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再次起行

扶月近灵，下个月中，还有不到二十天起行。

        测试结束后，池玲萱就开始为卓凡几人起行做准备，每日缝制衣衫长裙。

        司空长风享受着入仙山前和孩子们最后的相处时光，每天陪在宇林和希媛身边。

        卓凡、司空宇林、司空希媛三人少不了每天的修行，不过离开之前卓凡又去了一次锦仙寨后山武堂。

        武堂前的空地上，教习正在指正寨中练武子弟的动作。见到许久未在后山出现的卓凡，众人都停下练拳围了过来。不少人也想一睹众人口传的遁地幼兽，那几个常和卓凡玩耍的伙伴早先就见过了。

        打发众人散去继续练拳，教习司空明远直言问道：“卓凡，你这是来辞行的么？”

        卓凡轻轻点头：“是的，再过些日子，我和宇林还有希媛就要跟随夫子去往仙山，今天特来向教习辞行，”说着俯身行礼。

        教习扶起卓凡：“很好，不来后山可有勤练拳法？”

        “当然练了，如今我练习闭气术已有小成，可以在水下待上一时三刻了，等到了仙山我也会继续练习，而且还有练剑，”卓凡一脸笃定。

        司空明远很是高兴，难得修行仙途，还不放下武夫志向。

        谈至暮间，卓凡才离开后山武堂。

        看着卓凡消失的身影，司空明远双眼模糊，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一入仙山，便不知人间年月，说得就是仙人修行百年光景不问世俗实属常事，可以对凡人而言却是从出世到枯骨的一生。

        第二天一早，卓凡来到了铁匠铺，临行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卓凡，拜会铁匠师傅，”卓凡躬身行礼。

        铁匠师傅没有停下手中铁锤，继续敲打，看了一眼卓凡，和声问道：“找我何事？”

        也对，来铁匠铺的基本都有所求，没有人是来闲聊的，而且铁匠师傅一辈子打铁很少与人攀谈。

        “铁匠师傅，我想打造一把贴身兵器。”

        “什么兵器？”

        “剑。”

        “三日后来取。”

        “先行拜谢，铁匠师傅，”卓凡行礼转身离开。

        没想到，铁匠师傅如此爽快，不问缘由就答应了卓凡的请求。

        教习司空明远和铁匠师傅两人同在军中履职，相交甚秘，铁匠早十多年前先回到了锦仙寨。

        听明远说起武堂有个想要练剑的家伙，应该就是他了吧。为此两人做过一番争吵，最后铁匠师傅被说服。不然，卓凡很可能一开口就被骂走了。放着刀法不学，练什么剑术。铁匠师傅在军中也很少给人锻剑，尤其是见过不少剑断殒命的军中武夫剑客之后，他就没有再打一把铁剑。

        三天过后，卓凡得到了人生中第一把贴身剑。单手挥剑试了试，感觉稍微有点重。

        废话，一个五岁毛孩子拿着成年剑客使用的长剑，不重才怪。而且为了能让剑身轻一些，铁匠还将积攒多年的不少好料加了进去。卓凡之所以能挥动手中长剑，还是练拳强身的成效。

        仙人的剑和剑客的剑正好相反，灵剑有地底精髓注入其中，随便一把都是百斤重起，而凡人剑客所需要的趁手剑，为了发挥迅捷优势，自然是越轻越好，可剑薄易断，所以该有的分量也是有的。

        可惜还缺本剑谱，卓凡感叹，没有人教的话，只能自己找剑谱练剑。

        回到院子里，司空长风正在给希媛讲外出所见所闻。看到卓凡手中长剑，打趣问道：“卓凡这是要修仙人剑？”

        虽然和宇林母亲相处时日更长，可短短数月，司空长风给卓凡的感觉更加亲切一些。也是因为宇林母亲不常言语，而司空长风经常逗笑卓凡他们，很快就亲近了起来。

        已经开始习惯了的卓凡挥了挥手中剑，打算吸引希媛注意，不过好像没用，希媛只是瞥了一眼就转过头去。

        尴尬。

        司空长风也是武夫，而且在外多年，就算不练剑也该知晓一点剑术剑招吧，卓凡试着问道：“长风叔叔，你会使剑不？”

        “叔叔不会，一直使刀来着。”

        “就没见过别人用剑？”

        “倒是见过一些，不过刀法与剑术并不相通，所以见过也没用。”

        看到有点失望的卓凡，司空长风安抚说道：“，没事，下次叔叔再出远门，一定收集些有用剑谱给你，虽然不知道何时能再见，不过此去仙山路上，定会路过集市，你不妨留意一下，说不定能买到剑谱。”

        听完，卓凡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不过待在锦仙寨从来没买过东西的卓凡、宇林他们才发现自己连怎么买东西都不知道，遂问道：“要拿什么买？”

        司空长风一愣，不过也立刻反应过来，这几个孩子生长在这偏远的锦仙寨，也没有机会去什么市集，用不到银钱也很正常。长风转身回屋拿了一些古武大陆上的通货钱币出来，给卓凡、希媛讲解。

        希媛坐在父亲腿上认真听着。

        “这便是出门在外买东西所用的银钱，像这一枚铜币就是价值最小的钱币，在些偏远镇集还能买到一个馒头，如果是大的城邑就要五个铜币了，”长飞拿着一枚泛黑的铜币说道。

        随后又拿起一个亮白的钱币：“这是银币，一枚相当于百枚铜币。”

        “那一枚银币不是可以买几十个馒头，”卓凡细算道。

        “哈哈，确实，不过也不能光吃馒头不吃菜啊，买些菜汤就着吃，这一枚银币差不多够吃顿饱饭了，当然也要看在哪吃。如果是大的酒肆，可能还不够一盘菜。”

        “这么贵啊？”

        看着一脸疑惑的卓凡和希媛，长风突然觉得有必要让寨里的授学夫子给孩子们讲讲金银钱币的知识了，不然出了门要被人笑话。

        事实上，授学夫子如今也很少用到金银之物，在锦仙寨待这么多年，不远行，吃穿有族里分发，所以渐渐地也很少谈及银钱，更别说要专门给学堂的孩子们讲解了。

        锦仙寨与外来行商交易常常以物易之，产出的织锦可以换回各种日常所需，只是偶有盈余也为了方便出门的族人，族长那里有金银储备。

        长风继续讲道：“其实一枚银币也不算什么，这里还有金币，一枚等值百枚银币，这就值钱了，通常只有买些贵重之物才用的到，我这里也就几十枚金币，也是攒了几年才存下的。”

        看着闪闪的金币，希媛很是喜欢，拿到手里打量。

        “你们还小也从未远行，不知道这些金银价值正常，等去了外面的世界，慢慢体会就清楚了。不过我倒是听说仙山上的仙人们更看重灵核、灵器，金银之物在修行仙人中很少通用。”

        司空长风有所不知，灵核用处多，一枚灵核抵得过上百枚金币，携带也方便，时间久了，仙人也习惯了用灵核交易。

        “想来夫子更为清楚仙山之事，你们可以等他回来问问。”

        谈话间，宇林回来了，平日里在医坊回来很晚的宇林，今天倒是回来挺早。

        看到宇林，卓凡拿起一枚金币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一枚金币，”宇林谈谈回答。

        “你竟然认识钱币，谁告诉你的？”

        “以前我看到族长在寨门前与人交易族中的织锦，换来的就是这样的金币，”宇林回道。

        不过宇林没有说，有个医坊师傅对银钱之事更加看重，总想着找些没用的东西去换金币，有了金币再去买炼药器具和在锦仙寨周围找不到的药草以及其他入药之物。看得多了，宇林能不知晓金币是何物么。

        本来还想考考宇林，卓凡一脸晦气。

        “话说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卓凡转身有问道。

        “医坊师傅，让我早些回家的，”宇林不解，可一旁的司空长风明白。

        “来，再让你们看看我在外多年收集的其他珍宝，”司空长风高兴地说道。

        说完把一个大包裹从屋里拿了出来。

        幕间吃过饭，卓凡询问夫子仙山上银钱之事。

        夫子说道：“确如长风所言，仙山上交易往往都是兑换等价灵核来的，灵核中蕴含灵气本就是实价之物，修行必需的东西，金银交易虽然也用，不过对于贵重灵器往往所需金币数十万枚之多，远不如用高等灵核交换来的方便，久而久之仙人们便习惯用灵核来作为通货。”

        “人世间也有一些珠宝玉器，极为稀有，价值昂贵，其中也有不少蕴含灵气或者有特殊功用的珠玉，仙人们也看重，珠玉用处也与凡人大不同。”

        “夫子，珠玉能拿来干嘛？”卓凡问道。

        “有些宝珠可以入药，”对此宇林倒是知晓的，医术上有写。

        “一些天地宝财珠玉，其中所含灵气用来布阵比灵核更加稳定持久，等将来见到你们就明白了，”夫子补充说道。

        “不日就要起行前往仙山，卓凡你明天收拾一下行囊，宇林、希媛也是，”夫子说着看了看池玲萱和司空长风。

        在得知夫子会带走宇林和希媛的那一刻，池玲萱就心里有了准备，可这一天到来，离别感伤之情还是止不住，池玲萱转身回到屋内。

        看到回屋的妻子，司空长风也心有不忍，不过宇林出生那天见到夫子，他已经明白，确信会有这么一天到来，只是没有想到在军中收到书信，希媛也要跟随夫子入仙山。

        “夫子，雨夜相见，我便知今日情形，烦请夫子照顾几个孩子，长风百拜。”

        “长风，山中修行无日月，一入仙山世俗分离。宇林和希媛，我自会护他们成长，只不过修行之路才刚刚开始，”夫子没有继续往下说。

        “长风，明白，”司空长风知晓夫子所言何意，他一个凡人武夫，终究寿命有限，不可能一直陪在入仙山修行的宇林和希媛身边，不过好在还有池玲萱。

        起行之日，池玲萱早早起来准备吃食。

        卓凡在寨中生活了两年，池玲萱日日照顾衣食起居，对此卓凡心存感激，言语虽少，卓凡顶礼相待。

        吃过早饭，池玲萱将卓凡叫到屋前，从屋内拿了一件新衣出来。

        “想来你娘亲也是准备齐全，来到寨中你一直穿着自己的几件换洗衣物，这就要去往仙山，我替你娘给你做了几件衣服，来试试，”说着池玲萱为卓凡试新衣。

        卓凡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伸手穿上了新衣。此前从国主宫带来的衣物有的已经有些紧小，再往后就穿不下了。这还是母亲特意准备了几件宽大的衣服，小孩子长太快，不在眼前很难准备合身的衣服。

        卓凡看着身上新衣，十分感激，赶忙拜谢。

        希媛看到卓凡有新衣穿，自己也向母亲讨要。

        卓凡有，宇林有，希媛的新衣自然也早就准备好了。一袭桃粉织锦长裙，池玲萱还给希媛梳理了头发，一半散落，一半束起，配一个小巧珠簪，和平日里的希媛一点也不一样。

        “喜欢头上的簪子么？”原来司空长风回寨前特意挑了一支发簪给希媛，看着自己离寨还不会走路，如今已长高不少的希媛，司空长风眼中尽是不舍。

        “喜欢，簪子衣服都喜欢，太好看了，”希媛说着在母亲面前转了几个身圈。

        果然人形衣装为先，如不是知根底，卓凡看着眼前希媛只会觉得她是一个乖巧小姑娘。细想过往寨中和她相处时日，卓凡赶紧摇了摇头。

        没过一会，宇林从医坊回来，希媛又向哥哥展示了一番自己的新衣。

        “和医坊师傅、众人道别了，”卓凡上前问道。

        “嗯，”宇林稍显不舍，如果不是夫子到来，或许他会在医坊待一辈子。

        “这是什么？”看到宇林手里多了个布袋，卓凡问道。

        “医坊师傅给我的丹药，还有几本医书，”说着将几瓶丹药拿了出来放到石桌上。

        都是些应急之用的药，不过有一瓶稍显特别，密封极好。

        原来当初宇林掉入深潭前采到的仙草被医坊师傅拿回去做成了丹药，临行前将剩下的一瓶送还给了宇林。

        起行分别之际，希媛紧紧抱着母亲池玲萱，脸上泪流不止。司空长风和宇林小声交代着什么，之后过来轻抚希媛头顶。

        收拾妥当的卓凡坐在石桌前，抱着遁地幼兽，安静无言。

        夫子静立院门前。

        知道夫子要带着宇林、希媛、卓凡离开前往仙山，族长带着族人前来送行。

        教习将一个小包裹交给卓凡。

        “这个是何物？”

        “一本粗糙剑法和几瓶跌打药。”

        卓凡俯身行礼：“拜别教习。”

        司空明远满眼欣慰。

        卓凡、宇林和族长、授学夫子、族中其他众人拜别。

        坐在圆环之上，希媛满眼不舍望着母亲。

        夫子回拜众人操控圆环飞升高空远去。

        卓凡看了看手上的族戒，回头向下望着越来越小的锦仙寨。

        离开锦仙寨之前，司空宇林和司空希媛拿到了自己的族戒。

        让卓凡惊讶的是自己也有一枚司空族戒，虽然印记名字还是卓凡两字。司空族人接纳卓凡，卓凡也自认是族中一员。

        数日前，族长和夫子提到宇林和希媛离寨要打造身份族戒之事。夫子便和族长说明，给卓凡也打造一枚族戒。族长欣然应允，虽不知夫子深意，但卓凡也算是在锦仙寨长大，不是司空族人，大家也认卓凡身份族戒。

        回首不见尘世路，此去便是仙人途。

        夫子正身坐在最前，宇林抱着抽泣的希媛。

        卓凡想起当初离开国主宫，那时的自己也没哭，可内宫阁楼上的母亲看着自己离去定会伤心流泪，就和刚才飞身前一瞥看到流泪的希媛母亲池玲萱一样。

        两年过去，卓凡再次跟随夫子起行，有宇林、希媛相伴，前方路途不会一人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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