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她是羁绊

并非是那些利欲熏心之人瞧着自己的眼神，而是一种透过她像极了看旁人的目光。

        这种目光，风九歌在风氏家主身上看见过。

        太过似曾相识，让她过目不忘。

        “大师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虽说风九歌同这位大师并不是格外熟络，可他到底能够看在顾北彦的面子上给自己治病，说明他还是通情达理的。

        顾北彦的老相识她见的不多，而这位大师的目光，也在告诉她，他有话要言明，可话到嘴边，他还是没问出来。

        即便大师是看在顾北彦的面子上才没有同她如何，可到底在风九歌这里，她与大师并不熟。若是大师要话同她讲，也定然不是同自己有关。

        又或许说，是与自己有关，可更多的，则是与顾北彦有关。

        猛然间，风九歌像是想到了什么。君玦临死之际那般决绝的目光看向自己，而君殇在此前莫名问了自己一句。

        这便是最好的预示，大师对她欲言又止，是怕泄露了什么天机还是。

        风九歌一向不信神不信佛只信命，而此刻，她却只想知道，是否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顾北彦多年的心血功亏一篑。

        国清寺中的方丈一早便预示过，顾北彦这一生将会因为她而碌碌无为，而陌楠也说过，但凡遇上她的事情，顾北彦从来不会冷静。

        顾北彦命中有三劫，她亦是如此。

        此前一劫便是一难也只能说明，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劫难，可这日后，顾北彦到底会如何，局势会如何发展，都还是未知数，都是不为人知的。

        风九歌心下紧拧，见大师神色细微变化，可到底还是被她察觉到了。

        “想必公主也知道，这通身的病，多半是心病。”大师似一语道破，毫无保留地同风九歌道。

        而女子，闻言微怔，却不予反驳。

        不错，她身上的病是小，心中的郁结才是最大的。

        她是思虑太多，才会如此。可这般多的事接憧而至，接二连三地发生，她如何能够应付得了，她真地不似旁人那般，到底还是有心的。

        顾北彦因为担心她而将她带到此处，而风九歌也不想再让他因过于担忧自己的病情而放下所有。

        顾氏被屠满门，风氏也不能幸免于难，现下不是顾北彦要同洛樾笙报仇，她亦是如此。

        “大师所言不错。”风九歌颔首，将手腕收回，目光微微冷淡。

        “那么公主也应该知道，檀王是将来大有作为之人，他的前途一片光明，儿女私情同他而言，是羁绊，是累赘。”大师的语气，没有丝毫因为风九歌是顾北彦所在乎之人而法外开恩，没有丝毫放缓语气，甚至是凌厉。

        风九歌知道自己对顾北彦的影响有多大，可她从未听到过旁人当着面上说，她是顾北彦的累赘。

        有她的存在，顾北彦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心中猛然激荡的同时，一种名为难堪刺痛了风九歌的心。

        她从不知道，原来在旁人眼中，她是顾北彦的羁绊，是累赘。

        极少有人能够当着风九歌的面说出这样的话，顾北彦不会，而他也不允许任何人来诋毁自己。可今时今日，就在她知道可能会是这样一番场景的时候，大师一句话似点醒梦中人。

        是累赘罢，她与顾北彦自相识开始，便从未替他做过什么，只是在后头拖累他。

        顾北彦不会觉得疲倦，可所有人都知道，也都在旁敲侧击地告诉自己，她的存在，对顾北彦而言不是福分，而是祸端。

        “当年顾氏被屠满门，檀王逃过一难才走到如今这般地步。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皇女如若真心为他好，有时候放手也未尝不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抉择。”

        如若先前大师的话还不算太过明朗，可现下便是再清楚不过。他在劝自己离开顾北彦，是以一种劝谏的方式。

        如若大师再心狠一些，应该直接将她与顾北彦分开，怎地还会答应顾北彦救治自己。

        她的病无药可医，不正好符合了他的心意，不用再想法子除去自个儿。

        的确，今日夏桉年的出现也正巧提醒了风九歌。如今朝中多是对顾北彦虎视眈眈的人，除了自个儿，旁人都不会成为顾北彦的阻碍。

        他们唯一能够利用的人，便是自个儿。

        风九歌也知道，自己对顾北彦来说俨然是一个威胁，兴许一着不慎便会落入他人的圈套中无法脱身。

        可她到底不想放弃这段感情，她与顾北彦一路走过了这般许多，多少艰难险阻，多少心酸苦楚他们都一一克服，现下说要放下又谈何容易？

        大师是站在顾北彦的立场上，觉得他不该是被儿女私情绊住的人，可又有多少是真正懂得顾北彦，真心替他着想的。

        风九歌并非太过清高自持，也不是太过高看自己。她和顾北彦经历了这般多，感情是最经得起考验的。这辈子若不是顾北彦提出的分开，风九歌绝不会开口提半句。

        有了过往的前车之鉴，她对顾北彦早已是爱到了骨子里头，她不会再做半分让顾北彦不快的事，再也不会。

        大师的提议是格外中肯，说得也格外准确，可风九歌不想，她不会离开顾北彦。

        还没有等到那日发生，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这段感情的。

        “大师并非檀王，也并非是我，若不到最后，我和他定然不会放开彼此的手。”若说这是对大师的不敬，风九歌也只能如此。

        她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放下对顾北彦的情，不仅是因为不值得，轻易谈及放下，便是她对顾北彦的情意不够深厚，太过脆弱，也太过缥缈。

        大师俨然没想到风九歌会是这样一幅姿态同他说话，他原以为风九歌是聪明人，理应听得懂他话中的意思，却没想到她的脾性竟比那人还要倔，怎地都劝说不了。

        风九歌一瞧大师的面色便猜到了大概。

        她没有按照他的心意来，大师自然是不悦的。只是风九歌不会让人牵着鼻子走，永远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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