，与子成说。

        ———

        过午的天色突然蒙上一层阴雾，朦朦胧胧，少了光亮，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是要降雨了。

        还没等到电闪雷鸣，站在小楼一处往外看去，竟有种天将要沉下的感觉，万马齐喑。

        女子挺着圆滚的肚子，着一袭轻纱，再单薄不过的衣裳，没有过多的妆容，她那张姣好的面容上，眼底两圈青黑。

        双眸淡淡看向远处，一时无神。

        过去了几日她不知道，可是这等待煎熬的滋味，却是逐渐将她逼疯。

        女子的一只素手，搭在腹上，透着衣裳感知到孩儿的存在，让她稍稍有些安慰。

        现下，她唯一的指望也只有他了。

        如若没有皇儿，如若没有一索得男，她压根便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什么皇后，什么中宫，都不过是虚名罢了。

        身为皇后都还能被自己的夫君冷落，从而禁足，她还能如何同李凉凉斗。

        没了资本，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就在女子静静立着，一名婢女小心翼翼地从后接近，手中拿着厚实的披风，披在夏绾瘦弱的肩上。

        禁足这些时日，皇后娘娘消瘦了不少，除了腹部圆滚，倒是真看不出她已是数月有余的有孕之人，身子不好，连带着气色都清减了不少。

        夏绾前不久才动了胎气，太医告诫可是万万不能再动胎气了。夏绾月份大了，但凡有个动气，这可是一尸两命的事儿，也并非是闹着玩的。

        只是自家娘娘自被禁足以来，便从未睡过一日的好觉，太医开的什么养神固本的药汤，也是有一碗没一碗地喝着。

        这没有按照太医的叮嘱，身子怎能料理得好，也难怪皇后娘娘这几日总是身体疲倦，只是没了陛下关怀，皇后娘娘大有自暴自弃，不愿同旁人说话的意味了。

        夏绾看着不远处压下来的一片乌云，突突觉得胸口极闷。

        她被困在宫中，便像是笼中之鸟一般，让她喘不过气，看着那乌云黑压压一片，更是心胸阻塞，更为难受了。

        “娘娘，您吃些东西罢。自早起时便是这样站着，您不保全自个儿的身子，奴婢们看着也是心疼啊。”婢女们都是跟在夏绾身边的老人了，自是知晓夏绾脾性的。

        皇后平日的脾性极为温和，也从不动辄惩治旁人，只是一时被清妃气恼到了身子，才说出那些话来。可到底皇后惩治嫔妃，是合情合理的，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陛下何必动那般大的肝火，以至于将皇后娘娘软禁在宫中。

        洛樾笙既是一时恼了夏绾，可并不代表日后还是如此，陛下总归会想起她的。夏绾如今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若是伤到了自个儿，伤到了腹中的小皇子，那可如何是好。

        宫中本就是墙倒众人推的地方，夏绾若是倒下了，旁人便更是能够在她们身上踩一脚了。是故皇后娘娘不能倒下，切莫要顾着自个儿的身子才是。

        对着婢女的话，夏绾似是置若罔闻，她一双眸放空，像是没了神魂之人。

        心疼？

        能让这些婢女心疼自个儿，可她最想见的人，此番却不愿来见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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