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樊盛景让许六在院子里生了两堆火，又围着铺了些干草，让所有人都围着火堆坐好，连断腿的钟意也让人扶出来了。

        那屋里那个气味，他们在里面吃得下，他可受不了，外面冷，那就生火烤火吧。

        樊盛景吩咐许六去外面找几个人来收拾一下那个屋子，没办法，那是这个三合院里唯一一个门窗齐全的屋子。先管了今天的，其他的慢慢来吧。

        “樊盛昭，你去，把碗筷分给他们。然后你们拿到碗的，一个个来我这里领粥。粥还有些烫，注意要慢慢喝。”说着就拿碗给钟老头先盛了一碗。

        这些孩子哪怕饿得直咽口水，也是樊盛景说什么就乖乖做什么，没一个敢乱来的。这个养济院以前的那些人对他们估计积威深厚啊，竟然能压过这些孩子饥饿的本能，

        剩下的几个孩子除了阿虎七岁多，都是四到六岁的，可是都会自己拿筷子吃饭了，吃个热稀饭，也都乖巧的没发出什么声响。樊盛景都不敢想象什么样的教育，能把孩子教成这样。

        一人一碗粥，多了樊盛景也不敢给，他没常识也知道他们饿成这样，必须得养几天。

        吃完饭，看到许六带人把屋里的东西都扔出来了，又开始往里面搬东西，钟老头有些犹豫还是先开口了。

        “樊公子，你真的要管我们这些废人？你图什么？”

        “竟然看到了，就只能救了。如果我没能力养活你们这几个人，我一定不管你们，但是偏偏我有能力，我的良心没办法见死不救。不过我也就养你们这个冬天了，明年开始我会尽量给你们安排些事情，让你们自己养活自己。”

        “我们几个不是要入土的，就是几个奶娃，能做什么”

        “总有你们能干的事。放心，我不会糟践这些孩子的。”

        “公子，老头子我不是那个意思。”钟意有些着急的想解释。

        “我说明了，也能让你安心养好身体。我连你们几个老的都养了，你活着就能看着，你什么可担心的。我会叫人把大门给你们装好，我会偶尔让许六过来，你们这边有事就跟他说。你能做饭吗？”

        樊盛景看了一眼手上有不少老茧的老妇人。

        “我叫文霞，我可以做饭的。”老妇人赶紧上前两步，她以前在人家家里做过帮厨，老了就被人赶出来了，虽然她觉得她还能干得动。

        “那行，厨房缺的东西我会叫许六买来给你，这三天少做点，都让他们吃个半饱就行，饿久了不能一下吃太饱，吃撑坏了都不知道。后面可以吃多少就做多少，不用太节省。”

        “哎，知道了少爷。”

        “住的地方，搞干净，不然容易生病。你们要是有人生病了就去请太夫，要他找许六结算就行，银子我也不给你们，有事情就找许六，你们一屋老弱病残，给你们银钱反而是坏事了。有急事就托人去镇宁将军府说一声。”

        说完就见钟意突然泪流满面，挣扎着跪起来，一群可能都听不明白他们说了什么的孩子，不明所以也跟着跪下了。

        “樊公子，老头我咋也没有，今天就给你磕个头吧。要不是你，我们这些人真的就只能等死了。老头我自己都觉得无甚希望了。你都不知道他们以前是什么对这些孩子的，都不像对个人，你别怪老头我疑心重，我也没办法。”

        樊盛景赶紧去扶人坐下，让其他人都起来。

        樊盛景让阿虎带着许六去找找那个老乞丐，把他也带回了养济院好好安顿。

        老乞丐可能也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会救了这些跟他无关的人，那就多救他一个又何妨。

        樊盛景是有些相信缘分的，不然为什么偏偏是他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犹豫过该不该去管在街上磕头的阿虎，所以他让樊盛昭替他做了选择。

        之后一切仿佛就顺理成章的走到了这一步。

        “二哥，他们真的好可怜。”回家的马车上樊盛昭对樊盛景说。

        “然后呢？”

        “二哥你真的好厉害，二哥我什么才能像你这样厉害啊。”樊盛昭窝到樊盛景怀里，眨眼卖萌。

        “你现在就跟我一样厉害啊。”

        “啊？二哥，我哪里厉害了？”

        “你现在不是一有事，就会撒娇耍赖，二哥求求你，二哥你好厉害帮帮我，然后你咋事也不用干，就都让我帮你做完了吗，你这还不厉害啊？”樊盛景捏眉扶额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逗得樊盛昭哈哈大笑。

        上官羽最近也终于转书院了。在他用樊盛景给的酒楼红利，给他祖母买了一套头面之后，上官羽的祖母帮他解决了转书院最大的绊脚石—上官晏。

        樊盛景最近总感觉自己可能会英年早秃。因为他开始为了授课的事儿烦恼了，反正他的课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讲，有时候知道的知识面太广也不是什么好事。

        上上次的课因为正好出太了阳，樊盛景就突发奇想，想教自己的几个学生什么利用建筑的影子测量出建筑的高度。没有考虑实际情况兴冲冲的带着五个人去量学校的藏书阁，结果藏书阁的影子拉得太长，量不出来就算了，还让他们几个成了学校茶余饭后的谈资。

        对话基本如下：

        “哎，你听说了么，那位传说中的夫子教他的学生量影子。”

        “不是吧，哈哈哈。”

        “不会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哪怕他后面把实际操作，改成了用人影子估算出他的身高，成功完成教学也没人关心了。

        到上次授课他给自己的学生讲曹冲称象的故事，这个世界连曹操都没有，更别说曹冲了。不过没关系啊，本来故事里的曹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称象啊。

        考虑了实际的操作情况，应天书院依山傍水，中间有个湖，湖里也有现成船只。象是不可能的有的，于是称象里面的象也不重要了，变成了称人。

        可是樊盛景还是失算了，因为湖边太干净没有石头，他说了用别的东西代替也可以。可是他的学生都坚持要学曹冲用石头，于是樊盛景眼睁睁的看着那五个奇葩到处去找石头搬到湖边。

        他们自己倒是知道自己在称人，可是其他人看不明白啊。于是在应天书院的学子眼里。就是樊盛景他们找了些石头搬到了湖边，然后选了些好看的石头（实际是他们在挑重量合适的石头），放到船上，然后开始拿称砣，称那些放在船上的漂亮的石头（别人以为）。

        而且他们把六个人都称了一次，

        书院的八卦流言里，他们六个像中了邪一样，在湖边称了一下午石头，

        于是称人教学的第二天，皇帝就派了太子殿下来慰问樊盛景了。

        太子听他说明前因后果后，说了很多安慰他的话，樊盛景听后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因为太子殿下听他说明具体情况的时候，一直忍不住发笑。

        樊盛景也很想不通，我明明在好好教书啊，我的教学很注重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啊。这正常套路不应该是别人一听，都会觉得我的这个教学实用又高大上，有趣又新颖，立马就都来找我跪拜求学吗。

        樊盛景其实对别人什么看自己并不在意，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弟弟，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学生，出去会因为自己的教学，受到别人的讥讽嘲笑，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他就烦，虽然那几个比他还不在意。

        还好应天书院农历十一月初就开始放年假，所以他的下次教学日子还很远，可以慢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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