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通话时长40：00

心情不错的乔宋在小区里溜达着寻找理发馆，他记得是在六单元没错，可是走过去却没看到熟悉的三色柱。

        围着楼绕了几圈，依旧一无所获。

        不远处，小区里的香樟树下，吃过午饭的大爷们觉也不睡，拎着小板凳准备开始新一天的战局。

        和乔宋同一幢楼陈大爷见乔宋晃荡了半天，来来回回几次后，忍不住吼道：“乔宋，你干嘛呢？！”

        “啊？”乔宋转过身。

        不愧是年轻时当过兵的人，这中气十足的一嗓子差点没把乔宋喊蒙。

        “啊什么啊。”乔宋愣神的功夫，陈大爷已经三两步走到他跟前，“你找啥呢？”

        “找卢婶的理发馆。”乔宋老老实实地答道。

        “我说呢。”陈大爷兀自点头，“她那灯筒前两天坏了，新的还没装上，你直接去二楼找她就行。”

        “怪不得，我还以为记错了。”乔宋乖巧地笑笑，“大爷，咱打个商量，下次您喊我，小点声行不？”

        瞅瞅楼上那一户户探出的脑袋，足见陈大爷这一嗓子的效果。

        “声音那么小哪有精神气。”陈大爷说着用力拍了拍乔宋的肩，“小伙子说话，就该声音洪亮些。”

        乔宋“嘶”了一声，险些没抗住。

        得，这力道，您今年绝对不是八十二，而是二十八。

        “陈八一，你可行了，当谁都和你一样天天喊号子跟个大喇叭似的。”听到动静的卢婶扒在窗边调侃，“小乔，别理你陈大爷，要剪头发么？那快上来。”

        陈大爷瞪大眼，“哼，好男不跟女斗。”

        年龄大的人斗嘴，有时候和小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乔宋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陈大爷，那我上去理发了。”

        “嗯，快去快去，免得你卢婶又念叨个没完。”陈大爷说着，瞥了二楼的窗户一眼，看不到人影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老式的筒子楼还是水泥台阶，铁质栏杆，栏杆刷着绿色的油漆，多年下来，漆面已经变得斑驳。

        不少杂物堆放在楼道里，好在住户理得都比较整齐。

        除了楼道有点窄，倒也不会绊倒人。

        爬到二楼，卢婶家的门大开着，里面几个老头老太太正搓着麻将。

        看到乔宋，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和他讲话。

        有人关心他的身体，有人问他最近住的怎么样，还有人担心他一个人吃饭吃不好，要他去家里吃饭。

        乔宋很喜欢这种热闹劲，丝毫不会觉得这些老人啰嗦，耐心地一一回应。

        卢婶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等乔宋和这些老人说完话，才招呼他到镜子前坐下。

        “小乔，怎么到我这来剪头发了？我这可真的只能给你简单剪剪，要是想烫发染发可都不成。”

        “外边太贵，小区里又离得近，方便省钱，我这不就来了么。”乔宋仰起头，方便卢婶给他围上围布。

        乔宋的基本情况，小区里眼明心亮的大爷大妈都有所猜测，总归不会是家里富裕的孩子。

        听他这么讲，卢婶便没再多问，转而说道：“想好要剪个啥样的么？”

        “呃……剪短就行。”

        乔宋就是那种和理发师沟通困难的典型，他不了解流行趋势，也没啥特别喜欢的发型。这话要是放在外边的理发店，理发师也跟着犯难。

        可卢婶不一样，她一手小喷壶，一手细齿梳，围着乔宋左右看了看，然后暗自点点头。

        紧接着，乔宋就感到一阵清凉。

        早些年的理发店都是这样，只要头发不是特别长，也不用先洗头，都是拿小喷壶喷湿直接剪，剪完再洗。

        沁凉的水珠触碰到头皮，乔宋瞬间清醒。

        卢婶三两下把打湿的刘海梳到前面，视线被遮挡，乔宋干脆闭上眼，很快耳边就响起了剪刀的“咔嚓”声。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理发是一件神奇的事。

        不管进理发店前头发有多长，随着修剪时间的推移，脑袋总会感觉比之前轻了不少。

        落下的发丝搔到鼻尖，乔宋想忍一忍，可到底没忍住，还是抬起手挠了挠。

        不想卢婶细心，看到他这个动作，拿起放在一旁的海绵块帮他扫掉，“这会儿可不敢乱动，我正剪耳朵旁边的头发呢。”

        “唔。”乔宋顺着力道轻轻歪头，乖乖地应道。

        坐在他右侧修的卢婶稀罕地看着乔宋小扇似地睫毛，心道这孩子可真会长。

        这么想着，卢婶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三十多年前给模特做造型的日子，手底下的动作不仅不慢，那梳一下剪一刀的流畅手法，还颇有种自成一派的风格在里边。

        乔宋看着只觉得眼花缭乱。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高手在民间。

        过了没一会儿，卢婶这边放下了剪刀，乔宋看看长度以为这就算是剪完了，却见她又拿起了电推剪。

        这么一来，准备起身的动作又收了回去。

        不过头发就这么长，再怎么剪前前后后花了也就十多分钟，面对最终效果，卢婶先是满意地点点头。

        “你头型长得好，就适合剪圆寸。”卢婶抖掉围布上的头发，“说来，我还是第一次把圆寸剪得这么好看呢。”

        坐在旁边搓麻将的老人们看到成果，也不吝啬夸赞。

        “彩霞你就别谦虚了，你的手艺确实没得说。”

        “就是，你看小乔剪完多精神。”

        ……

        乔宋从没有剪过这么短的头发。

        一眼看过去，秾丽的五官和流畅的轮廓都清晰地印在了镜子里，带着种说不出的张扬，就连眉角那颗几乎被乔宋遗忘的浅红色小痣，此时也开始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耳朵和脖子后面没了头发的遮挡，很清爽但也让乔宋微微有些不习惯。

        尤其被一群人盯着看，饶是他一向脸皮厚，也不免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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