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出尘楚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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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表演戛然而止。地上跪了一片,全场肃静得能听见微风拂水的声音。苏浅却与上官陌仿若不知,依旧坐在位置上,手中的酒菜不停,浅笑低语不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片时的寂静过后,众人的呼声震得水面一阵波动。
须臾,画船靠近岸边。皇帝楚子忌搭着一名太监的胳膊轻身上岸。楚渊紧随其后,步履轻缓从容得如入无人之境。
楚子忌派头十足地摆摆手,“都平身吧,今日三弟寿辰,朕也来凑个热闹,你们仍和先前一样,不必拘礼。”说着,大步往上首走去。楚子轩忙命人撤了酒菜,换上一桌新酒菜,恭谨地请楚子忌上坐,自己侍立一旁。
“今日皇弟的正日子,不必如此拘礼,坐吧。”楚子忌口中说着,目光则扫向苏浅和上官陌,两人亦笑眯眯望着他,分毫未动。
“来人,给三王爷及太子殿下备桌椅。”楚子忌吩咐,言语中尽显威严,不见其他情绪。
有人应声,急忙去搬桌椅。
“太子殿下”四个字咬得有些重,引得众人不由朝楚渊望去,暗地里谁不将楚渊和上官陌放在一起作个比较。一个玉立在帝王侧,不苟言笑,气定神闲,气场犹压帝王;一个闲坐在美人畔,眉眼如画,气质如华,虽然闲云淡月一般,却如立云端睥睨世界。一时各有高下,难分轩轾。
苏浅冷眼旁观,怎能不知自己皇帝舅舅的意思。但实话说,在她的心里眼里,楚渊虽也是风华无两的青年,但那是表哥,和情人根本没有可比性。她压根没有去比较。
“我和三皇叔坐在一起即可,只搬一张桌案两把椅子来吧。三皇叔不会介意吧?”楚渊含笑道,清浅的笑容如牡丹绽放,立时晃花一众人的眼。
楚三王爷附和地笑:“怎么会介意呢。”回头对着仆从:“还不快给太子殿下看座!”
桌椅搬上来,楚子忌示意摆放在自己右下首,楚渊先泰然坐了,又扯了一下楚子轩。“三皇叔请坐。”
“三皇弟但坐无妨,你不坐,他们都不敢坐了。大家都坐吧。”楚子忌摆摆手,很随意的样子。楚子轩道过谢恩,坐了下去,一众王爷便也坐了,其余大臣及其家属也都战战兢兢坐了。
“朕方才在对岸看你们似乎在表演歌舞,好不热闹,现在仍继续吧。”楚子忌笑道。
楚子轩将方才公子小姐们即兴才艺大表演的事情禀告了,楚子忌便淡淡一笑,道:“既是如此,那下一位谁愿意来表演?”
一时鸦雀无声,没人敢造次。
苏浅眨了眨眼,一双笑意盈盈的水眸看着楚子忌:“大舅舅皇上,您这皇上真是越做越有派,越做越眼高于顶了,您的外甥女浅浅在这里您都没看到么?”
楚子忌斜了她一眼,语气十分平淡:“自然是看到了,只是浅浅这公主也越做越懂得礼数了,见了长辈也不说先行礼,反倒责怪起大舅舅来了。”他看了上官陌一眼,又道:“陌皇子也来了。”
上官陌颔首一笑,打了一声招呼。“楚皇安好。”再无多言。
苏浅道:“大舅舅,这您不能怪浅浅。浅浅千里迢迢来楚国,路上九死一生,天灾人祸都经历了,一时心里害怕,失了礼数也是情有可原的。”
九死一生是真,心里害怕却实在是苏浅睁着眼睛说瞎话。且这瞎话说的,故意让人一听就能听出是瞎话来。分明是在拿乔挑衅。
一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一位是别国的公主,都是一等一满腹谋略的人,这两位明里暗里要斗一斗法,百官们谁也不敢言语,只低眉顺眼战战兢兢听着。
上官陌小酒喝得有滋有味,不曾朝两人看一眼,更没有一句话递过来。
楚渊只是兴味盎然地看着。那个他有几年没见的绝色女子,性子真是一点没变。她说的九死一生,他自然是晓得。但他倒没担心过。这女子和她身边淡定喝酒的男子联手,他晓得楚国还没有人能真拿了这两人的命。不过是以卵击石,自取其辱罢了。
楚子忌望着苏浅,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哦?浅浅经历了九死一生?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声音里尽是着急。
苏浅哼了一声,话语里又嗔又怪:“大舅舅皇上,您还真是耳目闭塞。文城三日夜的大雨,又在驿馆遭遇歹人刺杀,浅浅好不容易脱险了,这就急着来楚国拜见皇上大舅舅,也想赶着给三舅舅送份生辰贺礼,没想到又在文城北的黑木岭群山中遭遇泥石流,死了两匹马,差点连浅浅都没泥石流埋没了。惊魂还未定,又有一大批黑衣人追杀,还放毒蛇咬浅浅,幸得上官陌相救,浅浅才逃过一死。这些事天下怕已经传遍了,皇上大舅舅果真不知么?那您养的那么一大群文武百官及百万雄兵也忒废物饭桶了,连天下尽知的事情都不曾禀告给您。”
深山之中发生的事,当事人除了她和上官陌二位,已全部死光了,所谓的传遍天下,自然也是她二位的杰作。但能明白这其中关窍的,也不过就是那几人耳。
众人听她一鼓作气说完一大堆,只顾着又惊又气。惊的是苏浅从重重危险中都能安然脱险,这真是非人的本事。气的是被她平白骂作饭桶却无可反驳。她连他们的皇帝也捎带了,一点情面也不留。一国上下脸面尽失,却无话反驳。真叫人憋屈。
楚子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诸位王爷都望向苏浅。楚渊也向她看过来。
但不过片刻,楚子忌即恢复寻常神色,轻飘飘一句:“既然浅浅已经安然无恙,那就好。”便将所有的事都抹平了。
苏浅心里一声冷笑,哼了一声,“大舅舅皇上一点都不关心浅浅,就会说好听的。典型的帝王做派。”一句话既似撒娇又似嗔怪,
楚渊淡淡一抿唇:“浅妹妹在临近楚国边境的地方遇到如此危险,身为楚国的太子,没能尽早察觉,防患于未然,实是我这个做表哥的过错。父皇忙于政务,无暇顾及这些,浅妹妹就大人大量不要责怪了。我代父皇罚酒三杯,算是给你赔不是,可好?”
苏浅心里的冷笑愈甚。果然是楚渊,看似在高风亮节地包揽错误,几句话却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在临近楚国的边境发生的案件,若有失察之罪,也是她苏国自己失察,和楚国并没有干系。
正如楚渊所说,案件发生在苏国与楚国接壤的边境,她并没有证据指控这件事是楚国的某人做的,这样的场合下,作为一国公主,说话也不能无根无据乱说。她只好做出副憋屈的模样,一扁嘴:“没诚意。就罚三杯酒,怎抵得过我九死一生。表哥忒小气。”
上官陌温润一笑,淡淡开口:“既然楚太子都肯屈尊向你赔礼道歉了,你就别任性别扭了。”
苏浅嘴巴撅了一下,从善如流:“就先原谅你们了。”
这样一副对上官陌百依百顺的模样,看在别人眼里,扎眼。
楚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连饮两杯,眼睛都没眨一下。喝完了,笑看向苏浅,问道:“浅妹妹可是满意了?”
苏浅冷哼一声,不理他。他倒不以为意,笑了一下,向上官陌点点头致意,声音清浅:“倒是多谢陌皇子求情。如今浅妹妹倒是很听陌皇子的话。”
上官陌嘴角一抹淡笑:“她若能时时都这么听话,陌倒是省心不少。只可惜她这样的时候并不多,太调皮。”
苏浅在心里伸出爪子来挠他如画如诗的脸,真是个会顺杆爬的混蛋。
楚渊的脸上倒瞧不出有什么变化。他那样心思藏得极深的人,自然不会被几句话就说得变了脸。
“浅浅的性子可是像极了你父皇。率性而为,视礼仪道德为无物呢。”楚子忌笑着,一语捎着父女俩,苏浅只佯装没听出来,翻了翻眼皮而已。他顿了顿,兀自道:“下一个谁来表演?”
楚鱼听见楚子忌问,站起身麻利一跪,脆生生道:“皇伯伯,大家都被您的威严吓住了,不如就由侄女来抛这第一块砖头,好引出一片玉来。”
她父王二王爷楚子非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苏浅同上官陌低头浅语着什么,目光并未朝楚鱼看。楚渊亦只是自斟自饮,眸光带笑却无焦点。
她如今这样急于表现的模样,方才竟能沉住气没上台去表现一番,苏浅觉得她很是了不起。
皇家的子女,即便外表看起来是个单纯的样儿,终究也是浸淫在高门大院复杂的环境中长大,心思总比别人深沉些。
楚鱼,她看来也不框外。
楚子忌笑道:“哦?鱼儿?朕听闻你的纨绔名声可是享誉云都的,能有什么才艺?不会是糊弄朕的吧?”
楚鱼倒面不改色,娇嗔道:“皇伯伯您都这样说,还让侄女以后怎么在云都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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