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苦战阴癸仍为休 五台山下两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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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
苗人凤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了,此时他浑身上下,衣衫一条条的,成了乞丐的装扮。
但其身上、脸上,却不见半点脏污,就是一头披散着的头发,也仍旧飞舞飘扬,一根根漆黑透亮。
这是武功精进之相,在这密林中,对于苗人凤而言,是一个巨大的转折点。
就像是当年遇到南兰之时,那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但也是最不幸之时。
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世间几乎从此再无金面佛。
而后遭逢巨变,背上了那‘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包袱,若是无有插曲,苗人凤死期都已经不远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虽然打败苗人凤绝对称不上‘打遍天下无敌手’,但那也是一个成名的快速捷径。
毕竟这江湖中,资讯传播太难,除却那风云谱和兵器谱之外,再无其他途径。
百晓生一脉是代代传承,才能书录兵器谱,本代百晓生,更是曾为青龙会三龙首,退出青龙会之后,创立寒江城,如今那寒江城也是江淮之地一大势力。
百晓生还是万象门门主,据说天下间,所有的说书先生都是来自万象门,他们整日晃荡于酒肆饭馆,天下间的秘密他们大都知晓——
江湖中情报最准确的还有一个势力名叫【绝智轩】,因为绝智轩发行的种种书籍,遍谈这世界的天问地理植物动物风物名胜——,却是所有门派、世家、帮会,不得不买的一本书了。
就连皇宫大内,王府爵爷们,也多订阅了【绝智轩】的书籍。
人们大多看的是那书中所写的江湖恩怨,却往往忽略了真正有价值之物。
就像是苗人凤名登刊籍之中,轩辕十四主笔,将其一身经历娓娓道来,最后却是确定了苗人凤若是闯过重重劫难,十年内必然有名列地榜之姿,三十年内可能名列天榜。
江湖人只注意到轩辕十四最后的一句,丝毫不在意轩辕十四所书苗人凤的风姿,更不会在意轩辕十四所书那前提了。
若不是落入这密林,给了苗人凤一个沉淀的时间,他仍旧往来奔波,陷入那仇恨之中,最终不知什么时候会爆发,然后落得江湖公敌的下场。
可这些时日,给了苗人凤一个极其重要的成长时间。
对他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回顾过往,终究有几分醒悟,武功上的进步,不用多说。
得胡一刀倾传所学,苗人凤相互印证,本该武功大进。
只是这些年,因为南兰将此忽略,此时拾起,倒也不晚。
每一日都有所悟,每一日都有所得,待苗人凤走出这密林,必然将震动江湖,可能会提前达成轩辕十四的预言,这三两年就能名登地榜了。
寒光疾闪!
“妖女!”
呵斥一声,挥起手中紫竹,疾挑那忽然出现的利刃。
婠婠这时蛮腰轻扭,手中天魔双刃生出精奥的变化,以毫厘之差避过苗人凤的紫竹,接着娇躯像陀螺般凌空转动,魔刃回绕,削向苗人凤的脸面上,狠辣至极点。
这几日,将养好体内的伤势,婠婠已然两次偷偷出击,和苗人凤拼斗。
她是一丝都未留手,每一次相斗,都有着杀死这人的心念,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苗人凤早已经习惯了妖女的突袭和暗算,这会见招挡招,毫不顾忌的用着手中紫竹格架。
之前还会担心这竹子,挡不住妖女的兵器,但是这会,他早已经明白了,手中的紫竹很不简单。
别说是眼前妖女的魔刃了,苗人凤怀疑,就是遇上那些江湖中所言的神兵利器,恐怕也丝毫不虚。
婠婠这时嗔言道:“你若还是不肯降了,婠婠只好杀了你呢!”
言语狠毒,但其神态娇美无伦,充满天真烂漫的少女味儿,忽然凌空一脚飞出,朝着苗人凤的要害踢去。
若是这一脚踢实了,苗人凤可不会好受的,只是此时,他紫竹全力应对妖女的魔刃。
尤其这些时日来,他落入此密林,良久未食,只以林中毒虫充饥,体内真气时时刻刻还得化解林中瘴气和腹中毒虫的侵蚀,一身实力,只能使出七成。
若非是手中紫竹,和这些时日的进步,他早就落入妖女们手中,被她们肆意折磨。
“蓬!”
苗人凤还有一只手空余着,此时他左掌下压,封着婠婠狠辣一脚,还没触及,就察觉到婠婠的天魔劲力缠来,动用劲气,手掌化刀,刀劲和婠婠脚上踢来的劲力触及,发出一声巨响。
婠婠身子,凌空飞退,半空中几次翻折,方才化解了那一招的余波。
她以前并不在意这苗人凤,婠婠虽然是出身魔门,但其目标远大,若是比对,也是看向那地榜和兵器谱中人。
可不会在乎一个小小的苗人凤。
但这几日,却让她多次震撼,这苗人凤能被轩辕十四评说,果然有其过人之处。
其武功,剑招绚烂,已然到达一个至境,随心所欲的变化,饶是阴癸派积累无数年的魔刃招数,都只能斗个旗鼓相当。
浑身真气,虽然不如天魔真气,但也足能化解婠婠的劲力侵蚀。
当然,这和婠婠天魔大法才十六重有关,若是进至十七重,那苗人凤抵挡的定然艰难了。
还有苗人凤那一手掌刀,也颇为令她惊奇。
不过这会,还不是退避之时,如此敌人,正适合她磨练自己的魔功,若是胜了敌人,那必然是消除执念,说不得就能一举晋级十七重,省却三五年的苦磨时间。
身子一转,旋又旋卷回来,天魔双刃,瞬间化作万千芒虹,划出的劲力,犹如海浪般往苗人凤席卷过去,奇幻凌厉。
苗人凤也是首次见得这般年纪就有如此实力如此杀心如此难缠的对手,这妖女武功厉害,招招夺命,应对稍一个不慎,恐怕就是横死当场的局面。
而这局面,不是第一次了,苗人凤挺举手中的紫竹,剑剑点出,每一次都把婠婠的天魔双刃准确无误地震开,像是预先晓得婠婠手中魔刃的招式变化似的。
相斗百多招之后,婠婠蓦地飞身退开,手中天魔双刃消失,微微低头,咳血两下,之后盯着苗人凤说道:“我打不过你,不过等我师父回来,那就是你的死期了。”
说着话,婠婠的身影消失不见。
耳边仍有余音,苗人凤却是心中一沉,这些时日,他被困在这密林之后,先后见过二十来个‘妖女’。
除却闻采婷、婠婠之外,其余的妖女多半武功不济,三两下就能解决,她们多是随闻采婷一起杀来,闻采婷却丝毫不顾惜她们的性命,大多都是被婠婠杀出救了,也有些丧身苗人凤手上。
他也确知,眼前所在,恐怕就是江湖人百寻不得的阴癸派老巢了。
看方位是大唐国境,若是细细算来,恐怕是当年殷都周边了。
大周万年江山,不知建了多少盛景,如此之所,不算什么。
这密林下,定然是一处地宫所在,虽然不知道地宫究竟,但必然凶险万分。
苗人凤倒是没有寻迹地宫的心思,他只想先出了这密林,然后确定方位,将此宣告天下。
哪怕这密林再怎么广大,若是宣扬开来,看阴癸派还如何藏匿行踪。
被阴癸派得罪过的那些侠士,若是请得大宗师出手,阴癸派如何能挡?
苗人凤可不觉得阴癸派有大宗师级的高手,毕竟魔门中人,性子暴虐,只要武功高的,都在江湖上露了姓名,不知招惹了多少敌人。
若是大宗师,那也不知杀了多少人,就像那庞斑一样。
……
到了中午,杨恪进了五台县城,光明正大的走进去的,抬目一扫,可以看见旁边贴着的几个告示。
不需要近前去看,就记住了,一个是里赤媚,一个是方夜羽,一个是田伯光,三人名列一起。
里赤媚和方夜羽是以红墨所书,以为警示,田伯光则是寻常墨书。
县城不小,杨恪朝着菜香最浓烈之处走去,胭脂马不时嗅闻几下,不用杨恪牵着,自己就跟着走。
这几日奔逃,杨恪也没怎么收拾,衣衫虽然不乱,但发型就不好整理了,所以,他索性披散了头发,倒也多了一分潇洒不羁的意气。
酒楼的小二,最会看人,此时远远看见杨恪走来,就迎上几步,躬身说道:“少侠,可是一个人来,本店有——”
“不需多说,可着这数来上,还有我这马,要吃肉,腊肉最好,多给它来些——”
那小二招呼话还没讲完,手中就多了一样物事,沉甸甸的,低头瞧去,一块银锭,看样式,足足是五十两的大银锭!
豪客!
依着现在的物价,一斗米也就五文钱,一两银子是一千文,可以买200斗米,一斗十斤,五十两银子,就是十万斤米了,足够这世界的寻常人吃一辈子了。
这可是大豪客了,容不得小二怠慢了。
态度立刻又恭谨了几分,腰也低的更弯了些。
叫来另一个小二,去将马喂了,别说是喂腊肉了,就是喂人参,这会他也会尽心去弄。
无他,这豪客付得起。
被那店小二招呼着进了店,杨恪先张望了一眼,这时里面很热闹,挤满了三教九流的各式人物,将台子坐的满满当当的。
不过那小二也不急,呼喝两声,就新搬来了一张台子,在门口,将门里面放着的蒸笼,却是搬到了外面去了。
瞬间就腾出来了一个位置,这满蒸笼的馒头也卖不了几个钱,怎么比得上这豪客身价呢?
甚至那店小二将台子腾出,还特意搬来了一把檀木椅子,又搬来屏风,一个简易的雅间做好。
杨恪瞧着这一幕,看着四处瞅来的眼神,却也丝毫不在意,径直去坐下。
“少爷,我们这有汾酒——”
“来茶水就好!”
听得豪客不要酒,小二犹豫了一下,在这店中,着实消费不会太高,只是菜品,再怎么做,也用不了多少钱。
可若是酒水,那就不一样了,酒入口中,就说是百年陈酿,自然可以喊一个高高的价钱。
足能让这豪客那五十两银子,花的尽兴,花的爽快,花的净光。
只是,他这如意算盘,在杨恪一声不要酒的话出口之后,立刻就破灭了。
但却也不敢慢待,立刻去沏茶。
转眼间,三壶茶水就送来了,还带了一个拿着琵琶的女子。
“少爷想要听什么曲?”
看那女子,在一旁坐下,轻声问着,杨恪犹豫片刻,说道:
“十面埋伏?”
那女子轻轻一笑,点了点头,小二伺候着倒着茶水,说着:“少爷,这是碧螺春,这是龙井,这是本地深山野茶,也是上品——”
杨恪哪懂茶水,端起随意一喝,这时,一声脆鸣,接着,杨恪微微一呆,那女子手化残影,怀中抱着的琵琶,一阵乐鸣。
只是瞬间,就将杨恪带入到了那金戈的世界中。
那不是琵琶声,而是杀气,百万人纵横挥戈的杀气。
杨恪的呼吸都急促了些许,仿佛利刃就在耳边横斩竖切,杨恪都没注意到,本来熙熙攘攘的店中,逐渐都停了下来。
说话声都小了,都沉醉在了这琵琶声中,懂不懂的艺术无所谓,但能不能听,好不好听,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时间不算长,杨恪面前已经放上了几盘菜来,他都没注意到。
小二准备着给杨恪添茶,但杨恪只喝了一口,就那么举着。
却是被这琵琶声给引入了自己的心境中,这些时日的江湖之旅,被这琵琶声牵引着,一幅幅画面闪过。
好!
待声音断落,杨恪想要叫一个好字,却也不需要他来叫了,满堂彩声俱响!
赏!
思来想去,杨恪取出一银锭来,说着。
也只有钱了,他本想给金子的,但临时换成了银子,无非是金子太招惹眼目,他身上最小的金锭都是五十两的。
“谢过公子!”
那女子取了银锭,微微躬身一礼,待她离去,杨恪听着小二说着女子只是县里一寻常歌女,这弹上一曲不过是一两银子。
不由让杨恪感叹,这世界的服务业,技艺也太高超了些,一两银子,听这一曲,要是在曾经的那个世界,不知听这般绝妙技艺,得多少钱了。
看着悄无声息端上来的几个菜,举起筷子,杨恪正要吃,这时,就听见门外几声吵闹。
转头去看,就见之前被搬出的蒸笼那边,一个店伙计正大声呵斥着一个衣衫褴褛、身材瘦削的少年。
那少年杨恪随意瞧了一眼,看身形约莫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头上歪歪斜戴着一顶黑黝黝的破皮帽,脸上手上全是黑煤,瞧不出本来面目,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嘻嘻而笑,露出两排晶晶发亮的雪白细牙,却与他全身极不相称,眼珠漆黑,甚是灵动。
装扮看着像,但若是细瞧,杨恪觉得倒不像是乞丐了。
他趁着刚才那店伙计,掀开蒸笼之时,抓了一个馒头,正要吃食,却被那店伙计瞧见,这馒头,他们平常都吃不得,想要吃还得吃客人剩下的。
怎么会允许乞丐来吃。
“把馒头给我放下!”
那少年这会倒也听话,依言将馒头放下,但白白的馒头上已留下几个污黑的手印,自然是再也发卖不得,想着要扣的工钱,一个伙计顿时生怒,立刻喝骂一声,一掌打下,那少年却是恰巧一个矮身躲过。
“算了,算我账上!”
杨恪伸手一指,他身边候着的那店小二,立刻就上前斥责几句,让那动粗的店小二滚回来。
这时,杨恪看见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忽然出现在店门口,张着嘴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停住了,转过头,看了杨恪一眼,杨恪见着他身形伟岸,看着也就不满二十的年纪,但身体挺拔,倒是有一番豪气,令杨恪很是好奇。
看少年朝他微微拱了拱手,杨恪也目视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萍水相逢,也就这般礼数了。
杨恪低头去吃饭菜,他本也有饿了,这会才挑起筷子,就见得桌前多了一人。
是之前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正用灵动的眼神看着他。
微微皱了下眉头,杨恪说道:“小二,看他要吃些什么,给他来些。”
却是瞧见,这少年的馒头,已然消失不见,却非是他吃了,而是给了那野狗。
杨恪是真瞧见那野狗衔着馒头,流着口水,从门前奔过。
小二应了一声,他可不怕杨恪付不起,此时正愁着杨恪的五十两银子花不完呢,这店里的招牌菜全上了,大菜全填上,也只能花一半。
本来想着那歌女填些费用,可杨恪直接赏了那歌女五十两银子,这费用就填不进去了。
倒不是他不会虚报钱财,可这客店,那是几百年的老店了,怎么会为了点点银钱,坏了名声规矩呢?
就是小二愿意,东家也不愿意啊!
毕竟五十两银虽然多,但也只是一天的流水罢了。
这时听见杨恪让给那乞丐少年做些饭菜,他立刻满口答应。
“我要吃你这些!”
小二正要抬脚,听见那乞丐少年这话,立刻怒了,回身说道:“少爷,我就将这不知好歹的赶出去!”
说着就要呵斥那少年。
却是这店,固然要赚钱,但服务也很重要,杨恪之前说的,他也不会就觉得杨恪如何宽宏大量了,见这乞丐少年蹬鼻子上脸,立刻就先行责骂。
固然是心中恼怒,但也是心善,生怕杨恪发了脾气,看他如此豪富,他若发脾气,这不知好歹的乞丐少年,恐怕要遭殃。
“算了,算了,我多一个人陪着吃饭倒也无妨,不过你将脸和手先洗了去。”
那少年这会瞧了杨恪几眼,上下打量,片刻后,说着:“你倒是好心肠,哼,不过小爷不想和你吃了。”
听着他略微沙哑的声音,杨恪摇了摇头,说道:“那你自处便是。”
见杨恪像是丝毫不在意他,他猛地起身,从刚刚端上来的炖鸡上,扯了一个鸡腿,转身就跑掉了。
怔怔片刻,杨恪望着那盆鸡,却听小二这会说着:“少爷,我这就给您换了,这不算您钱。”
杨恪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只是这少年——”
杨恪总觉得,他这行为,略有几分熟悉,只是熟悉感在何处,一时半会也没想起来。
小二端起那盆鸡,是放也不是,端走也不好,看杨恪像是真的不在意,他微微松了口气,将那盆鸡放下。
心中是暗暗感激这豪客了,不然,这只鸡,他撤了之后,可是要赔上一半材料钱的。
那基本是他两三天的工钱了,略微送了一口气,对杨恪更殷勤了几分。
满桌饭菜,逐渐上齐,杨恪也吃不了多少,嘴不停歇,小半个时辰过去,这人来人往,杨恪也吃够了。
“少爷,一共是三十一两四钱八分,算您三十一两好了——”
这时,那小二见杨恪起身,立刻捧着散碎银子过来,杨恪看了眼,随意捏了几粒之后,说道:“剩下赏你了!”
“多谢少爷!多谢少爷!”
那小二顿时大喜,杨恪拿走的,也只是六七两散碎银子,给他剩下的,足足还有十多两!
虽然心中早已经有预计了,毕竟这般豪客,伺候的好,自然会有赏赐的。
可这般大额赏钱,还真是第一次遇上,躬身连连行礼,殷勤的将杨恪送往门外,快步去将杨恪的马儿牵过来。
胭脂马好像也吃的很爽快,不时打着响鼻,瞧见杨恪,还低头蹭了他两下。
“客官这马儿可真神骏,那边那位客人的马儿看着也不错了,可和您的比起来,就差了些——”
杨恪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到了一匹红色骏马,在这闹市中,夺人眼目,一看就知道是天下神骏,千里宝马了。
牵着马的是一少年,是杨恪之前酒楼中所见的那浓眉大眼的忠厚少年。
他这会正牵着马,像是察觉到杨恪的目光,顿时扭头来看,也看见了杨恪身边的胭脂马,眼目中闪过神光来,看来也是个爱马的。
两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从这县城,杨恪缓步踏过,随意看着,比着山中所遇的那些村民,这城里的精神面貌倒是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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