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屠村

宿白怀眉头微蹙，凑近往里看去，竟发现女子脚下的积水边没印出影子来。

        那位被称作湘儿的女子意识到自己成为鬼魂后，神色涣散，却无能为力的蹲在老者身边哭泣，说是哭泣那模样尤为吓人，空洞的双目留下一行血泪，发出刺耳的哀嚎。

        魂魄在阳气之间，又是极为哀怨的情况下对生人是有一定影响的。

        “我刚刚好像看见小湘了！”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一声。

        “什么？！小湘不是三日前投河死了吗？”

        “多好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就想不开投河了呢。”

        “是啊，也难怪他爷爷神志不清想要讹人。”

        站在中央的男子听见这话，神色微妙的愣住了。

        “算了，看在您曾经为我先生的份上，这次我便不与你计较。”男子收回往老者腰上踹的脚，假模假样的扶起老者往家的方向蹒跚着走去。

        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吧？宿白怀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他总觉得这位男子是出于心虚。

        于是他便拉着俞柳溪跟在老者的身后注视着，湘儿也站起身来，似乎是认出来扶着她爷爷的那人，神色狠厉的掐上了他的脖子。

        但被掐住脖子的人只是略感不适的扭了扭，嘴里还嘀咕着“你个死老头，处处来寻我晦气，没连同你一块弄死就算是好的了。”

        “陈三，你迟早遭报应的！”被扶着的老者嘶哑着嗓音，擦着嘴角流的血恶狠狠的说着。

        陈三不屑的大笑，“孙老您是教书教傻了吧？哪有什么因果轮回遭报应，都是安慰自己的蠢话罢了。”

        宿白怀不自觉的上扬了嘴角，似乎在想他书里的反派是不是都这样自大且没脑子？

        两人一路跟到了僻壤的小土坡，前面有间颇为破烂的屋子，陈三把老者随意摔在门口后，便悠哉悠哉的拿起了怀里的酒壶。

        老者被摔得生疼，趴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

        宿白怀上前伸出手，眉眼弯弯带着笑意把老者扶起“老人家，我们途径此地，偏偏还下起了雨不便赶路，可否收留我们一夜？”

        老者擦了擦眼角的泪，对宿白怀道了声谢然后让他们进屋别着凉了，“此处破败，还望你们不嫌弃的好。”

        宿白怀搀扶着老者，刚进屋便瞧见一张神像，前面拜访着三碗酒水。

        老者费力的想要移开被砸的四分五裂的桌椅，却累的气喘吁吁。

        宿白怀同着俞柳溪帮他拉开后，便见着老者望地上一跪，磕着头拜了四拜。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老者才开口讲话“湘儿啊，我知道你在我身边，你也不甘心，但是阿爷没用，阿爷老了……”

        宿白怀瞧见湘儿也跪了下来，手搭在老者的肩上似乎在安慰。

        老者摸了一把泪，这才站起来招待宿白怀和俞柳溪，他将宿白怀他们带到左侧的小房，里面就摆了一张床。

        “这是我孙女的屋子，家里在没有其余的房间里，要是不嫌弃便住下吧。”老者叹着气正准备离开，却被宿白怀喊住了。

        “老人家，听您刚刚那番话，您的孙女是被什么人害了吗？”

        老者愣了愣，站在门口久久不开口，就在宿白怀以为老者会离开的时候，一阵带着嘶哑的声音响起“我那可怜的孙女，说起来都是我不好……”

        “那日，我同往常一般教书回家，途径陈三家，他娘正拿着扫帚撵着陈三，嘴里还骂着他胆大包天不学无术，我便看不下去，领着被撵出家门的陈三回了家。”老者沉着脸的站在门前，脸上被皱纹爬满了。

        “便是那日，我酿成了大祸。”老者有些哽咽，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那孙女爹娘死的早，我拉扯她长大，那地回家便瞧见她正在梳妆，说着要去镇子上买吃食。”

        “湘儿是唱曲的，她在镇上有个小摊子，那日赚了不少钱便说想买点吃食，陈三问我，湘儿长得这样标准还没许配人家吗？”

        “我当时以为他是为了逗我开心，便说湘儿这般天仙，怎的会有人配上她。陈三眉眼带笑说着，师傅你瞧我配的上你家湘儿不。我也笑着，还没开口便被湘儿打断。”

        “湘儿笑嘻嘻的问我要不要吃梨花酥，我便告诉她梨花酥在西边小镇有些远了不吃也罢，那陈三便开口说和湘儿一起去，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老者神色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音量也拔高了不少“可陈三那个畜生！竟对湘儿起了歹念，在买完梨花酥的路上乘着湘儿不注意把她打晕，把她给……”

        到了最后，宿白怀只能听见呜咽声了，他皱起眉没忍住骂道“这陈三真是个畜生，做这等猪狗不如的事。”

        绕是俞柳溪这样一向波澜不惊的人，听完后脸上也浮现出厌恶  他看向宿白怀似乎在询问他的打算。

        老者抹着泪嘱咐他们几句后，便离开了，离开之际还在念叨着“湘儿阿爷对不住你，阿爷下去该如何见你啊……”

        阁间的门被老者顺手带上，屋子里只留下宿白怀和俞柳溪。

        宿白怀脱下箬立，坐在有些发潮的床上，一挥手屋顶的漏洞竟全都补齐了。

        “你有没有觉得，夜间鬼气比白日是浓郁了些。”宿白怀闭目问道。

        俞柳溪嗯了一声，便守在宿白怀身侧想问他有什么打算。

        “这村子，大半的人都是死人。”宿白怀笑了笑，笑的俞柳溪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出意外明日那个叫陈三的便会横死在家中。”

        因为早在老者陈述这件事时，天色暗淡下来那位湘儿便消失了。

        “是魔族的人有意为之？”俞柳溪想起种种觉得可疑。

        宿白怀点了点头，“这些死者都带着怨念，很适用吸食来增强魔族自身的力量，假若能让厉鬼屠村，那便更好吸食了。”

        俞柳溪眸色一暗，开口道“那陈三死有余辜，但其他相邻确实无辜的。”

        宿白怀拉着俞柳溪坐在床边，低着头表情晦暗不明，没有接下俞柳溪方才的话“睡一觉，养足精神明日便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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