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障月伊始·约定

玉琅有一瞬的犹豫，这若是放在平时，玉琅定不会有顾虑，只是自己伤未好全，而自己又全然不知这男人的武功底细，他若是个下手不知轻重的……这几日来养的伤岂不功亏一篑？更何况，当下还有任务在身。

        他若是玉真的人，料他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不若拖上几个时辰，晚些时候她再智取。

        想罢，玉琅为难地抱拳示歉：“不赶巧，我还有要事在身，这样吧，你若是方便，今日酉时一刻，你在紫荆亭等我，我定与你好好‘切磋切磋’。”

        “也好吧——”魏青阳心中不免有几分失望，但当下他也不能真因切磋过招而误了时辰，“那帕子我就先收着了，到时候见了。”

        魏青阳淡淡一笑，一如春日暖阳照人心扉，话音刚落，他便一展轻功，飞身走了。

        轻功很稳，来去如风，看来这男子的内力，也不容小觑啊。

        玉琅深深看了那男子愈来愈小的飞影一眼，便折身往玉周殿的方向赶。

        魏青阳直飞去与苍秋汇合，苍秋虽未现身，却也一直在远处观望着，对魏青阳这番行径，他颇为不解：“好端端的，你逗她作甚？”

        “我说师兄，你成了仙后未免也忒不懂风情了些，你且看着，一会儿她见到我们时的反应……大抵会很精彩的。”

        魏青阳狡黠一笑，两个身影雀儿似的朝玉周殿飞去。

        ……

        玉周殿，前殿是议事之所，后殿则是玉真派掌门栖居之所。

        玉琅准点到玉周殿，穿过雕着星云梁柱的前门，直奔前殿而去。

        玉成、玉澈早已在前殿候着，玉琅进来先是抱拳作揖，朝师父、师叔行了一礼。

        “徒儿，伤可好些了？”玉成上下扫了玉琅一眼，先问道。

        “谢师父关心，昨日便可下床了，伤也堪要痊愈了，想来是不会耽搁明日行程的。”

        “……身子没事就好。”玉成本打好的腹稿才说了一两句便再无发挥之地了，玉琅如此懂事，话题都是自个儿引着往下山除魔一事上去，不叫师父为难，他玉成再说寒暄话便显得多余了。

        想罢，玉成便决意进入正题：“想来你二师叔已同你说了，除魔一事，本是天界的安排，天界派下两位仙人来收东门玄英，并要你作辅，那两位仙人已到了玉真，今日召你来，便是想搭个桥让你们见上一见，也好彼此熟悉。”

        玉琅悄悄抬眸看了一眼玉澈，那玉澈的清冷眼眸不知正落在她身后的哪一处呢。

        收起眼，玉琅应师父：“是，具体情由师叔都同玉琅说了，玉琅也都明白，亦愿意全心全意辅佐两位仙人，除了那魔徒归来。”

        “很好。”玉成一挥拂尘，吩咐一侧的玉澈：“师弟，那便由你请两位仙人出来吧。”

        “是。”玉澈以着惯来的清冷声音应了一声，便起身朝前殿所置的后屏风走去。

        也不知天上派下的两位仙人会是作何模样？是仙气飘飘的潇洒、还是须发尽白的老态？

        先前在一些术数书上见那方士画出的仙人，都是仙风道骨的模样，穿仙服、饮琼浆、腾云驾雾、千岁不死……不知仙人出场，会不会非凡至极呢？

        玉琅正想间，便瞥见两道身影跟着玉澈从屏风后走来，其中一个身着烟青色飞鸟纹直裾长袍，长发未束，纵然面容生的是清隽俊逸，可身上一身的潇洒装扮却无任何潇洒之气，面上神情淡淡，倘若不是玉琅知现今是仙人出场，否则她真会以为那男子是玉澈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

        而另一男子一身水色浅苇草纹交领直裰，长发半束，一双带着几分少年英气的双眸正带着几分玩味之意盯着自己。

        等等！那人不就是刚刚半路劫了她帕子的那男子！

        原来他是仙人！

        难怪、难怪见他使轻功使如此稳当，想来不是修炼之人也难以做到这样悄无声息、来去如风。

        心中无端地出现一股小心虚，玉琅收起双眸，不再与那着水色直裰袍的男子对视。

        不料那男子却主动凑了上来：“玉琅？可真是有缘。”

        玉琅抬眸看着上前来的男子，礼貌地颔首一笑：“原来您是仙人，刚刚真是失礼了。”

        “魏仙与玉琅认识？”一旁的玉澈有几分讶异。

        “几刻钟前……刚有过一面之缘。”魏青阳眼波流转，在玉琅身上停了一瞬，又迅速将视线转到玉澈身上。

        “那便好了。”玉成从座上下来，为玉琅介绍这两位仙人。

        “来，玉琅，这位是上生星君大弟子苍秋，”玉成介绍那位着烟青色直裾长袍的男子，后又看向那位早先同她见过一面的仙人，“这位是上生星君二弟子魏青阳。”

        “两位仙人，这便是爱徒玉琅。”

        “有劳真人。”苍秋向玉成礼貌性颔首回应后，又向玉琅淡然一笑。

        玉琅抱拳，客气地朝两位仙人各作揖行了一礼，“在下玉琅，见过两位仙人，往后有劳仙人多多指教了。”

        “不必等往后，下午便可以了。”魏青阳笑吟吟的向玉琅明示着。

        玉琅亦不甘示弱，轻扬唇角，冲魏青阳温柔一笑，“看来魏仙人很期待我们下午的约会，放心，玉琅定不会叫仙人失望，定如期而至呢。”

        噗，又是这幅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这般温柔却隐隐带着刀子的玉琅，才是真正的玉琅呢。

        玉澈在一侧暗暗有些忍俊不禁，玉琅也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她的一颦一笑是真情还是假意，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看来玉琅同魏仙很是投缘呢，那边好了，玉琅你便也能更好地辅佐两位仙人了。”玉成向玉琅投以几分赞许，他早便知道，自己这个关门得意弟子，从来只会给人带来惊喜。

        “玉琅定不负师父所望。”玉琅微一颔首，脸上挂着的笑意随之一转，神色凝重、认真地，就像先前无数次执行试炼任务前那般同师父说道。

        玉成蓦地鼻头一酸，好似看到第一次试炼时、仍是十六七岁年华、青葱少女的玉琅抱着剑，从犹疑退却到激情迸发，从累累伤痕中挺直脊梁，温柔笑着同他复命：“玉琅……没有辜负师父所望吧？”

        一晃儿七八年时光荏苒，玉琅早已不似青葱少女般青涩，却仍是会在每一次试炼、每一次任务前带着她的温柔一笑琅然道：“定不负师父所望。”

        除却欣慰仍是欣慰，玉成微一颔首，又向苍秋与魏青阳道：“苍仙，魏仙，玉琅虽武艺不凡，但终究也只是个半仙之躯，不足以完全抵御妖恶，这除魔之路凶险异常，我这爱徒，就承蒙两位仙人多多照顾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苍秋开了口：“还请玉真真人放心，我们同作一战，定会同心同力、彼此扶持……照顾玉琅。”最后一句落下时，苍秋有意扫了一眼玉琅，正撞见玉琅温柔轻笑着、将视线投向自己。

        呵，她总是这样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人么？

        苍秋收回视线，神情淡淡地在唇角挂着几分礼貌性的笑意。

        “真人您便放心吧，我师兄在成仙之前可有着一手照顾人的好本事呢，想来过了这许多年，师兄的本事还是未曾生疏的是吧？”

        魏青阳笑带深意地看向苍秋，开了心术暗暗同苍秋交流：“师兄，可要在世俗人面前扮好善解人意的设定哟。”

        苍秋先是给魏青阳甩了一记眼刀，也暗暗用心术回他：“我看你小子是一天不揍就得上梁揭瓦了是吧？”

        同时苍秋面上还带着刀子般的笑正面回应道：“呵，师弟言重了，我与你一心同体，这都是你我之责。”

        魏青阳只是略带讥诮地笑着，不再应苍秋。

        “……那便好。”玉成微一颔首，又对玉琅吩咐了几句，其后苍秋、魏青阳同玉琅便离开了玉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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