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险招

承熹等了一炷香，把自己要说的话都在心头打过腹稿，却仍没见皇后来，这才觉得不对劲，忙问孙嬷嬷：“母后怎么还不来？”

        孙嬷嬷笑说：“公主莫急，老奴去瞧瞧。”

        承熹心觉不对，不顾孙嬷嬷出声阻拦，自己出去瞧，外头哪还有江俨的身影？

        孙嬷嬷见瞒不住了，这才引着承熹去了偏殿。

        江俨就那样垂着头跪着，承熹从他身后走近时细细瞧了一眼，江俨双耳微动，朝她这边略略转过视线，飞快地看了一眼，又恭敬地垂了头。他脸色不太好，也不知母后与他说了什么话，能让他都微微变了脸色。

        再往座上一看，母后冷眼看着这边，承熹连忙走上前去，不敢再给他多使个眼风，就怕母后瞧见了更生气。

        坐在母后身边，亲亲热热挽上她手臂，强打起笑脸笑道：“我听孙嬷嬷说母后给我做了芙蓉糕，承熹等急了，就忍不住来尝了。”

        皇后瞥了她一眼，原先多好的孩子啊，如今为了一个男人，都会跟自己耍心眼了，“孙嬷嬷说错了，母后没做糕点。”

        承熹唇畔的笑有点僵，只好敛了笑，又开口说：“这时辰也不早了，皓儿还等着我用晚膳呢！明儿个女儿再来给母后请安。”

        皇后没事人一样，浅笑点头：“你先回吧，这侍卫留下，我还没问完话。”

        承熹哪还敢走？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明明三两句就能说清楚的事怎么要问这么久。只听皇后又问：“我听说，被人瞧见的时候不成体统，这是为何？”

        “那时……”江俨不敢停顿，刚开了个头，便被承熹插了话：“那时我鞋子湿了，他又怕我一人掉下湖去，不敢留我一人，事急从权，只能抱着回去。”

        皇后静静瞧着她扯出这么个漏洞百出的理由，淡声说：“我没问你。”

        承熹只好默默喝茶，唇刚沾到瓷杯，又听她说：“怎的身边连个丫鬟都不带？”

        江俨不知如何答，承熹怕他露怯，赶紧接过话头：“丫鬟被我遣回去取鞋子了。”

        皇后眸光凉凉的瞥了承熹一眼，“你别说话。”

        “既是光明磊落，被人瞧见了又为何藏着躲着？”

        这说得是江俨一看见迎面行来了人，动作比脑子还快地躲在了假山之中，承熹一时暗恼，怎么这几位娘娘都事无巨细地与母后说了？连忙说：“那时……”支吾半天，也想不出好的借口。

        皇后瞧着，更不开心了。她的女儿一向事事从容，如今为了帮一个奴才开脱，都急成了这般模样，手都拿不稳杯盏，杯盏轻晃的声音她都能听得分明。

        更气的是，她还什么都没问呢，承熹便已经要护着她了。自己的暖心小棉袄被别人抢去了一半，皇后更不开心了。盯着江俨，声音中都带了冷意：“入宫多年，连话都不会回，这般不识事的奴才留着有何用？”

        承熹深吸口气，抿着唇再不敢插话了。

        又静坐了半晌，皇后只问了两个无关痛痒的，看承熹坐立不安的模样，终究有些不忍心，又不能当着承熹的面敲打，只好说：“回去用晚膳吧。你这侍卫说话挺有意思，赶明儿再过来与我说说话。”

        承熹赶忙说：“他嘴笨，能说出什么有意思的啊？女儿来陪您说话便是。”

        “他于武学颇有见解。”

        承熹仍不死心，“您什么时候对武学有了兴致？”

        “今儿个。”皇后淡淡答。

        *

        他们从内室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承熹一时连前头引路的两个丫鬟都顾不上了，忙拉过江俨问母后说他什么了。

        江俨未答，颦着眉尖细细思索。其实皇后并没有大发雷霆，意思却再清楚不过，若是他识抬举便该自行离开，若是不识抬举也被会赶出宫外，没得商量。

        可在皇后看到公主不停为他说话后，却松动了不少，脸色仍不好看，话却软了些。

        皇后大约以为他是那种贪慕权贵的人，想借着公主往上爬，以为是他一腔情愿地糊弄了公主。如果皇后瞧到了公主待他也是有心的，两人已经到了难舍难分的境地，会不会更松动一些？

        念及此处，江俨转脸凑在承熹耳畔，轻声问：“公主可怕声誉有损？”

        承熹摇头说：“不怕”。

        虽她做事一向不怎么在意他人眼光，自己心中却有一套严苛的准则，与人相交的尺度该是多少都心中有数，绝不超出半分。

        哪怕前些年她那么喜欢江俨，顶多不经意间碰过他的手，光是那般便觉得自己不知羞了。如今做了好几年娘，回宫之后面对江俨稍稍开明了一些，却也是发乎情止乎礼。

        结果先前多少年的修养都因那夜破了例，这十几日来先是被丫鬟打趣，如今丫鬟一瞧见江俨进了她的寝宫，连备好热水的习惯都养成了；今日又被众位娘娘瞧到那般惹人误会的场面，居然没什么羞赧之意，承熹只觉自己脸皮从来没什么结实过。

        此时也与他紧握着手，丝毫不顾忌母后的身边人怎么看。

        江俨笑了，眼角细微的纹路都亮了起来，先前的些许颓意一扫而空，反倒生出一些反骨来——公主都这般稀罕他，缘何他要因为皇后一两句话离开？

        略略一扫前面那个两个丫鬟，此时刚出内殿，四周偏殿有许多空屋，屋子不大，里头有的亮了灯，有的暗着，约莫是近身丫鬟的住处。

        每隔二十步远才立着一个小太监，各个目不斜视。江俨前后一看，这个距离，足够了。

        待走过一处房间时，听到里头无人，江俨揽过公主的腰身，飞快地闪身进了一间黑屋子。推门时是提着门进的，没刮蹭地面，便没发出丁点声音。他身形太快了，若是公主也和他一样穿墨色衣裳，保准连个影子都留不下。

        承熹怔怔不明所以，本就走在夜色之中，此时进了室内虽眼前全黑，可适应得很快，能瞧见江俨的身影和明亮亮的眸子。

        听到外头那大丫鬟走了回来，朝着回路张望，惊诧问：“人呢？刚才还跟在后头呢？”

        承熹一惊，赶着拉着江俨的手要出去。此时江俨却又朝她跨近了一步，定定地看着她。只有在人后的时候，他的目光才会这般不收敛，承熹有点微窘，却见他面色沉沉，像是要做什么攸关生死的大事。

        当下就看到江俨抬起手，动作飞快地解了自己的外衫。

        承熹难得有点呆滞，还没等发呆完，他已经脱了外衫，随手扔在地上，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便见他抬手撕开里衣，几枚扣子蹦散在地，露出一大片赤♂裸的胸膛。

        衣裳撕裂的声音在承熹耳畔响起，承熹怒道：“江俨，你做什么？”

        江俨低声一笑，一手扣住她后脑压在自己赤♂裸的胸膛上，低声笑了：“兵行险招。”

        说话间，他竟直直向后仰倒，落地之时另一手后撤便轻巧撑住了地，脚尖勾起翻了一张凳子，噼里啪啦的响动中，桌子上的一套茶盏不知怎的也落了地，瓷片碎裂的声音响极了。

        这句话说得不明不白，承熹看着江俨赤♂裸的上身言语不能，接下来的事就完全超出她预料了。

        丫鬟听到动静，周围值夜的太监也蓦地回神。以为公主出了意外，两个大丫鬟和周围值夜的几个小太监推门鱼贯而入，见到此情此景当场怔住了。

        即使是久经风雨的大丫鬟，也被这诡异的场景吓得失语，一时连关上房门都忘了。有人甚至轻叫了半声，又被身后人赶紧捂住了嘴。

        在闯入房门的两个大丫鬟和几个小太监眼中，江俨裸着身上衣衫不整地仰躺在地上，公主坐在他腰间，双手扯开他的衣裳。

        一整套茶盏都碎在地上，桌椅乱倒，简直是一副霸王硬上弓的场面。

        公主是那个霸王。

        江俨憋着气，在不怎么白的脸上愣是憋出了一抹羞红来。可惜他耻度不够高，不然还能欲拒还迎地低吟两声。

        承熹被他紧紧扣住后脑，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就在耳边作响，承熹整个人都傻了。

        直到听到众人退了出去，关上房门的动静，承熹才醒过神来，登时想呼他一巴掌。

        江俨入宫多年，又一向耳聪目明，知道宫中的一套行事准则。若是公主与他生了情意的事传开了，绝不敢有人说公主半句，只会说他这个侍卫如何如何狐媚惑主，低贱云云。

        他不敢坏公主名声，只能让公主坏自己名声了。明摆着告诉皇后，自己与公主已经到了这种难舍难分的境地，还是公主主动，他不信皇后还会赶他走。

        后知后觉终于知道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公主自己站起了身，发抖的手指着他，恶狠狠地在江俨腿上踢了一脚。江俨方坐起身，神色不变，身娇体软的公主一个趔趄，被他拉住才堪堪站稳。

        承熹气得拂袖走了。

        江俨想跟上，甫一出门便被制住，江俨心知这是皇后身边的暗卫，便没敢挣扎。

        门外还有洒扫太监，还有刚把公主身边的两个嬷嬷带来回话的大总管，都被这场景惊得目瞪口呆。

        关于公主霸王硬上弓的秘事，很快，当天夜里就在整个皇宫都传了个遍。

        先前都以为坤宁宫的宫人嘴如蚌壳一般严实，这般的小道消息这么传出去，坤宁宫少了好几个宫人，都被遣回内务府重新调♂教了。

        顺便被拎到内务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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