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问题

其实封巡凛并非是在小看这个被喻为“商界太子爷”的新贵小少爷，相反，他知道谢彻行本事大得很。

        否则谢远山也不会直接让二十出头、气焰正盛的青年全权接管整个庞大的谢氏。

        封巡凛不是信不过他看似温和实则狠厉的手段，只是对谢彻行这种火中取栗的狠劲儿有些皱眉。谢远山跟他说过谢彻行这人，跟谁都一副不温不火的笑脸，其实性子丝毫不软、骨子里也最冷，甚至在某些事上没什么共情力与同理心，也难怪能够成为名利场上战无不胜的神话。

        谢远山意有所指，“但是无论何时，我都希望你可以无理由站在彻行这边。”

        那是二十岁的谢彻行回中华新区接任的前一天。

        谢远山对他有恩，将他收留在谢家养着。封巡凛并不觉得这是一种绑架或命令，他也心甘情愿在谢老爷子面前唤他一声“父亲”。

        可惜的是，即使谢小少爷回中华新区后，他们两个见面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本就相看两厌，关系也被外界揣测得势同水火，封巡凛没什么兴趣上赶着充当“报恩骑士”的角色。

        这会儿听到谢彻行的解释，他也不打算再纠缠。指腹上的咬痕沁着淤血像是在发烫，他松开了谢彻行，声音很低：“当是我多管闲事了。”

        alpha起身，又道：“通用令先放在你那里。拍卖会结束后，我队里的星舰会过来接应，你跟我一起。现在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谢彻行撑着墙站起来，目光游移过alpha凌厉漂亮的下颌线。尽管对方从来都没什么过多的情绪显露，但他还是无端察觉到封巡凛的低气压。

        像是生气了一样。

        没管sam的尸体，alpha拾起之前被扔到角落的小盒子后，两人一前一后行至走廊尽头。外面拐个弯推开门，便是沸反盈天的卖场。

        谢彻行忽然如法炮制般用那支银河许愿瓶，抵住alpha的后背——

        “不许动，封上将。”

        封巡凛停下了步伐。

        谢彻行弯唇，将细长冰冷的瓶口沿着alpha的背脊一点点上推。尽管穿着风衣外套，对方的脊线清晰英挺，再往上…斜方肌漂亮结实。难怪挡在他面前，这么宽阔而蕴着爆发力的肩背，他连天花板都难以看到。

        跟对方做///爱的时候，估计像他这样很标准的alpha体型，都会被对方很轻易地牢牢罩住，真正的、被做得昏天黑地了。

        谢彻行狎昵般用瓶口点了点对方的腰背，低声道：“几个问题。”

        也不知道封巡凛是真被吓住了，还是故意在纵容他，倒是很配合地没有转身。

        谢彻行问：“今晚您是怎么打算的呢？捣毁这个拍卖场？”

        封巡凛回答他：“我目前仅剩的任务，只是带你走。”

        一切关键任务都在拍卖会之前尘埃落定了。他们佣兵团的人只不过是守株待兔，等着这群自以为流窜到e19大赚一笔的恶商自投罗网。

        谢彻行倒也料到，但他知道老海绝对是逃不掉的主谋之一，老海被捕，他才走得了。

        谢彻行闷笑道：“好。那你刚刚生气了吗？”

        像是有些意外于这个问题，alpha轻轻挑眉，淡淡道：“没有。”

        “最后一个问题，”谢彻行连敬称都懒得用上了，他凑近对方，气息很热，像是仗着alpha背过身看不清他的面孔般，笑眼天真又恶劣，“封巡凛，你跟别的omega做过吗？”

        身前的alpha似乎背脊微僵，只沉默了一瞬，攻城掠地般的压迫感猛然间盖了过来。还未等谢彻行反应，封巡凛已经转身箍着他的腰、一副将他钉在墙上的架势，攥住他握着“作案工具”银河瓶的手腕了。

        “……”

        谢彻行呼吸一滞，脸上难得慌乱没了笑意。一股剧烈的羞耻感登时烧上耳际。

        也是…封巡凛不是sam那种好骗的半吊子，他用枪用了十多年，怎么可能连背后抵着的东西是不是真枪都察觉不出来。

        倒是好像故意扮猪吃老虎看他笑话一样。

        谢彻行再次叹一句色令智昏。本来只是想探探对方口风，顺便问一下对方是不是在生他的气。可是一顿胡思乱想之后，竟然能问出这么……这么轻浮下流又冒犯的话。

        封巡凛的手掌很大，攥着他的手腕倒显得他骨架纤细。对方看了眼他手里的银河许愿瓶，额发低垂，遮过眉梢，撩着眼这么沉沉地盯着他看，竟有些邪气。

        但谢彻行根本不敢细看。此时没有发情期的混沌，也没有醉酒后的放纵，他保持着清醒与理智…以及最基本的羞耻心。他偏过脸，等待对方的鄙夷与斥责。

        然而alpha也没有率先开口，反倒像是在等着他主动解释或认错。

        僵持半晌，谢彻行还是硬着头皮动了动手腕，示意对方放开，“这是礼物。”

        像是怕alpha又以为他在耍招数狡辩而不信他，谢彻行又小声强调道：“真的，是送你的。”

        这还是小谢总第一次这么低眉顺眼哄人。

        结果不出所料，惨遭alpha拒绝。

        “不用。”

        封巡凛的嗓音带着哑，声音很低，意味不明，“一亿星币拍的，就这么送人？”

        谢彻行眼眸一震，完全没有想到封巡凛是在场的。甚至可能目睹了他花费大价钱买下这个小摆设的过程。

        倒显得他真成了给伴侣精心准备礼物一掷千金的毛头小子了。

        这下他脸皮更薄了，羞耻心像浪潮似的汹涌冲向耳尖。谢彻行觉得体温都升高了不少，红着耳朵错开目光，故作云淡风轻：“……嗯。送你。”

        蓦地，alpha弓着腰凑近他的脸，锢着他手腕摁在墙上。清凛冷冽的烟草味气息逼了下来，谢彻行听对方缓缓道：“你这算是，贿赂长官吧？”

        谢彻行轻轻睁大了眼睛。

        封巡凛松了手腕，又屈着指节敲了敲他的瓶子，清脆的闷响伴随着alpha冷淡的声音，“这个，骗了sam算你走运。”

        alpha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鄙弃与愠怒，至少跟上次抓包他偷衬衫相比。然而谢彻行最在意的那句，对方还没有应答他。他下意识蹙了下眉，却发现自己似乎在封巡凛面前早就漏洞百出，都不知道从何辩解起了。

        “那不给了。”

        谢彻行收回许愿瓶，佯装冷静：“不好意思，封上将，是我……”

        ……失言了。

        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口，封巡凛冷声打断了他：“谢彻行，你跟别的alpha做过吗？”

        直到这句话被分毫不差地对着他复刻出来，谢彻行才感觉到这个问法确实有够冒犯的。但更令他咯噔的，是这问句里的另一个圈套。

        他脑子里的警报轰然鸣叫起来。

        谢彻行压着眼，扯开一个很冷的淡笑，“您说笑了，我是个alpha，怎么会跟别的alpha做//爱。”

        “那omega呢，”封巡凛似乎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逼问，“你的omega伴侣呢。”

        原本是他逼问alpha的环节，没想到最后竟然反被对方吃得死死的，摁在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谢彻行低垂着脸，也懒得再编，答非所问道：“就算真的要跟alpha做，当然还是封上将这样的，最合我心意。”

        谢彻行想，他真是疯了。简直不要脸到极致。又兜转回了当初被质问时，情急之下杜撰出的“仰慕兄长”这种蹩脚理由。

        他本以为alpha又要给他几拳，怒斥他“无耻下流”、“荒淫无度”，却没想到这次，对方只是“啧”了一声，慢慢悠悠松开他，“费洛蒙过剩？”

        谢彻行一愣，瞬间哑火。

        像是没有料到封巡凛对他这种程度的轻佻话语还能这么包容，甚至是与上次截然不同的反应，不仅没有丝毫恼羞成怒的迹象，反而撩着眼带些意味不明的轻笑。

        谢彻行不知道是自己哪个破防的表情取悦了alpha。他低头活动着被箍得泛红的手腕，慢吞吞道：“也许吧。”

        但他也不想用老海给他下了alpha诱导针的理由，在对方面前再次佐证他是个alpha。因为这必然会引起他是否标记了其他omega以缓解诱导的问题。

        …又想起那晚一身的花香味信息素，谢彻行心里莫名的、非常不希望再被眼前的alpha误会了。

        他当然没有跟任何omega做过，也没有跟除了封巡凛之外的alpha有过亲密接触。

        不过在对方心里，估计早就已经将他定罪为ao不忌、沾花惹草的纨绔少爷了。

        拍卖会已经接近尾声。谢彻行回了座位后，又看见斜对面看台处的alpha也落了座，位置很隐蔽。

        原来他一直都在封巡凛的可控范围内。

        老海见小谢总姗姗来迟，而sam却迟迟不见踪影，难免起了疑心，试探道：“谢总这…去了这么久？”

        谢彻行面不改色：“顺便近距离观赏了一下那只男性半兽人。”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老海也不多问了。此刻，展台上的最后一件卖品也迟迟亮相——

        “压轴推出的，是本次最为珍贵的一件卖品，也是至今仍被喻为帝国神话的英雄勋章。”

        “——封元帅陨落前，轰动全银河系的s+级机甲，机械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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