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做了什么

萧凛的事该从什么时候说起呢？先说他自己为什么会离开苏州长达半年之久吧。

        萧凛离开苏州的原因不止一个，一方面因为萧迩玲跟万启蝶之间的矛盾，为了让萧迩玲放心，他当时承诺了萧迩玲会跟万启蝶保持一定的距离，当然这只是他的缓兵之计；另一方面就是法国的姨奶奶去世了，他和萧迩玲一起去了法国奔丧。

        萧凛之所以会在法国呆这么久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cheney作为法国人想利用萧凛在中国做生意，那么萧凛同样可以利用cheney把生意做回法国。萧凛很清楚他的责任，而且为了让萧迩玲完全放心自己，不再对他的事干涉太多，他必须变得足够强大，这不仅仅是为了事业，也是为了自己的感情可以完全由自己做主。

        萧凛在法国的时候并不能及时获取万启蝶的相关消息，但他也没有太过担心，万启蝶在厂里一直有事可做还有黎家照顾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毕竟万启蝶不是一个弱小得离不开别人保护的人。

        当他回到苏州的那天晚上，听到万启蝶报案一事，立马就去找了警署署长，他当时只知道是万启蝶的货物丢了，所以警署积极调查，寻回货物过后他就没再深究。

        可是黎叔庆功宴过后的第二天，他去艺伶服装厂找万启蝶的时候，遇到了主动上前跟他套近乎的工厂采购科杜科长和销售科刘科长。他们两个猜到了萧凛对万启蝶有意思，所以主动跟他说了工厂货物被扣的详细经过，萧凛得知此事的真相过后就开始了对石总和平门码头的针对。先是停止萧家货船停靠平门码头，然后再是揭露石总在平门码头的所作所为，警署虽然对石总有所包庇，但是也碍于萧家的颜面，特别是萧凛的姑父，对石总还是进行了一定的处罚，萧凛知道石总背后的人脉关系也不简单，所以见好就收，没再深究石总处罚得不够这件事。

        本以为事情会到此结束，谁知道码头的两个工人居然绑架了万启蝶。当他看到那封勒索信的时候内心十分的紧张害怕，他害怕万启蝶受到伤害，所以他来不及跟自己的安保队长商量对策，也没时间部署什么，但他也不会傻到真的如信中要求的那样“独自前往不要让其他任何人知道！”，他把勒索信丢给了安保队长，让队长自己安排部署。而他拿上绑匪要求的五千大洋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萧凛看到仓库里只有一个人，结合绑匪并不高明的勒索手段，初步断定是冲动无组织的单人作案。

        “人呢？这里是你要的钱，确认她没事我就给你。”

        “萧老板，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还挺有胆识，居然真的敢独自前来，看来万启蝶我没有抓错。”

        “她最好没事，否则你会后悔你抓错了人。”萧凛说这话时内心已是十分愤怒。

        “萧老板，和气生财，这点小钱对你而言也算不了什么，我这是在给你英雄救美的机会。”王大有抓万启蝶本就不是真的想对万启蝶做些什么，只是想针对一下萧凛出出气，勒索点他的钱，顺便给让码头被查的罪魁祸首万启蝶一个教训。

        “和气？如果你还想要和气就别废话，她在哪？我这人耐心有限，提醒你一下，见好就收。”

        “哼，你一毛头小子神气什么？！万启蝶在哪儿只有我知道，你最好搞清楚状况！赎金给慢了我也无法保证她的安全。”

        “只有你知道？如果你真的想要赎金那应该懂得银货两讫的道理，看到她我立马给你。”萧凛在想如果真的只是面前这个人做的绑架，那么为了求财万启蝶应该问题不大，而且应该就在这附近不远的地方，毕竟匪徒不会让自己的诱饵脱离自己的掌控。

        “好，萧老板知道最好。”

        王大有吹了声口哨，示意张四祥把万启蝶带过来。

        这一声口哨让萧凛意识到了另外还有人参与了绑架，刚刚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镇定已经不复存在了，他攥紧了拳头等着有人把万启蝶带过来，他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儿了。

        “几分钟了，人呢？别跟我说你交不出人！”萧凛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了，他朝着王大有大声的吼道。

        王大有也有些慌了，他很清楚，张四祥和他不一样，张四祥做这事可不是为了钱。如果真不能交出万启蝶，或者是万启蝶真的出了大事，萧凛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你别慌，她就在这附近，我没骗你。”王大有为了安抚萧凛，慌乱中暴露了自己的底牌。

        外面响起了一声汽笛，萧凛知道，他的援军到了，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抓住了王大有。

        “说！她在哪儿？！”

        王大有听见外面汽车的声音，知道是来人了，也知道萧凛并不是真的独自前来，更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萧凛见王大有不回答，就对他动了手，上次mark的事情过后，他本来决定不再亲自动手打人了，但此刻他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

        “就在仓库附近，刚离开这儿不久就算走也走不远的。”王大有被打了几拳终于坦白了。

        萧凛听到后很不解气地又给了王大有一脚，王大有应声倒地晕了过去。

        萧凛冲了出去。

        “就在这周围，仔细找！”萧凛冲着刚刚赶来的那队人马吼道。

        萧凛在一个隐秘的土包背后发现万启蝶的时候，万启蝶手脚被捆着，嘴巴也被堵住了，脸色苍白，满脸的汗，黏在脸上的头发都浸湿了。

        “我来了，我来了，别怕。”

        看到万启蝶的样子萧凛慌张得解绳子的手都在抖，他心里的害怕不比万启蝶的少。当万启蝶推开他的时候他也是懵的，他全部注意力都在万启蝶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看着张四祥举着的木棍就要落到万启蝶的身上，他一侧身把万启蝶护在了他的身下。

        萧凛手下的人发现了正在行凶的张四祥，跑了过来，张四祥见势丢掉了手上的木棍拔腿就跑。危险终于解除了，萧凛看着怀里已经失去意识的万启蝶，心里松了口气，那一棍还好没有打在万启蝶的身上，后背传来的刺痛感，让他很清楚打他的那根棍子上应该是有钉子之类的尖锐之物，如果自己没有及时护住万启蝶，那根钉子就会刺进万启蝶的头或是她胸口的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萧凛和万启蝶一起被送进了医院，萧凛比万启蝶的状况要好很多，他的意识并没有受到影响，他吩咐老陈去黎家接黎婶照顾住院的万启蝶，还跟手下的人再三强调他受伤一事必须守口如瓶，瞒万启蝶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萧迩玲知道。

        萧凛找了个出差的借口，住在了外面的房子没有回萧家，因为家里的个别佣人不可能不向萧迩玲汇报他的情况。萧凛找了个信得过的医生给自己检查，那根钉子要是再往左偏一点就会刺穿他的心脏，打了针破伤风疫苗过后他就离开了医院，医院人多口杂，而且还有被万启蝶发现的风险。

        他在一处萧迩玲不知道的房产住下养伤，那个信得过的医生安排了靠谱的护士去他住的地方照看他。萧凛的身体素质很好，而且有专人看护，他的伤好得也挺快的，就是那根钉子有点长，伤口太深了，卧床静养了一个多礼拜才被允许下床自由活动。

        就在被允许自由走动的那天半夜，他偷偷去医院看了再次住院的万启蝶，当时还被万启蝶抓了个正着。

        在万启蝶的一再追问下这些事终于从萧凛口中说了出来，但萧凛的讲述却是避重就轻。

        万启蝶一边听一边强忍着自己眼中的泪水，萧凛做的那些事已经远超万启蝶的想象，萧凛就是这么周全地在为万启蝶着想，在万启蝶看不到的地方。

        万启蝶还没就萧凛的事发表什么感想，萧凛却主动道起了歉。

        “对不起，是因为我你才会被绑架的。”

        “怎么会是因为你呢？你是为了帮我，如果不是为了替我出头惩治石总，你也不会被盯上，这件事的症结是我。你可能不知道，张四祥参与绑架并不是为了钱，他只是单纯的仇视我，虽然他的这种仇视我十分不解，而且我也想不通为什么像他那样聪明的人会犯这样的错。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王大有给张四祥发过暗号，也不知道张四祥到底是怎么想的，做王大有的帮凶参与绑架，却又临时变卦背叛王大有。”

        “其实很好理解，他们两个所求不同。你去找张四祥谈过了？”

        “嗯，谈过了。但是很失败，他对我只有不屑，并没有跟我多说什么。”

        “我也找他谈过，你想听听我了解到的关于他的事吗？”

        “嗯。”

        张四祥究竟是出于何种情绪绑架的自己，而且还那么憎恨她，万启蝶十分好奇。其实之前去探视张四祥的时候就是想了解他的真实动机，结果一直没有得到张四祥的配合，反倒是被他一脸不屑的嘲讽，最后在张四祥的情绪崩溃中提前结束了探视。不能说是一无所获吧，万启蝶好歹是知道了张四祥不是为了钱，而是试图以偏激的错误的方式捍卫自己的破碎的尊严。

        “张四祥是大户人家的私生子，从小不被承认，他母亲带着他四处漂泊，五岁的时候他就成了孤儿，一个人在码头上过活，他不接受收养，不相信家庭，只相信他自己。所以他把自尊看得很重，他的出身让他对富人有种天然的蔑视，可偏偏他喜欢上了一个富家千金，刚开始他对那个女孩也是不屑的，可是那女孩总是一再接近他，对他很是热情，他也慢慢喜欢上了她，可是当他掏出自己的真心过后，却发现自己只是富家小姐消遣的玩物，得到了就唯恐弃之不及，不仅玩弄他，还和其他人一起嘲笑他妄想高攀。他遭遇这样的打击没几天码头又被查，他连工作都失去了，在王大有的怂恿下，他就把他所有的不忿和愤怒都转移到了你身上。”

        “所以他才会失去理智做出这样的事？阿凛，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的吗？为什么我问他他什么都不愿意说。”万启蝶有种说不上来的挫败感。

        “倒也不全是他亲口跟我说的，我派人去打听过他的事，所以本来就对他的情况了解的多一些，再加上我跟他年龄相仿又都是男人，跟我可能比较有共同语言，所以他跟我多聊了些。”

        “你说张四祥这么偏激，他怎么没有直接去找伤害他的那个女孩儿讨要他所谓的公道？”

        “可能是因为真心喜欢那个女孩儿吧。”萧凛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王大有和张四祥这样做的导火索都是因为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工作，所以，是我，是我没有处理好害你被绑架的。”

        萧凛是真的很内疚，不管这事儿的根源在不在他，他只要想到如果他没有去追究码头的事，王张二人就不会失去工作，而万启蝶也就不会被绑架了。他前段时间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万启蝶，所以就连去看她都选择半夜偷偷去，要不是因为被撞见，他可能还会因为自责而不敢面对万启蝶。

        萧凛的样子就像只难过又自责的小狗，万启蝶看着心疼，她抱住了萧凛。

        “傻瓜，之前我跟那个美国人打架你也跟我认错，你怎么这么喜欢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啊？你真的不用道歉，你让坏人得到了该有的制裁，你做得很对。这是意外，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展开，真正错的是王大有和张四祥。”

        万启蝶轻轻拍着萧凛的背安抚着，她拍了两下想起了萧凛的背受了伤，便停下了。万启蝶的手在萧凛后背差不多心脏的地方小心摸索着：阿凛的伤口大吗？现在有没有愈合好。在脊骨稍靠左的地方万启蝶摸到了一块小小的突起。

        “是这里吗？还痛不痛？”

        “嗯，伤口很小已经结痂，早就不痛了，所以你别太担心。”

        萧凛在说谎，虽然伤口看着是很小，但是却很深，他说早就不痛了是假的，现在他胸腔稍微用力一点，伤处都还会隐隐作痛，所以他不能用力的呼吸也不能让自己心跳过快。上次在医院和万启蝶那个投入又热烈的吻，他其实一直都在忍痛。

        萧凛的话万启蝶相信了。

        “嗯，阿凛，你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别自己一个人悄悄的受着，还有，不要再为了我去做危险的事了，好不好？”

        万启蝶现在终于理解萧迩玲的感觉了，为了她萧凛深陷险境，她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更何况是萧迩玲。

        “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会好好的。”萧凛收紧了他的双臂把万启蝶抱得更紧了，“万万，万万，万万，你说我每次叫你，像不像小狗在叫。”

        “万万，汪汪，确实有点像。”万启蝶笑了出来，“还是换一个称呼吧，总不能真的让你变成小狗呀。”

        萧凛成功的转移了万启蝶的注意力。

        “不换，变成小狗没什么不好的，狗又忠诚又能保护你还能逗你开心，能做你的小狗是对我的认可，我引以为荣。”

        “好啦，你闭嘴吧，你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在我面前留点脸面了？你堂堂七尺男儿，什么猫猫狗狗的，你是个男人！”

        萧凛听见万启蝶这样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男人？终于，终于在她的眼里成为堂堂正正的男人了。

        “嗯，你说得对，我是男人，是你的男人。”

        萧凛这话成功地让万启蝶羞红了脸，她害羞地埋着头，头顶抵着萧凛的胸膛。

        “你的嘴迟早会被我缝上。”

        “好啊，只要你舍得，我亲自把针线递你手上。”

        “上次还说要藏起来，这次就亲自递我手上啦？”

        “嗯，我放弃抵抗，任你发落。”

        “油嘴滑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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