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家族密事【03】

曾经的她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现在的她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让冷盛沅惧怕她三分！

        冷兮勾唇笑着，这一切都是那位姐姐给的，可是那位姐姐，却没有等到来自冷兮的救赎！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暗自发苦……

        “姑姑有多久没来这里了？”冷业恒问她。

        这话将冷兮的思绪拉回现实，她的眼眶微红，没想到冷芸山死后，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她仿佛还生活在这里！

        冷兮顺手拿起柜子上的鱼食，喂养那些锦鲤！

        “挺久的！”她像是没回答，敷衍着，走到后面的矮柜上拿起鱼食，撒了下去。

        各色的锦鲤蜂拥而来，她竟然会觉得很惬意。

        “挺久是多久！”

        她完全不在意冷业恒在说什么，“有三年了吧！”自从芸山死后，她再也没有踏足过这里一步，怕睹物思人，也怕按奈不住！

        冷业恒的步子忽然顿了下，像是没想到，后又无奈的笑笑，示意冷兮跟随他上楼。

        春宵楼的整个楼布局类似于回字形，中空的地方是一片池子，池子的顶上没有屋顶。入门是红木回纹栏杆，两边的柱子采用的是花旗松木，整体看起来非常的大气。

        这或许也是一开始，冷氏中人想着，即便是女支院，也要和外面不一样，才将这小楼建造成如此模样！

        也不知是哪个当了bz又想立牌坊的二百五想的这招！

        这房子一旦挂上了春宵楼的牌匾，一旦住进去了那些姑娘，再气派的小楼，在旁人眼里那都是污秽之地！

        烟花柳巷，去过便在不清白，不管男女都一样！

        整个小楼一共分为六层，一层是大厅，二至五曾分别对应四季，各个房间各有花名，对应的是被夺去名字的冷氏姑娘们。

        六楼住的是春宵楼的头牌，顶楼的姑娘没有花名，可以沿用原名，但不能用冷姓，这也是当年芸山的房间！

        三年以来，再没有一个姑娘住过！

        随着阶梯一步步的向前，冷兮忽然觉得为何芸山死后，春宵楼再无头牌，这事多少有些蹊跷！

        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幼稚的可笑，怎么不是呢？这一切不都已经是安排好的吗！

        春宵楼的头牌，相貌自然是不容置疑，其实就是过人的胆识、见解，对外的大家族，一定要丝毫不怯场！

        那哪里是一些小姑娘能做的，分明是要从族里见过世面的女人中挑选出一位，还须得是冷盛沅亲手调/教。

        她想着忽然间有些想笑，原以为，冷芸山只是个意外，或许从芸山出落的落落大方，开始便已经被看上了吧！

        那下一个闺秀又是谁？

        她吗？

        冷兮无意识的跨过台阶，走到芸山的房间内，脑子想的依旧是这件事，直到冷业恒走到房间东面的窗前，将雕花木窗打开，风吹到她的脸上，才将冷兮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三月的江风吹入房间内，一阵的湿冷，桌案前的宣纸被镇纸压着，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冷业恒看着窗外并未回神，望着可以往外看去的南城墙出了神。

        “你在看什么？”冷兮从门前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后，眼见平平无奇的城墙，不知他又在想些什么。

        眼前这处被有宁江拦腰截断的历阳城墙，芸山也曾无数次看的出神，城内传言，此时是历阳城结界之中，最为薄弱的地方，好似以前还是一众妖物的突袭的突破口！

        “南城墙是城中防护最为薄弱之处，不仅仅是因为它是有宁江的入口，更有的是在十四年前百妖突袭历阳城时，就在这处给千年的结界开了道口子，不论后来如何修补，此处不管是城墙还是结界，都恢复不成原来的模样！”冷业恒的话说的平淡，将话题引至方才摘星楼所唱故事中的一段。

        冷兮目光往外看去，日头此时已经完全落下，曾经多少次，青天白日都没有发现，现在在这样的黄昏中，竟然在这处看到城墙上隐隐有一条裂缝！

        她的思绪随之一转，道了句，“这事和芸山有关系吗？”话毕，她便准备压下这话题。

        她回头看着冷业恒，心知冷业恒所求的事情，学着冷芸山的口吻，勾起嘴角笑脸相迎，“你将我带来这里，所求之事必定不容易，那么等价交换，你是明白的！”

        “姑姑想知道什么？”冷业恒直接了当。

        冷兮深吸一口气，笑着说，“城中可是无人敢告诉我这条疯狗，当年的芸山是自杀还是被害？”

        冷业恒想都没想，“是自杀！”

        冷兮的笑容僵住，她本是不信的，花了很长时间去查，一无所获！

        冷业恒犹豫了下，“但，一切不要太看表象！”

        “你什么意思！”她想不通冷芸山的死因，同样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一口咬定她是自杀的！

        “自杀是公认的事实，但其中缘由另有蹊跷！”他说着，顿了顿，“这事情校之无法告知全情，还望姑姑体谅！”

        冷兮听着点了点头，对着出乎意料的答复，她显得失魂落魄，“那你要我做什么？”

        冷业恒也是心事重重，其实那件事并非是他告诉的墨夜寒，但现在只能将事情扛下来，等待后续！

        他对于墨夜寒多少还是信任，多年的战友情，他总是觉得墨夜寒不会伤冷氏，多少还是想他安全离开历阳城！

        “后日，校之想看着摘星楼一行人安全离开历阳城！”

        她心不在焉，听到冷业恒的话，大概也是知晓了午后发生的事情，原来冷盛沅不是想关门打狗，是置他们死地！

        难怪，这两年一直放任摘星楼发展，原来一开始棋便已经划算好怎么下！

        “那我需要怎么做？”

        “后日前，校之必定会通知姑姑，希望姑姑能做好准备！”

        “好！”

        “特行令，晚上侄儿会派人送来，姑姑候着便是！”

        此时她已经神游天外，思绪随着窗边的风铃飘荡开来。

        江风从窗户吹进来，冷兮坐在暗红的圆凳上看着床榻。

        思绪一下便被拉近那年，开始的时候冷兮与芸山并不是很熟，那次在芸山的精心照料以后，便被安排到现在的居所，有不少丫鬟婆子轮番照顾，可是她总是无意识的走到东大门前，偷偷去看她想进来又不敢来的地方。

        她自小养在农户，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深谙的道理是，那里的姑娘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带着风尘气，别靠近，小心被带坏了！

        有这般的想法，让她一直不敢往里去，纵使那个人曾经救过她，将她从深渊中，扯回现实，她也不敢去主动靠近！

        那时候，她真的很怂！

        直至一次深夜，她受了冷盛沅的委屈，在街边晃悠很久，最后发现自己在春宵楼的楼下。

        楼内灯火通明，大门半掩着，透过门缝听声觉着一楼应该没有什么人。

        她的脚步顿住，站在原地静静的望着这座小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历阳城一年多，让她感觉到归属感的，不是她姐姐冷云泠的宅子，不是待她温和谦逊有礼的冷业恒，竟然是这里！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在人不在楼下的时候，偷偷溜进去坐一下，却是现实发生的事情。

        她本身其实性格很好，历阳城中尔虞我诈，冷盛沅又逼的太紧，她从来时到现在已经不再爱说话、爱笑！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将脑袋靠在椅背，不自觉的轻松感上了心头，她闭上双眼，楼内造出的流水潺潺，好似忽然回到了自家的小院门前，透着凉风见着的是高山绿树！

        她想着竟然不自觉的勾唇笑了起来，这是多么美的梦啊！

        “这不是我们十二坊主吗？稀客呀，自从那日来了以后，便再没登过我这春宵楼，怎的，是姐姐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

        她一愣，立马转身站起，精神紧绷，紧张的看着自从楼上下来的冷芸山。

        烛火在风中摇曳，火光忽明忽暗，衬的她愈发的好看。

        好似透过一层纱帐去看画中美人，总是想要定睛再看的仔细一些。

        “我，我……”她好久才憋出一句，“马上走！”说完，低头着头就想马上离开。

        “就这么走吗？”芸山笑着，走到一旁的椅子上随意坐下，“不坐下聊聊，我看你满脸心事的模样！”

        “我。”这次她只说了一个字就停下，整个顿在那，好久都没有说话。

        “有什么心事，也不妨和我说说，我又不会害你，我也害不了你，不是吗？”

        是啊，她当时还救过自己！

        只是一句，冷兮红了眼眶，泪水险些夺出。

        “这天可真热啊！”芸山摇着手中的素色团扇，快步走到冷兮的身边，为她打扇。

        “不想说，就不说！”芸山又说，伸手去牵她的手，那时候她才十三岁，只到芸山的肩膀，看着很小一只。

        芸山牵起她的手，发觉她的手冰凉，“哎呀，瞧我，你也是在外面吹了一夜的冷风，我见好久才进来，受委屈了吧，这城里啊，可处处都是委屈！”芸山说着，将她搂进怀中，“我年岁长你一轮，辈分倒与你一样，若是在寻常人家，我可能是你嫂嫂，也可能是你婶子，你便把我当亲人，好不好？”

        冷兮听着，再也忍不住！

        泪水止不住的留下来，却只敢小声啜泣！

        在这里她能切身感受到，没有人对她好，对她的评判，是利用价值！

        连她孪生亲姐姐都不例外！

        “好了，好了！”或许是怕人多眼杂，芸山的指尖划过她的脸，将她的泪水拭去，将她带上顶楼关上门。

        芸山搂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你委屈，我一直知道你委屈，从你入城的那一刻，这可是个会吃人的城，你那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进来，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她不自觉的搂上芸山的腰，那时候的冷兮真的很害怕，未来的迷茫，窒息的现实，无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但凡有一点点做的不好，她都害怕冷盛沅会把她再送到这里。

        犹豫着、恐惧着……

        就这般，矛盾的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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