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这时，秦家。

        一家子，坐在堂屋里闲聊着。所有人都在为地木耳赚钱一事开心着，唯独婉婉一个人在想着另谋出路。

        就连旁边的秦博，突然笑了出声。

        婉婉困惑不已，他这是在笑什么？有什么值得好笑的？也没人讲笑话啊？

        “哥，你一个人在笑什么？”

        秦博居然还带着笑意，婉婉被他的笑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今天白天在铁匠铺，三哥挑战高大哥，结果被一下就高大哥丢了出去，整个人趴在地上哭。”

        三哥？高大哥？

        婉婉没想到秦博才去两天，就跟人混得这么熟了，整个人还开朗了不少，话都明显变多了。看来让他去铁匠铺拜师学艺是件好事。

        等等……

        高大哥？三哥一下就高大哥丢了出去？

        能在铁匠铺工作的应该都不是一般的体格吧？大哥说他在里面都算瘦弱的了，那么那个三哥肯定也是有一定重量的。

        居然被高大哥一下丢了出去？

        婉婉顿时脑袋里，浮现出：那个壮硕的男人，一把提起另一个壮汉，扔了出去。高高鼓起来的手臂肌肉，青筋有些像是要爆出来一样，还有那英俊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冷酷的笑……

        啪~秦婉婉，你又在一个人脑补些什么？这个时候犯什么花痴？你建房子的钱都还没有呢！！！

        可惜的是，接下来。

        她的脑海里还是只有那张脸、那个强壮的背影、那个小小的疤、那声高大哥、“三哥一下就高大哥丢了出去”

        ……

        秦大庄听秦博提到铁匠铺的事情，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问过他拜师的事怎么样了。

        于是开口问道：“博儿，你现在在铁匠铺做了两天事了，已经拜师了吗？爹娘都没有给你准备拜师的礼品呢！”

        “高大哥说，不需要拜师，就跟他店里那几个伙计一样，跟着他干就行了。”

        李素娘惊讶：“不拜师？那人家怎么可能把手艺教给你？”

        秦博：“高大哥，不是那样的人！这两天，他已经教了我不少东西了。”

        李素娘还是有些怀疑，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不需要拜师就免费教手艺，还给这么高的工钱？

        而秦大庄沉思了一会儿。

        “这高有承我也听说过，确实是个品性好的。既然是这样，那博儿你就认认真真学，平时多努力帮他干点活儿。人家无条件给了这么好的工作，我们也不能就这样让他吃亏。到时候地木耳赚了钱，看看买些什么东西送去吧！对了，你记得多加留意他喜欢什么，到时候送礼也显得有诚意一些。”

        “哦！”秦博应下之后，突然又蹦出来一句。“我看他挺喜欢妹妹做的菜。今天我把那地木耳汤带去之后，都是他一个人喝了。”

        秦大庄瞪大眼睛，“一个人喝了？”那么大一锅，那可是约十个人的量啊！

        秦博点了点头：“嗯，最后我走之前，把锅里剩下的汤倒出来，也就剩下差不多三碗的量了。”

        李素娘听了之后，对高有承满意极了，面露骄傲：“这高有承倒是个会吃的，咱们家婉婉做饭手艺这么好，这地木耳汤只不过是基本而已，还有更好吃的呢！到时候让婉婉做上一大桌给他试试，保准他吃撑走不了路。”

        没想到李素娘这么一说，引来了秦大庄的附和：“是呀！倒是可以请他来家里吃一餐。婉婉这手艺连酒楼里大厨都比不上，做一桌子菜，绝对让他满意。”

        夸起婉婉的手艺，李素娘就停不下来了。“没错没错，请他来家里吃，酒楼贵还没婉婉做的好吃呢，而且他自己也喜欢吃婉婉做的菜。那就这么定了，博儿，你明天跟他说一声。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家里吃一顿，咱们一家人好好感谢感谢他。”

        秦博点头应下，几个人就这么决定了。

        而主厨婉婉还在神游中，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要，亲手为她脑海里的男主角做上一顿大餐了。

        ~

        夜里一场大雨过后，第二天清早，万物显得格外的干净清晰。

        婉婉打开房门，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又叹了一口气。唉！

        自己昨晚居然光顾着花痴，把正事给摆一旁了。再想不出来赚钱的点子，那自己再休息几天就接着绣大件好了。

        如往常一样，婉婉扶着苏婆婆来到秦家。刚到门口，居然就碰到李素娘背着竹筐准备出门。

        婉婉疑惑：“娘，你这是做什么去？”

        李素娘笑意盈盈地说：“这不，你爹一大早就去送地木耳了。我这会儿也没事做，看昨夜下了场雨，正打算去山上看看，有没有长地木耳。”

        婉婉仔细想想也是，这地木耳没有任何成本，采回来十几斤拿去卖，就可以赚上村里一家人差不多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对于农家人来说，绝对是个金贵的东西。罢了，自己现在也没事情做，闲人一个。

        “那，娘，你等等吧！我跟你一起去。”

        婉婉去厨房里拿起平常自己背的竹篓，便跟着李素娘一起上山去了。而苏婆婆则充当起了秦智的“夫子”，留在家里教他识字，念诗。

        ~

        由于上山的路还是湿漉漉的，李素娘和婉婉两人小心翼翼，有些缓慢地往山上走。

        差不多历经了半个多时辰的丛林探险，皇天不负有心人，竟真的被她们两找出来，一大片长满了地木耳的地方。

        两人十分熟练地开始分头采，山上静悄悄地，两母女也沉默不语，只专注着手上的动作。过了一阵子，两人腿都蹲麻了，各自的竹篓也终于被装满了。

        路上湿滑，下山更加不好走，而且背上还有重重的一竹篓地木耳。

        快走到山脚时，李素娘稍微松懈了下来。结果脚上打滑，差点就摔了下去。还好有惊无险，婉婉及时拉住了她。要不然这一摔至少也去了半条命。

        于是，回到家后，婉婉说什么也再不肯让她上山去了。

        两人还在拉扯着，一个要去，一个不肯。

        这时，秦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娘，姐，我识完字了。你们是不是还要上山啊？我也一起去。”

        婉婉正愁说服不了李素娘。“那好，娘你就留在家里洗这些刚采回来的，我和小智两个人上山去就好了。”

        秦智扯了扯婉婉的衣袖：“姐，你昨天不是让我去把安子还有他姐姐叫上一起吗？”

        婉婉忽然想起来，是呀！自己怎么把这个忘了！

        “娘，我现在和小智去世材叔家，把安子和秦琳姐叫上一起去，这你就不担心了吧？”

        谁料，李素娘也突然拍了下额头。“瞧我这记性，你爹今早出门前特地留下了一两二百文，让我去给安子他娘。那天我们采地木耳，安子也帮了不少忙。”

        李素娘匆匆回房间里，把银子拿出来后，交给婉婉。

        “既然你们要去安子家，就顺便把钱给他们。娘就留在家里陪苏姨、洗地木耳。不过，你们几个上山要注意点啊！”

        李素娘不再坚持上山，婉婉也就松了口气。

        ~

        一来到安子家，就见到秦琳在院子里喂着鸡。这是婉婉第一次见到秦琳，和传言中一样，姑娘瘦瘦黑黑的，一看就是经常干农活的。

        秦智一到，便迫不及待地问着小伙伴的去向。

        “琳姐姐，安子他在家吗？”

        秦琳一回过头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秦智，而是一个绝色美人。白皙的脸庞，完美的五官。即使一袭普普通通的农家穿着，却也掩饰不住那曼妙的身姿。

        婉婉有礼貌地走上前打招呼、自我介绍：“秦琳姐，你好！我是婉婉，小智的姐姐。”

        秦琳回过神来，笑笑说：“婉婉，你好。前天安子回来就跟我们夸个没停，说你似个天仙儿，现在一见果然没说错呢！”

        婉婉在一个第一次见的人嘴里，听到如此直白的夸奖，也有些不好意思：“秦琳姐，你就别打趣我了！”

        秦琳是个外向的性子，也难怪她能和她娘两个人撑起整个家。她笑着说：“我可没说笑！对了，婉婉，昨天那汤还没谢谢你呢！那味道可真是好。不过，下次就不要这么客气了，你们家留着自己喝就行。”

        婉婉见秦琳自己提到了汤，她也就顺着说下去：“说来，秦琳姐，我正是为这汤来的。我想安子也跟你们说了，我们在山上发现了这种野菜。昨儿个，我爹把它送到县城酒楼里去卖了。三十斤卖了二两多，这不，我爹就让我送银子来了。这里是一两二百文，秦琳姐你数数。”

        秦琳瞪大眼睛，躲开没接婉婉递过来的银子。“你给我们银子干嘛？我们家又没帮着做什么。”

        婉婉笑着解释：“那天，安子可是帮了不少忙呢！这钱，你就快收着吧！”

        秦琳坚持不肯收：“那野菜，安子也说了是你发现的。而且他一个小孩子，能帮你们采多少。这银子我们家肯定是不能收的。”

        看着秦琳像个大人似的，婉婉有些头痛，她最怕这种场面了。拿着这银子，送也送不出去，收回来又不是。

        “秦琳姐，你可别这样了。我都听我爹娘说了，以前你们家可没少帮我们。而且安子也确实帮了不少忙。这银子，你不收下，你让我们怎么好意思以后再来麻烦你们？”

        见秦琳有些犹豫了，婉婉赶紧加了把劲儿，直接把银子塞给秦琳：“秦琳姐，快收下！咱们两家就别见外了。而且，我还有其他事情跟你商量呢！”

        秦琳确实有些心动了，最近家里的银子都用到差不多了，她正发愁着。这一两多银子确实是挺吸引人的。半推半就下，她也就收下了。不过心里对婉婉一家多了一份感激。

        婉婉见秦琳终于肯收下了，放下心来，然后就离开邀请秦琳一起上山。“秦琳姐，我刚刚也说了，那地木耳是可以卖钱的，而且一斤可以卖到差不多八十文。刚刚我和我娘上山又找到了一大片，就想着来问问你和安子要不要一起去采。到时候，你们采了，让我爹一并送去县城卖了，给家里添个收入。”

        一斤才可以卖八十文，而且还是山物。不需要成本、也不需要什么体力。这个赚钱的方法对于秦琳一家来说，绝对是十分吸引人的。

        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和安子都有时间呢！那婉婉，我们就厚脸皮跟着一起去了。”

        这么好的赚钱路子，若是其他村里人发现了，绝对是掩着掩着，就怕被人发现了。可婉婉却如此无私地将告诉了她们家，这番好意秦琳铭记在心，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还回这个恩情。

        于是四个人背着竹篓，高高兴兴地上山去了。

        这样的天气，山路特别不好走。不过也感谢这种天气，几乎没人上山，所以婉婉他们去摘地木耳也没人知道。

        婉婉带着他们几个来到新发现的地方，秦琳也不需要教，看了一眼安子的动作，很快就上手了。还麻利的很，婉婉都赶不上她的手速了。

        不过婉婉也被她调动起来了斗志心，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几个人上山下山，采的不亦说乎。家里很快就又堆满了地木耳。

        ~

        终于，他们几个成功地把这一片都扫荡完了，背着最后一篓子地木耳，开开心心地下山去。

        虽然几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可快到一半的时候，秦智还是没有幸免于难，滑了一跤。

        婉婉被吓一跳，马上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势。“小智，没事吧？”

        把他扶起来后，发现裤子膝盖的地方破了一个洞。

        婉婉本来打算卷起他裤脚来看看有没有擦伤的，可秦智有些扭扭捏捏地，婉婉好笑地说：“小智，我是你姐姐。而且你刚刚摔了，我看看伤势而已。”

        幸好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一些小擦伤。对于农家的孩子来说，这点伤根本就不算什么，所以秦智还是活蹦乱跳的。

        只是他心里有点担忧：“姐，这裤子破了这么大一个洞，怎么办？娘肯定会骂我的。”

        婉婉想也没想就说：“放心好了，姐回家给你打个补丁，保准别人看不出来。”

        等等……补丁？补丁？

        婉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灵感。

        没错，贴布绣啊！！！

        贴布绣的针法简单，而且花的时间比较短，要求也没有单刺绣那么高。

        婉婉心里忍不住雀跃，天呐！不行！我得快点回去试试！

        她毫无预警地加快脚上的速度，这让几个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就自己一个人兴奋了起来？

        秦琳作为里面最大的，不由得开口提醒：“婉婉，你慢点儿，小心也摔了。”

        婉婉也知道自己有些鲁莽了，虽然减慢了速度，可心里却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家里。

        ~

        一回到家，婉婉就马上取下背篓，问：“娘，你上次给小智做衣服，还有剩下布料吗？”

        李素娘反射式地回答：“还有一些布角，放在我房那箱子里了。”

        “哦！那我去拿来用啦。”

        李素娘看着婉婉像一阵风似的，心里想：这孩子怎么了？风风火火的。然后有些尴尬地看向刚进来的秦琳：“琳子，让你见笑了。”

        秦琳笑了笑：“婶子，婉婉这性子才好呢！”

        地木耳也采完了，秦琳就留下来帮着李素娘洗。

        而婉婉把布角翻出来后，就让秦智把裤子给换下来，她想马上试试看。

        苏婆婆坐在堂屋里正在绣着小件，看婉婉拿出来布角和刺绣工具，她问道：“婉婉，你不是说这阵子不做绣活吗？”

        婉婉兴奋地说：“奶奶，刚刚下山的时候，小智摔了一跤，把裤子给摔破了。我突然就想到了一个法子，跟打补丁的本意差不多。我们平时绣花太费时间和精力了。若是直接将布剪裁成一幅幅图案，然后再缝上去，这样不就快多了。”

        苏婆婆对婉婉的奇思妙想还是有些迟疑：“这样能好看吗？”

        “奶奶，这样肯定是比不上一针一线绣上去那么精细的。不过，却有它的另一番独特的风味。”婉婉想着后世那些流行的贴布绣，胸有成竹。

        因为秦智的裤子是深灰色的，婉婉就选了一块浅灰色的麻布。左思右想之后，婉婉提起炭笔在布角上画了一个大象。

        她没有沿着画线的位置剪，而是多留出了一些边。因为等下缝到裤子上的时候，就可以使用藏针法，把这些边缘往里收，而缝线也就一并隐藏了。

        婉婉又拿起一块深灰色的布，用类似的方法见了一个圆点和一些小长布条。用来做大象的眼睛、耳朵、尾巴、鼻子上的折痕等。

        她飞快地用针线将这些圆点布条，同样以藏针法缝到刚刚剪好的浅灰色布上。于是一个卡通版的大象就这样生成了。

        苏婆婆看婉婉没出几分钟做出来的图案，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看起来十分可爱讨喜，就跟她上次画的那个羊一样。

        这时秦智也把换下来的破洞裤子拿了过来。婉婉快速地穿针引线，不一会儿，破洞的地方就用一个十分有趣的图案给代替了。

        秦智崇拜地看着婉婉：“姐，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可爱？”

        婉婉解释：“这是一种动物，叫做大象。我之前在书上见过。小智，你觉得姐姐这样缝了之后，怎么样？”

        秦智毫不吝啬夸奖：“姐，你绣了这个大象上去之后，裤子变得好看多了。我特别喜欢。”

        苏婆婆也说道：“确实，这大象一绣上去，反而使得裤子没那么死板了，平添了不少可爱。我想小孩子都会喜欢的。”

        婉婉得到了赞赏，心里喜滋滋的。她想，贴布绣肯定是个赚钱的好路子。

        看着桌子上寥寥几块碎步，还没几个颜色。婉婉想着，等会儿下午要去镇上买些布料回来才行。

        强忍住心里的激动，婉婉先去做了午饭。

        ~

        李素娘对着正在奋力洗地木耳的秦琳说道：“琳子，等下你就和安子，留在我家吃饭吧！”

        秦琳马上摇头：“婶子，不用了。家里爷爷奶奶都在，估计奶奶也做好了我们的饭菜，我们就不留了。”

        李素娘不在意：“做好了，那又没事，留着晚上吃就行了。”

        秦琳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婶子，我们真不留了。你们把我们叫上一起采地木耳，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还在你家吃饭，要是我娘知道了，都会骂人的。”

        “在婶子家吃餐有什么，放心吧！你娘要是骂你们，婶子就去给你们撑腰。”

        秦琳是个挺正直的人，她坚持说：“婶子，若是我们留在这吃饭，那早上婉婉拿来的银子，我们就不要了。做人不能太贪心，要不然老天都会看不过去的！我们几乎没帮什么忙，若是总这样平白无故接受你们的好意，心里会不安的。”

        一两多银子和一顿饭比较，李素娘马上就放弃留她们吃饭了。

        “那好，琳子，婶子就不留你们吃饭了。银子的事儿也就不提了。本来那天安子就帮着我们采了不少，若是我们不给，我们心里也会过意不去。那你们快点回去吃饭吧！免得你奶奶在家等着着急。”

        秦琳笑着点头：“好！婶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婉婉没想到秦琳和安子居然不在这吃饭，她连他们的份都已经做好了。于是她端着一碗地木耳汤和一碗红烧茄子追了出去。

        “秦琳姐，等等！你们把这菜带回去吃。”

        看得出秦琳心里有些像拒绝。婉婉赶紧开口道：“秦琳姐，我这菜都做好了，你们不留在这吃，就带回去添个菜。想想你娘，忙地里的活这么辛苦，添两个菜，给她补充补充。”

        婉婉一直塞过来，秦琳没有办法，只得接住两个碗。

        见秦琳接过去了，婉婉马上就跑进去了，免得她后悔。

        秦琳无奈地对着婉婉的背影笑了笑，然后把红烧茄子递给安子，每人小心翼翼护着一个菜，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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