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丢了

忙活了几天，星星福利院的电话机终于安上了，万启蝶办完了最后的手续回到院里，还来不及松口气，却被告知，仙仙不见了！

        万启蝶第一次对院里的人发了大火，这是星星福利院第一次丢孩子，而且丢的还是万仙仙。万启蝶不由分说，当场解雇了守门的门卫，并安排张副院长亲自看守大门，直至新的门卫上岗。

        张副院长难辞其咎，所以面对万启蝶这样的处罚也只好受着。

        丢孩子这样的事，对福利院来说是致命的丑闻，特别是星星福利院这样已有些名气的福利院。张副院长和万启蝶在这件事上也达成了共识，此事绝对不能声张。

        为了找到万仙仙，万启蝶私下拜托王队长帮她找，王队长没有推辞，立马安排了靠得住的手下寻找万仙仙。

        能找的地方她都找过了，王队长那边也迟迟没有进展。万启蝶夜里饮酒饮得更厉害了，不喝醉她根本睡不着。

        本来万启蝶还计划着，主动找萧凛聊聊，自作多情也好，居心不良也罢，她的纠结毫无意义，除了让自己陷入低迷，什么都解决不了。她应该大胆的接受，主动的去面对，不管最后的结局是不是一如她所想。

        但事情就是这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总是不断的打乱着万启蝶的计划。如愿二字，对万启蝶而言，总是忽近忽远。她一路收获着，也一路在失去。

        原本很期待的萧迩玲的邀约，万启蝶也只能找借口推辞掉，因为她知道，萧迩玲要的是她带着仙仙赴约。

        夜里，星星福利院的电话机响了，这是接通电话过后的第一通来电，也是出乎万启蝶意料的来电。

        “你好，这里是星星福利院。”万启蝶以为是电话局打来的，因为院里通电话一事她还没来得及往外讲。

        “你好，万院长。”

        话机那头的声音让万启蝶很是惊讶，虽然音色伴着电流有些失真，但口音却很好辨别。

        “方卓？”

        “居然还能听出我是谁。”

        “真是你啊？你怎么知道这电话的？”

        “怎么，我不该知道吗？还是说，阿万你不想让我知道。”

        “怎么会，只是没想到会是你。”

        “仙仙呢，睡了吗？”

        万启蝶迟疑了片刻，还是选择了瞒着方卓。

        “嗯，睡了。”

        “呵。”方卓沉默了片刻，“你也该睡了。”

        “方卓，以后别再为这种事打电话过来了，贵。”

        “贵？万启蝶，万院长，不愧是你。”

        “好了方卓，我挂电话了。”

        电话的另一头，方卓还想说些什么的，但电话已经被万启蝶挂断。

        万启蝶以为这是一通从云南打来的电话，殊不知，方卓此时人正在苏州。

        是的，方卓来苏州了，但他并没有告诉万启蝶，也没有去找她。

        若不是被黎小晓碰上，方卓在苏州这件事万启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知道。

        “咚咚咚！”万启蝶敲门的声音很急切。

        开门的人看到是万启蝶，只惊讶了一瞬，接着一脸平淡的把她请进了房间。

        “方卓，我是来接仙仙的。”

        “仙仙？仙仙怎么了？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

        昨晚那通电话，果然只是方卓的试探，万启蝶没心思计较太多，她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方卓，玩笑开够了吗？开够了的话，我带仙仙回家。”

        万启蝶径直朝卧室走去，方卓住的是苏州最好的酒店套房，所以就算是找，也不会有人想到拐走福利院孩子的人会和孩子一起住在这样一个地方。

        “家？万院长，我没听错吧？”方卓拉住了万启蝶。

        “方卓，我不想与你争执，你这样的玩笑，我实在难以认同。”

        “真巧，我也对你难以认同。我会领养仙仙，会把她带回云南。”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仙仙是我女儿！”万启蝶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方卓。

        “在我看来，仙仙对你而言跟你院里的孩子没什么区别，我提醒过你的，她叫你妈妈，应该得到你更多的关爱。”

        “方卓，我接受你的批评，但也请你停止你这过火的玩笑。”万启蝶甩开了方卓，握住了卧室门的把手。

        “万院长，你敢不敢让仙仙自己选？”

        方卓的话，让万启蝶顿住了。

        “阿万，你想做你的福利院，我从未劝过你，我也很希望看到你做你想做的事。但我觉得，比起你，我更有资格做仙仙的家长。”

        资格，这两个字无疑是最刺痛万启蝶的。

        “方卓。”万启蝶转身抬眼看向方卓时，眼里已有泪光，“谢谢你一再提醒我，我需要学的还有很多，也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心，但下次别再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我的不满，你若想见仙仙，让我亲自把她送到云南都可以。你确实比我有资格，但仙仙，姓万。”

        卧室的门打开了，仙仙果然躺在床上，此时的万仙仙睡得很香。

        “你干嘛？”

        方卓再一次拦住了万启蝶。

        “抱仙仙回家。”

        “抱她回去，丢给你院里的阿姨吗？仙仙都告诉我了，你很少陪她睡觉，而且，她还告诉我你经常喝酒。请你告诉我，一个三岁的小丫头，是怎么知道酒这个东西的？”

        万启蝶也很想知道仙仙是怎么知道的，明明她只在仙仙熟睡过后才悄悄喝酒。而且方卓所说的丢给阿姨也有些过重了，除了因为万启蝶有事不在或是回去太晚仙仙会跟着阿姨睡以外，更多的时间仙仙都是跟着她睡的。

        “我以后会多注意，不会再在院里喝酒了。”万启蝶没有解释，坦然接受了指责。

        “阿万，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喝酒的？”

        “如果你担心我喝酒误事，对仙仙影响不好，我可以戒酒。”

        万启蝶居然还在和方卓讨价还价，可是方卓真正想表达的已经不是关于万仙仙的问题了。有人告诉了方卓，他因为和他爸斗气而缺席的那场慈善晚宴上，万启蝶是如何成为焦点的，又为何连夜抱着孩子进医院。那些万启蝶不曾坦言的事，方卓已经自己打听到了。

        “除了仙仙的事，你就没有其他想和我说的吗？”

        “方卓，有话直说，你向来不喜欢绕弯子的。”

        “那个花一万块拍下张大有书法的小朋友，就是你不能接受我的原因，对吗？”

        “方卓，你值得更好的。”

        “你的这些话我不想听！你只用告诉我，我说的对不对！”

        对于这个问题，万启蝶是真的无法回答。她不知道如果没有萧凛她会不会接受方卓，因为萧凛实实在在存在于她的过去，而有那样过去的她，又实实在在没有对方卓寄予过爱情。

        方卓非要个答案，万启蝶只能回答他：

        “对。”

        “果然。”方卓冷笑，“为什么骗我你没有在等的人？”

        “我并不知道他会回来，我甚至以为他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我没有在等，我只是已经做好了不爱人也不被爱的准备。”

        方卓心中迟迟不肯熄灭的期待，开始变得黯淡了。

        “现在呢，现在你的小朋友回来了，你还能继续那样的准备吗？”

        万启蝶迟疑了，她若说能，那就是在骗方卓，在骗她自己。她若说不能，她却连自己还有没有机会都不清楚。

        “阿爸。”仙仙被吵醒了。

        万仙仙光着脚朝门口走来，她什么时候爬下的床，万启蝶和方卓都没有注意到。

        万启蝶见状，立马上前抱住了仙仙，“仙仙，对不起。”

        “尿尿。”

        万启蝶的歉意，显然没有成功传达到，这个三岁多的小丫头的心里。

        把仙仙带去厕所解决好过后，万启蝶让仙仙跟方卓作别，她打算带着仙仙回院里了。

        “阿爸。”仙仙居然紧紧抱住了方卓。

        “仙仙，我们该回去了，跟妈妈回去好吗？”万启蝶强装镇定，笑着问道。

        “我要阿爸。”

        “我们改天再来找方叔叔玩儿好吗？”

        仙仙依旧不撒手，这让万启蝶一下没忍住，她匆忙背过了身，眼泪夺眶。

        方卓看着这样的万启蝶，在仙仙的事上也有些心软了。

        “仙仙，阿爸明天会去院里接你，仙仙今晚先跟阿妈回去好不好？”方卓蹲了下来，帮着万启蝶哄仙仙。

        “阿爸一起。”

        仙仙本就和方卓亲近，加上这几天和方卓形影不离，就更亲近了些。之所以不肯撒手，也许是因为，方卓之前总是没几天就会离开，小孩子也和大人一样，总是会将若即若离的东西抓得更紧。

        “听话，阿妈几天没见仙仙了，很想仙仙的。”

        方卓一边哄着一边将仙仙的手扒开，谁知仙仙居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仙仙的每一声哭泣，都是对万启蝶的凌迟，她的心碎了一地，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一次溃堤。

        “方卓，已经很晚了，仙仙今晚还是睡你这儿吧，我明天再来接她。”说完万启蝶就离开了，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勇气回头。

        离开方卓房间的万启蝶，眼泪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她的视线里只有模糊的脚下。

        “不好意思。”

        万启蝶撞到了人，道了声歉过后，就绕过那人继续朝酒店门外走去。

        但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了下来，万启蝶打算绕开继续前行，那人却不依不饶挡在她前面。万启蝶有些生气的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撞了人道歉却连头都不抬，万院长，好教养。”萧凛的话说得云淡风轻。

        “萧凛，真巧啊。”

        “真难看。”萧凛的嘴角带着一丝不屑。

        万启蝶嘴角的幅度僵住了，为了维持笑脸，万启蝶已经很努力的在勉强自己了，听到萧凛的话，努力，白费。

        “刚刚撞到了你，实在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万启蝶的话，没有一句是对萧凛前一句的回应。

        “万院长，出于人道主义，还是要问你一句，发生了什么，让坚强如铁的万院长，这么晚了哭着跑出酒店？”

        万启蝶背过身把脸上的泪痕擦了擦，又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才回身回答萧凛的问题。

        “和朋友起了点小争执，喝了点酒有些敏感，没什么事。”万启蝶眼下只能想到这么个借口。

        萧凛低下身子朝万启蝶的脸凑了过去，万启蝶听到了自己胸腔里传来的砰砰心跳声。

        “喝了酒却闻不出酒味，万院长喝的酒真是特别。”

        原来萧凛只是想确认自己身上有没有酒味儿，万启蝶松开了因为紧张而捏紧的拳头。

        “喝得不多。”万启蝶只好硬着头皮狡辩，“萧凛不好意思，我，真的该走了。”

        “慢走。”萧凛让开了路。

        万启蝶走到门口，发现并没有等着的车可以坐，她回头望了一眼，萧凛已经不在酒店大堂了，因此万启蝶也可以放心的在酒店门口等车。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来了辆黄包车，万启蝶正打算上前，却被人抢了先。住得起这个酒店的人一般都是有车接送的，所以很少有黄包车在这儿等客，万启蝶被人抢了先不知道又要等上多久。她抬手看了看表，已经过了十一点，太晚了走路也不安全。万启蝶四处张望着，除了张望有没有车，也在找附近有没有其他的旅店。

        最终，万启蝶在附近的一家小旅店住下，这小旅店的条件很差，但万启蝶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因为就算她舍得花钱跟方卓住同一家酒店，那酒店也已经客满，没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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