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作为一个业余摄影师，方甜甜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

        她微博表面几万粉丝，实则一半可能根本不记得自己关注了一个摄影博主、另一半里又有一半是白嫖收图的。

        一半的一半的那一半里，才有些微可能出几个金主爸爸。

        有没有活干这事儿，也讲究一个玄学。

        有时候她忙得脚不沾地，扛着相机到处跑；有时候好几个月没一个单子，连图都没得修。

        作为业余人士，如果她纯靠摄影活着，估计早已饿死在美丽的首都了。

        好在方甜甜的母上大人在她儿时积极参与内卷，她在学习爵士舞的过程中痛并快乐着，成为文艺汇演的种子选手。

        她多年的舞蹈功底在大学期间不曾荒废，只不过大学以来，舞蹈主要方向变成了kpop十级玩家——

        盛葵封的。

        嗯，盛葵指的可能是那种一毛不拔的纯学舞和欣赏美女的十级玩家。

        盛女士逼着方甜甜学习她墙头的出道曲，希望闺蜜以后教她。

        然后…方甜甜学会了，盛葵跳了一个小节，溜了。

        这两年很多人选择跳舞健身，于是方甜甜找了个舞蹈教室，兼职舞蹈老师。摄影+教舞，年终自我总结的时候，方甜甜才惊觉，如果某个月摄影单子多，她的月收入偶尔能秒杀许多朝九晚五打工人。

        …虽然还是不算多就是了。

        作为首都的北京，仅仅一个房租，就很抽象了。

        尽管方甜甜已经证明了自己有能力靠喜欢的事情好好生活下去，父母依然坚持她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

        在爸妈眼里，方甜甜现在是个月收入平均五千上下，偶尔人品大爆发能八千一万的无业游民。比起不稳定的月收入，他们觉得一月三四千的铁饭碗更好。

        嗯…两代人的思想鸿沟不可逾越。

        上次在家具城告别盛葵之后，拼命三娘方甜甜有了个新学生，表示要学指定曲目。方甜甜看了看小姑娘的身板，感觉她不像有舞蹈功底的人，然后方甜甜回忆了一下这支舞的强度…

        她的欲言又止被一旁的女孩儿看得清清楚楚。

        “老师，不是我学，是我闺蜜。”女生笑得眉眼弯弯，“她要上台表演，这个舞又难。”

        “老师，你一定要多夸夸她！是不自信的大美女！她老说自己这儿没做好那儿不标准…我也看不出来。”

        “表演的话，是要完整跳下来吧？”方甜甜说，“那一个团这么多人，她要学的是哪位呢？你得告诉我，我才能回去扒舞呀。”

        “额…”女生哽住了，拿出手机给闺蜜发消息，“我问问。”

        确认好了舞蹈位，方甜甜就开始了她的紧急扒舞之旅；不过这首…她跳过，压力不是很大。

        方甜甜的排课一般都跟着金主爸爸的需要走，人家表演的时间离得近，她课自然就排得密。

        中午，方甜甜抵达舞蹈教室，今天是新学生的最后一节舞蹈课。

        来替闺蜜报名的女生说得没错，的确是非常优秀的大美女，但跳舞的时候日常看地，神似当年的方甜甜的本人。

        她追忆青春的时候，手机提示音响了起来。

        “是葵葵呀：甜甜甜甜~我的宝贝甜甜~我们今晚就去山里哦，住一晚上，看星星！

        是甜甜呀：啊这，可是我今天下午有一节舞蹈课诶。

        是葵葵呀：没事没事，你几点下课呀，我们去接你！东西我都带好啦，方老师只要人跟着我走就可以了！

        是甜甜呀：猫猫点头jpg，好，还是之前那个舞蹈教室，我五点下课。

        是葵葵呀：好滴！我一定早点到，去围观美女跳舞，斯哈斯哈。”

        盛葵他们于四点五十分抵达舞蹈教室。

        “你闺蜜不是搞摄影的吗？”周蔚琛问，“怎么跑舞蹈教室接她来了？”

        “兼职啊，我记得你知道这事儿啊？”盛葵语气中颇有几分骄傲，“我们家甜甜可是拼命三娘。”

        盛女士气势冲天：“走！去看美女！”

        “我就不去了。”江展墨没动，“…和她不熟。”

        周蔚琛翻了个白眼，硬生生给他扯了进去：“认识了不就熟了？”

        盛女士认同地点点头：“以后就熟了。”

        盛葵女士轻车熟路地找到方甜甜常用的教室，三个人在透明的落地窗外围观方女士的舞蹈教学。

        “啧啧。”盛葵长叹一声，语气颇为浮夸，“看看人家，这腿、这腰…这才叫身材好，不像我，都是饿出来的瘦。”

        “那我让你多锻炼，但你懒啊。”周蔚琛说，“办的健身卡就用了两回。”

        盛葵表示无语：“你一个阴间作息搞平面设计的，凭什么吐槽我不锻炼啊？”

        他们闲聊完，注意力重新回到教室里的时候，方甜甜正在给女生做完整示范，让她录像回去复习。

        围观方甜甜做转身、起腰等动作的三位，表情逐渐凝固。

        盛葵：“…这是人类可以做出来的动作吗？”

        江展墨：“同感。”

        周蔚琛：“…好牛。”

        很好，写手、画手和设计师，全是阴间作息的病弱小可怜。

        方甜甜在三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走出了教室。

        本来听见盛葵说“方甜甜”这个名字，江展墨以为是个巧合，毕竟这个名字…嗯，比较大众，这么大一个北京，恰好重名也不奇怪。

        刚刚她在教室里，他们看不清脸，这会儿江展墨才注意到，这不就是他在咖啡厅见得那个小姑娘？

        “你好，方小姐。”

        方甜甜愣了片刻，眨眨眼睛，反复确认自己没看错之后，礼貌地回他：“你好。”

        本来想给他们介绍一下的盛葵注视着前方两人的背影：“…他们认识？”

        周蔚琛迷茫地看着前方，摇了摇头：“没听说啊？”

        盛葵拍拍男朋友的肩，拉着他追了上去：“等我去刺探一下敌情，我闻到了瓜的味道。”

        盛葵和方甜甜一起坐在后排，此刻盛女士就像瓜田里的猹，内心无比兴奋、表面一派淡定。

        她戳戳方甜甜，让她赶紧看手机。

        “是葵葵呀：你和江老师认识？

        是甜甜呀：江老师？他姓江嘛，我以为姓白呢…

        是葵葵呀：？？？whyyouthinkso，他，江展墨，我的乙方画手大爹。

        是甜甜呀：（微博截图）这是他微博么？

        是葵葵呀：对呀，怎么了？

        是甜甜呀：…我的书，他送的。

        是葵葵呀：等会你让我缓缓…所以那天你去咖啡厅见的大佬就是江老师？？？天呐我那天跟你yy的人是我大爹…我说江老师秃，我还说他像鬼魂…

        是葵葵呀：…让我去死。

        是甜甜呀：爱抚jpg，没关系，他不知道。

        是葵葵呀：江老师真的很牛，既然…咱们都是熟人，你一定要死死抱住这条大腿！

        是甜甜呀：看出来了…他书里夹了纸写笔记，书上还有批注，一看就是大佬的样子。

        是葵葵呀：？？？你确定，江老师不是从来不在书上写字么？上次我对象写了几笔，江老师让他别霍霍书。

        是甜甜呀：可能是大佬看我实在太菜了，决定下凡拯救一下苍生。

        是葵葵呀：听我的！忽悠他！加好友！

        是甜甜呀：…倒也不必，我向大佬表示感恩，但你对象的朋友，我不是很想认识哈。

        是葵葵呀：呵女人，你这是赤/裸裸的偏见，该叫什么？恨屋及乌？江老师人很好的。

        是甜甜呀：恨屋及乌谈不上，就是不想和你对象有更多联系，而且也不能总麻烦人家，大佬应该很忙的。”

        三月的尾巴，正是春意最浓的时候。

        昨晚方甜甜和盛葵窝在帐篷门口，漫天星野投下的光落在她们身上，和她们大学时看过的如出一撤，安静又温柔。

        方甜甜是来采风的、江展墨也是来采风的、盛葵和周蔚琛是正儿八经来玩的。

        方甜甜因为舞蹈课的原因，完全没有参与与“野餐”相关的准备。但盛葵记得她爱吃什么不吃什么，给她的那份甜品堪称完美。

        很好，闺蜜没有见色忘友，她很满意。

        方甜甜拍风景的同时，不忘给闺蜜留几张美照。她和盛葵去找地方拍照之前，江展墨在画画、她们拍完回来，江展墨还在那里画画…

        方甜甜抱着相机，边看照片边问：“…他就在平板上直接画？”

        “我以为大佬的设备都很昂贵的，这么接地气啊？”

        盛葵往那边瞄了一眼，说：“应该只是随便画画，找点灵感、留点素材什么的。江老师正经画画的设备，呵，那的确很贵。”

        “你跟我们来采风，不也是随手拿了个小相机么？”盛葵说，“跟我们方老师住了这么久，我还是能看出你现在手里这个相机不算很好的。”

        “嗯，这个是我随身带着的。”方甜甜看了看手里的相机，“好带，出来玩比较方便。”

        “不过江老师画画，最贵的不是设备。”盛葵凑到她耳边，说，“是颜料。”

        方甜甜摸摸自己可怜的小相机，说：“都贵，只要和艺术沾边，那就是烧钱的天堂。”

        盛葵和周蔚琛去甜蜜二人世界了，方甜甜不敢和大佬说话，一个人坐在树荫下发呆。

        “方小姐。”

        江展墨在她面前站了挺久，不过小姑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他呢。

        “啊？”方甜甜猛地回过神，咳了两声掩饰尴尬，“有事吗？江…江老师。”

        “你拍照了吗？”

        方甜甜鸡啄米似的猛点头。

        “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发给我？”

        “可以可以！”方甜甜立刻答应下来，总算让她逮到机会还人情啦！

        “我发给葵葵。”

        正在找手机的江展墨：“…可以，谢谢。”

        当晚的盛葵对着闺蜜发来的压缩文件一时失语。

        “是葵葵呀：你们有病吧！！！加个好友自己发不行吗？！！非要让我中转一下是吧？！”

        方甜甜隔着屏幕感受到了盛女士的恨铁不成钢。

        “活该你俩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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