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怒焰

“击沉同盟军旗舰！”观察员的报告使得战舰火龙上一片欢腾，笼罩着舰桥的沉重气氛为之一扫而空，帝*的各级将士都为这意外的收获而狂喜不已。

        瓦连冷静的让部下继续确认情况，得到的回答依旧是，同盟军那第三舰队旗舰库；赫林已经被击沉！瓦连一直紧锁的双眉终于首次舒展开来。刚才的交锋中，同盟军的表现极为出色，无论是进攻还是后退都显得法度严谨，进退有序，对攻时的炮击沉稳而狠辣，集群舰船的阵型变化更是目的明确，配合默契。

        瓦连坦率的承认，刚才自己除了暂时后退重整队形之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化解不利局面。

        而现在，同盟军的旗舰居然被命中率极低的远射击沉！这样理想的局面只能用神降奇迹来形容！瓦连不禁从心底感谢大神奥丁的恩宠。“倘若不把握住眼前的机会，恐怕自己从此会被大神抛弃吧。”如此想着的瓦连立刻下令让各分舰队重新组成进攻阵型。没有参加刚才那轮激战的法布雷上校率领自己的舰队担当了先锋，这支数量约为2500艘的生力军以圆锥阵编排，杀气腾腾的直扑刚刚失去了旗舰的同盟军。在法布雷舰队身后，瓦连重新整合了之前和辛达对阵的四支分舰队，加上自己司令部的本队，总共11000艘的大小舰船一齐朝同盟军疾驰而来。

        突然失去旗舰库；赫林和司令官路费普提督。同盟将士陷入了恐慌和悲痛之中。面对高速杀来的帝*先锋部队，第三舰队后卫部分的队列明显有些慌乱。但是，这种慌乱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一个沉稳而温和的声音回荡在同盟军的通讯回路里。

        “通告全军。这里是五月花开号，我是辛达；杜鲁班，即刻起，本舰接过指挥权。”拿着麦克的辛达吐字清楚，语气柔和。但一旁的安琪儿却发现，看完了库；赫林爆炸前传来的信息后，辛达的眼神整个的变了。他那原本像海水一样湛蓝的眼眸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亲切，而是如同冰封的海面一样闪烁着寒光。安琪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这种阴冷的目光她以前只见过一次，那是在仙德拉行星的“和谐之音”动物园里，一条注视着自己猎物的帕兰德大蟒。

        听到副司令声音的同盟将士们迅速冷静下来，“是啊，辛达提督还在。没什么好怕的！”

        “该死的帝*，我们要给路费普提督报仇！”

        “说得对！”

        “……”

        辛达看了一眼面前的屏幕，帝*正全线压上，其前锋部队已经进入炮火射程范围内。

        “前锋部队加速后退，装甲舰立刻凸前支援，各舰以防御为主。高速巡洋舰编队向两翼移动。”辛达下达了作为舰队司令的第一道命令。随着命令的下达，第三舰队的大小舰船立即行动起来。这种小范围内的舰船移动是第三舰队的操作员们所擅长的，看似忙乱的队列变换实际上进行得有条有理。装甲舰的操作员们熟视无睹的任凭高速巡洋舰从侧面擦过，同时顺利的进行着本分队的集结。轻型驱逐舰在穿越高速巡洋舰的阵列时仿佛踩着演练得十分纯熟的舞步一般，双方都没有停船避让对方，相互位置为垂直的移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节奏感进行着。

        瓦连一直盯着强袭侦察舰传回的图像。同盟军因为旗舰被击毁这一意外损失，明显已经乱了阵脚，阵列内的舰船调动似乎乱成了一团。正面迎击法布雷舰队的同盟舰队快速的后退，似乎想全速退入小行星众多的航道里去。其后方的友军也没有采取相应的支援措施，大概是因为突然失去了指挥官，原本井然有序的后退现在显得凌乱起来。

        法布雷上校用猛烈的炮火轰击着同盟军的后卫部队，他试图利用密集的火力切开一个突破口，杀入敌阵之后造成敌人的整体阵列崩溃。但是他对面的同盟军显然不是第一次遭遇兼具高速和重火力的突袭舰队了，装甲薄的小型舰船都缩到了后面，顶在前沿的都是清一色的装甲舰。虽然在法布雷强力的攻击之下，装甲舰组成的墙壁也出现了破损，但是距离他指望的缺口却还有相当距离。好在同盟军忙于防守，反击不是太有力。

        “看来他们的指挥系统还没有完全紊乱嘛，居然能在第一时间摆出防御阵势。”法布雷称赞着对手的顽强。“但是，光靠防御是不能阻挡我们的脚步的！各舰继续前进，加强火力。务必要切开一个突破口！”

        瞬间加强的火力让同盟军的阵列似乎不堪重负了，被帝*火力集中攻击的部分爆炸声不断。勇猛的法布雷上校眼看就要达到目的了。

        旗舰五月花开里的辛达回头问了菲恩少校一句：“掌握到帝*的通讯频率了吧。”后者点点头，菲恩手下的通讯管制员们在和帝*同行的斗法中已经占据上风，只需要专心保障本舰队通讯的他们不但成功阻止了对手的干扰，还掌握了对方的通讯频率及变化规律。当然，由于菲恩少校没有指示，所以暂时他们还什么都没做。

        这时候，安琪儿中尉带来了高速巡洋舰分队的消息，“亚当斯准将的部队已经完成集结。”

        辛达点点头，“让他立刻按计划行动。”说完顿了顿，“从现在起干扰敌人的通讯。”

        瓦连关注着担任前锋的法布雷舰队的一举一动，虽然同盟军一直在退却，但是他猛烈而有效的攻击眼看就要攻破同盟军阵列了，一旦破阵成功，瓦连的本队就会跟上，内外配合的给予同盟军毁灭性的打击。突然，强袭侦察舰送来的图像上有些东西吸引了瓦连的注意。同盟军阵列的两侧突然出现了两支速度极快的分舰队，像两把锋利的弯刀一样从左右两翼朝法布雷舰队包抄过去。

        “不好！让法布雷赶快后退！”瓦连立刻察觉到不妙。

        “我军通讯遭到严重干扰，目前和前方舰队联系不上。”回应司令命令的是通讯管制官的悲鸣。

        “立刻恢复通讯啊。饭桶！”参谋长奎斯特少将怒吼起来。

        “正在恢复当中。敌人似乎已经掌握到我军的通讯频率，几个备用频率同时也被破坏了。需要，需要些时间。”通讯管制官虽然满头大汗，仍然坚持说明了当前的情况。

        “加速迎上去！增援法布雷舰队！”瓦连只得采取变通的方法，希望能救回这位勇敢的部下。

        正在一心等待部下为自己打开胜利之门的法布雷上校突然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同盟军装甲舰身后的小型舰船已经停止了后退，他们开始了极有效率的编队炮击，而一直被动防御的装甲舰上沉寂多时的大口径主炮同时开始发威。原来一直压着同盟军打的法布雷舰队遭到了强有力的反击。

        “只是回光返照罢了。不用担心，加紧攻击，把他们统统摆上大神的祭台！”法布雷上校慷慨激昂的话得到了部下的一片喝彩与响应。

        但是，残酷的现实很快让他的豪言变成了可笑的妄语。

        同盟军的反击炮火命中率非常的高，装甲舰和小型舰船的配合显然不是临时凑成的组合那种水平。刁钻而恶毒的弹着路线让法布雷舰队的将士们体验到了之前和同盟军交锋的同僚们的痛苦。法布雷上校在同盟军猛烈的炮火下苦苦支撑着，虽然通讯被暂时切断了，但是他相信瓦连司令一定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窘况，会采取措施救援自己的。

        这时候，同盟军的高速巡洋舰分队在亚当斯准将的率领下，运动到了法布雷舰队两翼的位置上。如果这时候有人仔细的观察亚当斯舰队的阵列，想必会发出由衷的赞叹。从舰船的数量到彼此间距，再到各舰的舰体姿势，两侧的同盟高速巡洋舰都呈现出完美的对称，舰首整齐的对准了法布雷舰队的侧面。数量约3000艘的高速巡洋舰编队以两个极富美感的偃月型在帝*舰队两翼展开，从屏幕上看，就像死神张开了双臂一样，轻柔的搂住了法布雷舰队。

        “坚持住！保持队形！”法布雷上校双手死命的抓住座椅的靠背，在舰体剧烈的震动里大声呼喊。突然出现法布雷舰队两侧的同盟军以单纯的高速巡洋舰组成，它们用无情的炮火痛击着帝*没有防备的两翼。亚当斯准将充分的展现了高速巡洋舰的速度优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对法布雷舰队的两翼包抄之后，如同暴风骤雨般的炮火瞬间便让对手的阵列变成了地狱。

        “为路费普提督报仇！”亚当斯准将的怒吼将炮手们彻底点燃了。他们把痛失司令的愤怒装进了炮膛，凶狠的攻击着眼前的帝*。不同于之前相持阶段时的稳健做派，第三舰队的炮手们现在亮出了看家本领，不再顾及弹药问题的他们在保持射击命中率的前提下加快了炮击频率，眼前的帝*舰船以惊人的速度在爆炸。随着又一次齐射命中，超过100艘的帝*舰船同时中弹，连环爆炸引起的能量风暴连同盟阵列都感受到了强烈的震荡。配合着高速巡洋舰编队从侧翼的猛攻，法布雷舰队正面的同盟军也适时的发动了反冲锋。仅仅40分钟的战斗，法布雷舰队的命运已经由先前的高歌猛进急转直下，眼前的胜利之门已经变成了地狱之门！

        “通讯已经回复。瓦连提督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大家坚持住！”法布雷上校还在竭力的鼓舞士气。但是当前的情况，即使士卒们没有丧失战斗意志，也没有多少可以为帝国尽忠的本钱了。

        “战舰海德林肯沉没！法布雷上校战死！”

        旗舰火龙上的观察员将最新的情况报告给瓦连司令。瓦连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前方火光冲天的地狱景象，强袭侦察舰传回的图像上显示，法布雷上校的部队战斗得非常顽强。但是，他的对手显然要更胜一筹。瓦连和指挥席上的众人清楚的看到，一艘中弹的同盟军装甲舰在舰体侧翼发生爆炸的同时往前猛然加速，移动到了相对空旷的星域里，直到它整体爆炸分解的前一秒，炮孔里仍旧向帝*喷射着致命的光束。其左右的友舰因为它的及时移位而免于被爆炸波及。

        “同盟军的士气相当高啊。旗舰被击毁激起了他们的愤怒吗？”奎斯特少将问瓦连，也像是在问自己。

        瓦连没有回答，他想起了出战前的最后一次作战会议。参谋长奥贝斯坦将各人将要面对的对手详细做了说明。毕典菲尔德的对手是同盟第一猛将，第十舰队的乌兰夫提督。这让毕典菲尔德兴奋得眼睛发亮。奥贝斯坦用万年不变的无机质的音调说明着乌兰夫提督的用兵特点，末了，补充了一句“费沙人提供的情报难免有不尽详实之处，毕典菲尔德提督请根据实际情况自行斟酌处理。”然后完全不理会毕典菲尔德不算太小声的“废话！”，义眼的参谋长继续自己的战报分析。

        “同盟第一的炮手！”瓦连承认自己原先不是太把奥贝斯坦的这句话放在心上，参谋长自己也说，对于同盟第三舰队的这句评语没有太多的佐证。但是就眼前的情况看来，费沙人至少在这条情报上非常的尽职尽责。

        “原本还以为前往第十三舰队驻防地的坎普会比较辛苦，现在看来是我中了头彩么？”瓦连清楚的记得，罗严克拉姆元帅在安排坎普舰队任务的时候，脸色郑重的叮嘱他不可冒进。而在第十三舰队身后的格兰达星域，负责袭击同盟军第七舰队的是红头发的吉尔菲艾斯。瓦连和其他提督都很清楚，他是罗严克拉姆元帅的心腹，元帅府里当之无愧的第二人。让他负责这个星域，显然是将坎普舰队对阵杨威利舰队不利甚至是失败的情况考虑了进去。

        “同盟军第七舰队的赫伍德提督用兵能力只属一般，吉尔菲艾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击败他。他的舰队舰船数是最多的，足足是同盟第七舰队的1.5倍呐。即使坎普舰队对阵第十三舰队时不利，也可坚守待援。”瓦连走出元帅府议事厅的时候，众提督中与之关系最为亲善的鲁茨小声的说。

        “至于第十舰队，乌兰夫提督无疑悍勇。但是毕典菲尔德那蛮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啊。”瓦连点点头。同盟军远道而来，加之补给线刚被切断。黑色枪骑兵以逸待劳，硬碰硬的狠斗，他们应该能得手——最多损失大些。众提督议论之下，觉得变数最大的还是杨威利的第十三舰队驻留的亚帕瓦孔星域。

        “坎普舰队只要损失不是太大就算立功了。”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迈着比其他人快一些的步伐超过了瓦连和鲁茨。被后世的史学家们誉为帝国双璧的两人虽然身高差了10公分还多，脚步却是如同特意操练过一样，总是保持着相同的节奏。米达麦亚负责贝卡特星域的第九舰队，罗严塔尔的对手则是同盟军中资历最深，用兵已达精练的比克库提督。在接近同盟本土的地方作战，难度和危险性可想而知。米达麦亚脸上的兴奋中蕴涵着巨大的信心。而罗严塔尔则是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似乎没把眼前的任务放在眼里的金银妖瞳里不时闪动着异彩。

        “我说，这几天你屋里的女人是不是换得太勤了些……”米达麦亚的抱怨声里，二人走远了。

        同盟军第三舰队，司令官路费普中将，用兵中规中距，特点是沉稳。瓦连回忆着义眼参谋长交给自己的资料。关于第三舰队的情况，费沙人的情报不是太多。近两年多来，第三舰队都没有参与大规模的战事。费沙人提到的“同盟第一的炮手”只是同盟内部对其射击精准度的一种评价而已，并没有在实战中验证过。关于这支舰队最新的情报是，其舰队副司令特拉福斯少将因病退役，参谋长辛达；杜鲁班兼任舰队副司令。

        “如果之前旗舰被击毁不是同盟军故意卖的破绽，那么现在指挥舰队的，应该就是这个辛达；杜鲁班了。”瓦连看着屏幕上已经溃不成军的法布雷舰队，开始重新评价起原本没有被看好的同盟第三舰队。

        对手用兵的柔韧性显然已经超出了“中规中距”的水准，先前被意外击沉旗舰的打击并没有造成雪崩效应。瓦连眼看着自己幸运的一剑刺入了对手的小腹，很自然的顺势加大了攻击力度，希望一举将优势扩大成胜势。然而同盟军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对手并没有急着处理腹部那已经入肉三分的剑头，而是第一时间从两翼出动高速巡洋舰进行反包围。凶猛进攻的法布雷舰队则被其正面的同盟军用一种奇妙的节奏感排成的阵势陷住，迟迟不能攻破对手防线。而在对战中同盟军炮击的精确率，已经验证了费沙人的情报不是空穴来风。同盟军从旗舰被击沉之后的一连串舰船调动令人眼花缭乱。如同舞步轻盈的出色舞者一般，优雅的躬身收腹，让对手突刺的力道大部分落到了空处，同时双手翻转，将对手持剑的手臂和长剑一并干净利落的劈了下来。

        “全舰队纺锤阵编排，全力攻击敌人高速巡洋舰部队的左翼！”瓦连只能希望用本队的优势兵力一举击溃包围圈的一角，让被困的友军杀出重围。但是，屏幕上的法布雷舰队已经所剩不多了，瓦连自己也知道此举是尽尽人事而已了。

        五月花开号上，安琪儿将前方观察员的报告念给辛达提督听。她那悦耳的声线给气氛沉重的舰桥带来了些许轻松的气息。曼斯塔中尉攥紧的双拳慢慢的放开了，钱博斯下士的表情也放松了些。舰桥上的众人中，只有辛达仍旧不动声色。

        “帝*突击舰队已被歼灭6成以上。高速巡洋舰编队亚当斯准将的报告。”报告里的利好消息让安琪儿的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

        辛达点点头，于是漂亮的副官继续念另一条消息。

        “帝*本队加快了前进速度，目前阵型已经编排为纺锤阵势，前进方向，初步判断为我军高速巡洋舰编队的左翼。”

        “旗舰向前，所有部队从左翼一侧前进，左翼巡洋舰立刻退入本队。右翼配合前锋部队继续攻击。”辛达略微思索了一下，发出了命令。

        旗舰上的众人各司其责的忙碌着。曼斯塔中尉被梅策尔德中校叫去测算能量流了，离开舰桥之前他担心的看了一眼安琪儿中尉。安琪儿中尉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时的干练，传达完指令后，她很自然的又回到了辛达的旁边站好。不知为什么，在离辛达很近的地方，安琪儿有种很安心的感觉，还有就是～看着辛达明显不同于往日的严肃表情，安琪儿的心莫名的一阵阵悸动。

        突然，一个奇异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个声音像是水滴落地的感觉，间隔时间比较的长，而且声音很小，所以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到。

        “不对，这不是幻觉。”安琪儿对自己的听力向来有信心，她感觉到这个声音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于是她细心的寻找起来。终于，她找到了声音的来源，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她刚刚好转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辛达拿着战报的右手，正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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