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13|18

能吃能装，胆大心细，不要脸。出酒楼之后，卫旒堪堪找出了谢菀的几个不同之处。他私以为这些特点一个两个放在女子身上或有可能，但同时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难怪他不觉得她是个女的。

        谢菀从飘香楼出来乖乖地跟着卫旒去了景王府，她自然知道崔缇没那么快找来，崔缇这会还在宫里当值。何况消息已经递出去了，她也安了心。谢菀坐在一边自然不可能知道卫旒想些什么，只是一路上被他若有似无的目光，看的心底毛毛的。

        到了王府门口，谢菀一下子就被威严气派的景王府惊住了。谢菀见过的侯府公府也已经十分奢华了，没想到跟景王府一比立马就变成了小巫见大巫。

        院外红墙环护，绿树周垂，门口砌着三层汉白玉的阶梯，两座石狮子足比侯府门口的大了一倍，门檐上镶了琉璃，反射出华丽的光芒，耀人眼目。

        谢菀暗自咂舌，卫旒不愧是受宠的大皇子，王府占了一整条街不说，还如此奢华，这就是皇家气派吗？谢菀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谢芃一心想嫁入皇家了。不过别人都以为她属意的是皇后所出的二皇子，但谢菀却知道，谢芃一直想嫁的是大皇子卫旒。

        想到这里，谢菀偷偷看了眼卫旒，却被后者逮个正着，谢菀赶紧目不斜视地进了府。

        前世谢家接她回来是为了让她代谢芃与崔家定亲，谢芃落选，她被设计与人私通，与崔缇定亲的人再次变成了谢芃。而谢芃心心念念的大皇子却在驸马章哲的撮合下与她议亲，今生，兜兜转转，她变成了崔缇的“妹妹”，还阴差阳错提前认识了卫旒……

        只是眼前的卫旒跟上辈子所知的实在差别太大了！谢菀懒得想了。

        卫旒看着谢菀淡定自若进府的身影，怪异的感觉再次浮现。就像那次在崖底初遇，卫旒就出现过好像眼前人真的“认识”自己的荒唐念头。只是这一次，似乎还不止是认识。她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除了男女之事上，卫旒一向机警，虽然感觉消失的很快，但卫旒还是敏锐地发现了。

        谢菀走在前面，卫旒在中间，丁一跟在卫旒后面。王府太大，卫旒没告诉她往哪走，她就胡乱自己挑着走，也不见卫旒出声提醒。一路上，除了巡逻的王府卫兵，她连个问路的丫鬟都没碰到，好一会才碰见一个急匆匆赶过来穿着不同的年轻男子。

        谢菀上前道：“请问正厅在哪？”

        卫旒向来不喜欢提前派人通知回府然后让伺候的人在门口迎接。所以得知主子回府的大太监刘进准备出来伺候主子的时候，发现主子居然没像往常一样回书房，而是选了另一个方向。刘进瞅着背影转到小路上好不容易迎了个对头，就被眼前问路的女子弄懵了！

        虽然穿着男装，但是梳着女子发髻，粉腮黛眉，说话也是莺啼婉转…天！干爹在上，这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啊！

        自从八岁跟着大皇子以后，再也没被女子靠近过一射之地的大太监刘进就像活见鬼似得，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谢菀：“……”她长得有这么吓人吗？卫子恒是怪人，跟在卫子恒身边的人也都是怪人！

        ……这是什么情况？主子带回来一个女子？这怎么可能？刘进的目光越过谢菀望向主子求主子示下。只是目光里除了求示下之外怎么看都多了点别的意味。

        卫旒没理会自己身边这个越来越大胆的小太监，而是直接对谢菀说：“往前左拐两条岔道，过个桥就到了。”

        谢菀得到答案后加快了脚步。没办法，吃的太撑，需要坐下来喝杯茶好好歇歇。

        刘进一听脑袋上又多了一圈问号，主子说的那个方向好像不是待客的正厅吧？见主子越过他直接跟了上去，刘进转头将求知的眼神递给了跟在后头的丁一。

        一直木头人一样的丁一难得给了他一个“就不告诉你”的眼神。刘进撇撇嘴，默默地跟在了后头。

        走过两条岔道，过了一个拱形石桥，谢菀停住了脚步，忍不住四处张望。眼前一片平坦的空地，只有一溜低矮的罩房，哪有什么大厅？

        空地分了几个区域，有几处高台，可以看见其中一个区域架子上摆了各种刀剑棍棒，另一个则摆了一排靶子，这样一看此处分明就是个小型演武场！

        谢菀一扭头双目喷火地瞪向卫旒：“你什么意思？”这已经不是今天第一次这样问他了，这人想什么她怎么一点都摸着头绪呢！谢菀恼怒不已。

        卫旒看着她交握着搁在胸前的手，道：“消食。”

        她难道不是吃多了不舒服？虽然幅度很小，但是他看见她借着走路轻轻按压胃部了。

        谢菀惊奇地重复道：“消食？”反应过来，脸都气红了：“你！你带我来演武场消食？”

        卫旒觉得她语气有点怪，太莫名其妙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不理她，径直去了演武场。

        谢菀跟上去咬牙切齿：“我刚吃过饭你就带我来演武场，你懂不懂医理，不知道吃过饭是不能剧烈活动的吗？何况…何况我是个姑娘家！是个女子！哪个女子是去演武场消食！！”说到后来谢菀自己气势都弱下去了，她发现了，卫子恒估计真的没当她是个女的！

        卫旒一听这才反应过来，他今天才觉得她大约是个女子，可他不知道怎么和女子相处，而且他总是忘记这件事情。至于其它，卫旒开口解释：“一路回来加漫步到此已经有半个时辰了，你现在是撑到，再不动动就真的积食了。”

        谢菀气馁！这是重点吗！

        一边的刘进早已听得热血沸腾，主子已经跟这位姑娘说了三句话了！几乎有问必答话还很长！最关键的是，他们挨得这么近，三尺之内，主子居然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那是不是说主子的病有望好转啊？

        这位姑娘真乃神人！刘进望向谢菀的目光都隐含了崇拜。

        谢菀环视一圈，连个可以休息的地方都没看见，后头跟着的两个人都摒气凝神好像自己不存在。谢菀觉得脚酸胃胀难忍，索性走到最近的高台，坐在了石阶上，反正也没人把她当个女子。

        上前几步的卫旒回过头：“……”谁刚刚说过自己是女子的？

        石阶内里冰冷，被太阳晒得表面发烫，隔着薄薄的衣料，既冷又烫，谢菀一坐下就后悔了，再加上胃里造反，整个人十分不舒服，可是被卫旒这么看着，她又不好意思立刻就起来，忍的十分辛苦。

        卫旒本不打算理会她这种矛盾的‘女子’行为，岂知突然看见她十分难受的样子，只是略一思索便明白其中缘由。他在军营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同训练，大热天坐在烤热的石阶地上休息时常有的事情，明明是热的发烫的石阶偏偏有股子难耐的寒气，就是他一开始也很不适应。

        卫旒这会记着她是个‘女子’，有点尴尬地吩咐刘进去搬张椅子过来。

        刘进早在一边等着了，见主子吩咐急忙应是。

        谢菀一听，立刻补充道：“在给我添杯茶。”顺势站了起来，吩咐地行云流水。

        卫旒对此人的厚脸皮一阵无语，只是让刘进依言再添杯茶。

        没一会，来了几个侍卫，搬了两张椅子并一个小几置在阴凉处，送了一壶茶，还添了几样茶点，刘进殷勤的请她坐了。

        天青色绘云纹的茶壶和茶盏，上好的白毫银针，味温性凉，健胃提神。谢菀喝了一盏茶，略歇了歇，便觉得精神好了许多，这才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演武场。

        这会卫旒正和一个陌生的侍卫练枪。两个人你来我往，挥抢带起的风声凛冽，身形极快，比山下戏班子里的武生耍的威风的多，谢菀一不小心就看得入了迷。

        两人打的旗鼓相当，谢菀一个局外人也看得出几分惊险。那侍卫一枪扫过卫旒耳鬓，即便知道这人不敢真的伤到卫旒，谢菀还是看的紧张刺激吊起了心，茶盏捧在手里打抖都没有发现。再见卫旒一个漂亮的回旋躲过，抢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指向了侍卫的下颚，谢菀一个没忍住，大叫了一声好。

        尘埃落定的演武场只剩寂静的风声，这一声突兀地叫唤如惊鼓鸣兵，卫旒抢尖一转，如箭射出，直取声音来处。

        谢菀看着来势汹汹的□□，吓得尖叫出声，茶碗从手上滑落，正要躲时，枪斜着□□了一侧的花木里，刘进在旁边好整以暇地接住了茶碗。

        谢菀小脸煞白，叫声惊慌尖细，却是女儿家才有的柔弱。刘进急忙解释道：“姑娘莫怕，王爷很有分寸的，平日里常与将军侍卫们比试，上一场的胜者可以指定下一场比试的人选，您刚刚叫好叫的那么大声，王爷以为您想上去比试这才发出邀请。”

        谢菀：“……”见鬼的邀请！

        卫旒：“……”忘了她是个女子。

        这一个惊魂插曲过后，谢菀又退离了一段距离“压惊”。本来一直记挂着要问卫旒崔缃和南墨的事情，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卫旒好像练武入迷，比过了□□比射箭，比过了射箭又比拳脚。

        谢菀一壶茶快要见底，又百无聊赖吃了几块糕点，正等着演武场上的人告一段落，好询问心中正事，谁知道那边练完拳脚的卫旒又……

        谢菀赶紧捂住眼睛，一口点心就茶呛在了喉咙里，咳地脸红。

        谢菀：“流氓！无赖！登徒子！”当着她的面脱衣服！！

        卫旒闻声僵了一僵：“……”又忘了她是个女子。

        他原来的衣服早就湿透了，练完之后就地换身常服，再回去沐浴更衣是他的习惯。这么多年来，他身边从未有过女子，也就从来没想过拿个屏风挡一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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