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相

很快到了周五，国庆假期当天，凉城高中中午十二点开始了为期五天的长假。

        按照傅子安所说的，他此刻应该和颜梓一起回家吃饭，颜梓少见的收拾书包，往里面塞着各科习题及作业。

        教室外面，傅子安接了个电话。

        “子安，我中午有事，来不及去学校接小淮了，凉城小学离你学校不远，我已经让小淮在操场等你了，麻烦你把他接一下。”朴莹今天很忙，抽出几分钟时间给傅子安打电话。

        “知道了小姨，不麻烦。”他挂了电话，瞧见了操场上孤零零的颜淮，背着书包盯着脚尖，周围的环境让他感觉不到一丝安全，但他只能待在原地等待傅子安把他接回家。

        他快步跑下楼，推过自行车来到了颜淮面前，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走出校门后让颜淮坐好，傅子安打算速战速决，先把颜淮送回家再去颜梓家，他不可能让颜梓直对颜淮。

        几分钟前。

        颜梓收拾好书包后出了教室，正好捕捉到傅子安下楼的背影，急色匆匆地，看起来很着急。

        罢了，他只是说周五去她家吃饭，并没有说要和她一起，有时候，太过于抓细节就会显得有些矫情。

        她的视力一直都很好，记性也不差，比如此刻，不止傅子安看到了操场上的颜淮，颜梓也看到了。

        他来这里干什么？总不能是找她吧。

        颜梓紧随其后，也下了楼。

        转角处有一棵银杏树，结了满树的果子，校园里人潮已经散去。

        颜梓看到傅子安走近颜淮，她将他所有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笑得很温柔，动作也很轻和。

        这是不去吃饭了吗？

        “可是，你不是答应我了吗。”她一个转身，躲到了墙后面。

        像一个偷窥者。

        不、见、天、日。

        颜淮，傅子安，亲戚？脉络逐渐清晰了起来。颜泽在禾汐，颜淮却在凉城，说明他母亲居住在凉城，那么傅子安应该和颜淮的母亲是亲戚，于是颜淮也和傅子安是亲戚。

        好多事情突然有了因果，颜梓靠在墙上，对面是高三教学楼，教室里还有学生没有离开，右手边是怡心亭。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同桌的缘故，又或者是颜梓真的窥探到了事实真相，她脑中的设想竟然全部正确。

        一开始，她从禾汐来到凉城，傅子安得知颜淮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两人成长环境和条件完全不同，他忍不住心疼，于是就有了砸窗那件事，再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颜淮知道了，他让傅子安不要对她有恶意，至于后面的温柔和“保护”，应该也是颜淮一句话的事。

        苦了太久的孩子稍微吃了一点糖，必定会记得很久，她看到颜淮脖子上戴着她当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可见颜淮对她，存在着类似于感激之类的情感。

        那么傅子安呢，对她是什么情感，前期是想着给她点颜色看看，后期受人所托难以下手，他倒是真没骗她。

        你为什么又从天而降地把我带走了？

        我倒霉。

        这么看来，他还真是倒霉。

        “颜梓。”她的思考被左娴打断，左娴刚从教室出来。

        “左娴，”颜梓说，“你才出来啊。”

        “嗯，”左娴脸上是明显的犹豫神色，她憋了两天了，别人不知道颜梓的实力，可是她知道，大多数人只关心自己的成绩，不会特意去看看排在自己前面的人是谁，左娴除外，其实她本身也懒得去看，但是她前面的人并不多，顺手看了一眼。

        她知道颜梓是全省第一，而且她在物理竞赛上见过颜梓。

        脑海中无限拉扯，在问与不问之间挣扎着，最后垂下双手，看起来是放弃了，“你怎么会，”她仍然纠结，“算了，我以后还可以问你问题吗？”

        “可以呀。”颜梓说。

        左娴从口袋里摸索出了一颗糖果，递给了颜梓，“糖是甜的，吃了就不会不开心了。”

        “我没有不开心，”颜梓接下糖，“算了，谢谢你。”

        回到家后，外婆坐在沙发上，外公还在厨房忙碌，外婆完成了大部分，外公进行收尾。

        颜梓突然问，“外婆，如果我被人欺负了，你会去砸那个人的窗户吗？”

        外婆转过来，“当然，我还要叫上你外公一起。”

        “嗯。”她伸出手抱着外婆。

        外婆爱她，傅子安爱颜淮。

        外公从厨房出来，“小梓，傅子安呢？”

        “他不会来了。”颜梓说。

        莫名自信，斩钉截铁。

        门没关，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傅子安带着一些礼物，“谁说的？”

        “是子安啊，人来了就行，怎么还带东西。”何谋把他接进来。

        “总不好空着手来蹭饭嘛。”傅子安笑道。

        颜梓情绪多变，却又被信守承诺所稳定。

        小孩子气。

        吃完饭后傅子安跟着颜梓去了她的卧室，电脑上赫然显示着国外某一所知名大学的简介，颜梓先他一步关上了电脑，傅子安没有看清楚。

        他忍不住揶揄道，“有什么是不能给同桌看的呀，合得这么快。”

        颜梓伸出四根手指，“我发誓，你不想知道。”

        “行吧，”傅子安太容易妥协了，被砸坏的窗户已经换上了新的，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到嘴边的话被颜梓堵住了，“你帮我画图吧，外公布置的任务。”

        于是傅子安画了一下午的草药图。

        第二天，颜梓坐上了飞机。

        十多个小时落地，何颜派秘书甄幂接机。

        国庆节，她要出国见她妈妈。

        甄幂和她关系很好，由于何颜比较忙，两人之间的交流就靠甄幂，一来二去，两人越来越熟悉，颜梓甚至告诉了甄幂自己有了喜欢的人，想来何颜也应该知道了。

        德法边境的法国城市斯特拉斯堡。

        “你是认真的吗？”何颜问她。

        颜梓没说话。

        隐匿在夜色中。

        何颜接电话去了，她一个人站在原地，眼前有许多可爱的小熊，色调温和，仿佛来到了童话世界。

        她原本打算高一结束，舅舅回来，她就出国找她何颜的。

        于她而言，傅子安是意外，她接受意外，可并不代表会因为意外而改变未来的道路。

        对此时的颜梓来说，傅子安，担得上天之骄子这个名号，却同样无足轻重。

        所以在得知他和颜淮认识之后，她第一反应并不是生气。

        喜欢又怎么样，其实她撒了谎，任何长期以往历经的东西都会有情感，她对舞蹈，也有过喜欢。

        她情绪多变，再说了，傅子安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吗？

        很显然不能。

        然而下一秒，她看到了傅子安。

        那一瞬间她的心情，像是被撞破了伪装，有一些原先很坚定的东西在逐渐分崩离析，她不知道是好是坏。

        她突然转身对上那人的眼睛，傅子安愣了，她的眼睛里全是疏离和冷漠，他信了她说的高冷，他好像并不了解她。

        颜梓垂眸，似乎是在躲避。

        就像是傅子安砸窗时看到她那样。

        动作极小，但是存在。

        能囚住她们的，

        只有爱。

        喜欢并不等同于爱，所以她绝不画地为牢，但是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她那坚硬的心仿佛柔软了一点点。

        而他认为关系很好的那个人，似乎并没有把他划分到自己的安全区域里。

        傅子安握紧了拳头，指甲掐得掌心里的肉生疼，这是真实的她，又或者是万千情绪中的一种。

        这算是露馅了么。

        颜梓心想。

        接下来该怎么办，装不认识，装视而不见？要不就当她瞎了吧，跟自己妈妈出来玩，撞见“暗恋”对象，然后还被他发现自己和平时里看到的不一样的一面。可是人不就是多变的，千万种姿态，她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而已。

        颜梓确实是喜欢傅子安，但是喜欢并不是爱，刚刚何颜问她的问题她有答案。

        她是认真的。

        和自己喜欢的人打打闹闹开开心心地度过一年时光，也没什么不好的。所以她没打算行动，更没打算告白。

        对于一个不到一年就要离开的人而言，不打扰别人，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走吧。”何颜打破了僵局。

        她和傅子安明明是同桌，是朋友，昨天还在同一个桌子上吃过饭，他还帮她完成了任务，异国他乡，再见面的时候，竟然手足无措。

        装不认识。

        真是好笑。

        是因为她冷冰冰的态度和面无表情的脸，还是因为他也同自己周五靠在墙上那般思考着。

        他们才高一，但是未来已经很明显得摆在眼前了，起点不同，看问题想问题的方式也不同。

        颜梓跟着何颜走了，她没有和傅子安说一句话。

        她和何颜很相似，在何颜面前，有何颜在身边，她自认为很接近真实的自己。

        童话镇啊，根本没有童话，但是颜梓在离开的路上竟然在想，会不会傅子安没有认出来她，毕竟此刻的自己和他在凉城见到的那个人相差甚远。

        如果没有认出她，那就没有今夜的疏离，回国后也可以继续互相挑逗。

        已经走出一小段距离，眼看着就要上车，颜梓却停了脚步。

        何颜将刚刚顺手买来的小熊递给她，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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