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掉落一地

万启蝶之前说的请黎小晓去现在住的地方做客，因为福利院还有萧凛的事一直搁置了，黎小晓的产期越来越近，看着天气不错，万启蝶忙里偷闲，打算陪小晓一天。

        黎小晓近几日食欲不好，何以茂请的佣人的厨艺像是不太对她的胃口，佣人不被认可，和黎小晓之间的相处也十分尴尬，黎小晓难得主动说想吃鸡头米羹，佣人二话不说就出门买材料去了，明明前几日黎母才送来一大袋新出的鸡头米。

        佣人出门多时也不见回来，黎小晓翻箱倒柜，打算自己动手做。

        “咦，放哪儿来着？”

        黎小晓的印象有些模糊，底层的柜子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于是她搬来凳子，想看看是不是放顶上了。

        临产期的肚子，已经大到黎小晓看不见自己的脚下，所以她爬上凳子的时候十分的小心，她摸到了一粒一粒圆滚滚的东西，那就是鸡头米了！终于找到的高兴让她一时大意，一个不稳朝地上栽倒下去。

        鸡头米散落一地，黎小晓护着肚子，吃痛得完全没有自己爬起的力气。

        “来人啊，救命！”黎小晓强撑着意识呼喊着。

        门铃响起，黎小晓看到了希望：“救命！救命！”

        黎小晓用尽力气的呼喊，总算是传到了门前的万启蝶的耳朵里。

        “小晓！你怎么了？！”万启蝶一边着急地喊着，一边用力踹着门。

        房内的黎小晓已经晕倒了过去，万启蝶心急如焚，奈何这门纹丝不动，她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无用功，正打算跑下楼求救的时候，佣人回来了。

        “你这是做什么！”佣人在楼下就听到了万启蝶踹门的声音，所以跑去将保安也叫了过来。

        “小晓她出事了，快开门！”

        佣人被吓得手中的篮子都掉落在了地上，开门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门一打开，万启蝶冲了进去，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黎小晓，根本来不及有所顾忌就跑了过去，满地的鸡头米，让万启蝶脚底一滑，摔倒在地。一旁的佣人见到黎小晓的状况已经被吓得愣在了原地。

        万启蝶捂着磕流血的额头，大吼：“快送她去医院！快！”

        一旁的保安得到指示才行动了起来，

        医院手术室的门口，万启蝶坐立不安，心慌得啃着指甲。

        “产妇大出血，保大还是保小，需要家属在同意书上签字。”手术室里出来了一个护士向万启蝶询问。

        “还用问吗，肯定保大啊！”

        “家属呢，家属在哪儿？”

        “我可以签字，我是产妇的姐姐！”

        “直系亲属才有资格签字，产妇丈夫呢？”

        “什么狗屁规定！人命关天，救人要紧，有事我负责！保大，大人不能有事！”

        “这里是医院，请你冷静！再大声也没用，你没资格签字。”

        “若是没人签字，你们就不救了？还是凭心情随便决定？”

        万启蝶觉得荒唐至极，却也为这荒唐感到乏力。

        “启蝶，怎么样了？”

        黎小晓的父母终于赶到了，万启蝶望着一脸着急的黎叔黎婶儿，眼泪就快夺眶，但还是强忍住了。

        “他们是产妇的父母，有资格签字吗？”万启蝶把声音压得很低。

        “产妇丈夫没来吗？”

        “是没他不行还是什么？！”

        护士被万启蝶的语气和神情吓得后退了半步。

        “启蝶。”黎婶拉住了万启蝶的手，“签什么字？我来签。”

        “产妇情况危急，保大还是保小？”

        黎婶愣了片刻，艰难的开口：“大，保大。”

        黎小晓躺在病床上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万启蝶处理好了福利院的事，吃完晚饭后，也来了医院陪黎婶儿和黎小晓。

        何以茂有事不在苏州，联系了一圈也没有联系上。对于小晓这个丈夫，万启蝶最大的包容就是当他可有可无，但黎婶儿却对何以茂以事业为重的行为表示谅解，甚至还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帮他说话。一旁的万启蝶对此只好缄默，一言不发。

        当黎小晓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何以茂也不在的时候，本就虚弱的她，只是留着眼泪，未曾开口说一句话。

        萧凛来医院接万启蝶的时候，万启蝶拦着他，没让萧凛进黎小晓的病房，转身跟小晓和黎婶儿道了声别，就跟着萧凛走了。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一辆车开了过来，见到下车的人是何以茂，万启蝶推着萧凛，让他先上车等她。

        “站住！”万启蝶开口叫住了何以茂。

        何以茂看了一眼万启蝶，又看了一眼停在一旁的萧凛的车，一边的嘴角上翘，十足的不屑和嘲讽。此情此景下，那是一种万启蝶看不懂的表情。

        “万启蝶，谢谢你如此关心我的家事，但，自身难保还是别瞎掺和别人的事了，泥菩萨。”

        面对何以茂的“好意提醒”，万启蝶没有多话，直接过去给了何以茂一拳，退开的时候还不忘补上一脚。

        “那晚没有揭穿你是为了小晓，并不代表我真的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即将生产，何总还是难以抽身忙着事业，何总的上进心可真强！”

        “万启蝶，你心里在窃喜吧，你一直都不喜欢我，如今你心爱的妹妹没有生下和我的孩子，不是正合你意？”

        “人渣！”

        万启蝶怒不可遏，愤怒的拳头狠狠地出手，这次何以茂没能及时拦住。一拳下去，何以茂的嘴里渗出了血腥。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何以茂伸手触了触自己被揍了一拳的地方，“无能狂怒，这，已经是你能做的所有了吧？”

        还能笑出来的何以茂，让万启蝶心里憋屈得难受，确实这是她现在能做的所有了，因为此景此景下她没办法去黎家人面前揭穿他。

        曾经瞒下的，一开始没有选择揭开，往后便更找不到揭开的时机了。

        看着没有回话的万启蝶，何以茂满意地走进了医院。

        “万万，怎么了？”

        萧凛对万启蝶的愤怒了解得并不透彻，他以为万启蝶出手，单单是因为何以茂在该在的时候，没有陪在黎小晓的身旁。

        “阿凛，你再等我一会儿，好吗？”

        萧凛还来不及回答，万启蝶就转身朝医院里跑去。

        走廊上，甚至不用太靠近黎小晓的病房，万启蝶就听到了黎小晓的哭声，她的脚步也因此慢了下来。

        “茂哥，对不起。”

        万启蝶一直忍下的眼泪，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没能再忍住。靠在黎小晓的病房门外，万启蝶的心里变得空落落：从前的黎小晓，已经，回不来了。

        陷入悲伤的万启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裹住。

        “走，我们回家。”

        萧凛并没有听万启蝶的话在外面等，而是一直跟在万启蝶的身后。

        回去的路上，万启蝶一直靠在萧凛的肩上，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话。万启蝶没有选择告诉萧凛关于自己妹妹丈夫的丑事，而萧凛也没有选择告诉万启蝶，何以茂给萧家的事业带来了多大的困扰。

        等萧凛睡着了，万启蝶悄悄起身下床，她将准备的已经送不出去的礼物拿了出来。小鞋子，小衣服，小帽子······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的小，小到一只手掌就能托起，一只手掌就能掌控去留。

        保大还是保小？为什么会有如此残酷的二选一！

        医院的病房，黎小晓已经因为哭得累了，沉沉睡去。何以茂却迟迟没有睡意，脸上还隐隐作疼，万启蝶那一拳可一点没留情。

        昨晚，何以茂躺在上海一家豪华酒店的床上，睡梦中，有个举着糖人笑着朝他跑来的小孩儿，不是男孩儿女孩儿，就只是一个小孩儿而已，他朝那孩子张开怀抱，却扑了个空。

        在何以茂的心底，应该也是期待孩子的到来的，但此时此刻他却隐隐窃喜着，嘲笑万启蝶的那句，其实也是他在借机说出他自己的阴暗想法。他并没有做好成为父亲的准备，他也不敢接受一个新的生命拥有和他一脉的血缘，孩子对他而言是未知的变数也是一种诅咒，就像，他曾经对自己的父亲那样。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从一开始就那么的自以为是。自以为她的那点小心思能套路他，自以为她的深情终将换来真情，自以为她能用孩子留下留不住的心。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情的接近，那些逢场作戏的好意，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而已，谁会爱上一个复仇的工具？！

        利用黎小晓从而对万启蝶的一切了如指掌，派人暗里跟踪，甚至知道了连黎小晓都不知道的万启蝶和萧凛在北京发生的事。时机成熟了，再利用万仙仙的身世引萧凛回国，利用万启蝶，让萧家不得不与魏华扬还有杨予兰这样的反动分子扯上关系······

        利用万启蝶报复萧家，是他蓄谋已久的事，而黎小晓，只是他扼住的万启蝶的弱点而已，本不该施与太多的同情，但，他却放任她走到了这一步，偶尔甚至还会想念，想念曾经那个单纯天真的女孩儿对他的讨好。

        这样的反常，让何以茂更加见不得万启蝶和萧凛之间的岁月静好，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对万启蝶太过心软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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